“小月……”青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终于有人听到了。

  “是安倍淳也大人!!”今剑惊喜地叫唤出声:“主人主人,淳也大人来和我们汇合了!!”

  沉月没有回话,她只是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透过人群和溯行军间隙中她终于看到了安倍淳也熟悉的身影,还有他的付丧神们。

  对此,沉月那张几乎绷了一整场的嘴角终于有了变化,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微微扬了起来。

  哼,得意什么,就许他们有援军吗?看,她也有啊!

  安倍淳也很快也发现了她,他知道以沉月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直到看到对方的身影后才算真正松了口气,然后下一秒便注意到了她肩上那抹显眼的红色。

  他怔了怔,好看的眉目立刻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战况,随着几百个溯行军的到来将当下局势推向白热化,人类、妖怪、溯行军战成一团杀红了眼,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穿越战场到沉月身边并不容易。

  这头安倍淳也还在大脑快速转动思考着要怎么尽快赶到沉月身边,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头至少离他有三四十米远的沉月突然朝他举起了红伞,原本锋利见血的伞尖在瞄准他的瞬间变成了黑漆漆的炮口。

  安倍淳也:“???”不至于不至于,他也不过是迟到了一会而已,罪不至死吧??

  下一秒,他看见那黑漆漆整对着他的炮口内有点点荧光聚集,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安倍淳也:“……”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眼的白光炸开了炸开,巨大的动静瞬间把场上大部分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等亮眼的白光逐渐散去,扬起的飞尘树叶也落定,众人便看见了一条被清理干净毫无阻碍的“路”突兀的出现在拥挤的战场上,连接在沉月和青年阴阳师面前。

  “?”还能这样??

  没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沉月顺着清出来的路已经来到了安倍淳也的面前。此时安倍淳也刚撤下结界,看向她的神情颇为无奈。

  真是让人意外又毫不意外的沉月式风格呢。

  他目光落到她的伤口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关心上两句话头就被抢了:

  “鬼切暴走了,你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吗?”

  安倍淳也一愣:“鬼切是谁?”

  沉月也想起来和她分开行动的安倍淳也还真不知道自己定下血契的那个式神的身份。

  “喏,就那个。”她指了指不远处还在到处乱砍的男人,随即继续用血歌斩杀四周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溯行军。

  刚刚动静可谓轰动全场,敌人们在短暂的怔忪后便回过神来目标一致的围了过来,这一片很快就形成了以两人为中心的战局,以至于安倍淳也顺着沉月的手指的方向张望了好一会才看到那个略微熟悉的身影。

  鬼切身上已经挂了不少伤,但杀气凌人的模样却让人不敢觉得他此时模样狼狈,反而骇人得紧。

  “他暴走前发生了什么事?”要阻止暴走首先要了解暴走的原因。

  “他被恶狼控制刺伤我后就变成这样了,小伤。”

  她一句话给安倍淳也提供了四个信息。名为恶狼的式神能操控别人;鬼切被恶狼操控住了;她的伤是鬼切被操控时伤到的;她的伤没事。

  作为一个聪明人安倍淳也自是听出了其中的信息并很快推断出了鬼切暴走的可能,他与她解释了一番,最后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血契的反噬和恶狼的操控命令两者冲突给鬼切思维和灵力上造成的混乱是无法撤回的,就算现在杀了恶狼也不能。想要让他恢复正常意识的办法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只是有点麻烦,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不好施展,如果你只是想要阻止他暴走的行为来缓解压力我倒是可以尝试把他重新封印回他本体刀内。”

  听到封印两个字沉月转了转眸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鬼切左眼里有个若隐若现的图案,那会是封印吗?”

  “图案?”安倍淳也愣了愣有些疑惑,虽然在他和鬼切见面和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好歹也是同住在安倍宅里好几天呢,他怎么从来没发现鬼切眼里有什么图案?

  不,不对!小月和鬼切之间存在血契,那么身为主人的小月自然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隐秘的东西,比如——封印。再假设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芦屋道满是对鬼切身上什么存在忌讳而需要施加上隐秘的封印呢?

  “小月,你是不是知道鬼切以前的身份?”安倍淳也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沉月正忙着左手用鬼道轰开左边溯行军右手用血歌击飞右边的妖怪,听着他的问话连眼神都没空给他甩一个但也十分简洁明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是大江山的妖怪,和酒吞童子的关系好像不错。”

  沉月的话让安倍淳也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有些冒险,但可以一试。

  他手里快速地捏着咒术击退面前的敌人后移动到沉月的身后:“我有个想法,但需要你配合。”

  “你说。”

  他视线落到沉月肩上的伤口,因为沉月穿的是浅色的衣物所以染上血迹后特别显眼,再加上从受伤至今她还没机会处理伤口,所以肩上那一片至今还血淋淋地不断有鲜红的血迹渗出覆盖在旧的血迹上。

  这个出血量短时间内虽然不至于造成失血过多,但就视觉效果上来看绝对是骇人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看本人丝毫不受影响也没在意的模样他也没多问什么,只能先解决眼下的事。

  “我需要取一些你的血。”

  “可以。”沉月答应的十分爽快,甚至连问都没问他需要用来做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左肩,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距离,抬手就从衣领口处直接撕开。随着‘撕拉’一声,在安倍淳也还没来得及阻止前她已经将撕下来还沾着新鲜血迹的布块递给了他。

  “……”他一脸复杂的接过了。

  沉月下手的力度掌控的很精准,领口处被撕开后将左边白皙精致的锁骨暴露出来,但再往下伤口的位置依旧被掩藏在衣物内,她方才撕下来那块衣料的血是伤口晕染开的血迹,还没干涸。

  安倍淳也回过神来,他捏着手里的衣料也没解释,只是用指尖沾上布料上的血迹然后在掌心处涂画了一会,完成后才抬头重新看向沉月。

  “我需要近身靠近他。”

  “好,我掩护你。”

  她与安倍淳也明明没有一起并肩作战过,但此刻两人却又像是合作过无数次那般,有能明白对方只言片语中含义的默契,也有能将自己性命完全交付给对方的信任。

  安倍淳也朝着鬼切的方向靠近,同时也召唤出了个式神跟到面前为自己开路,而沉月则转过身面向着他的背影,手下毫不留情也毫不犹豫的轰出一个个灵力炮为他断后和掩护。

  体术从古至今一直是阴阳师的短板,安倍淳也也不例外。但幸好的是他自从当了审神者后或主动或被动的偶尔会去本丸的道场上与付丧神们比划比划,比起没成为审神者之前他身体素质已经好了很多了。

  在这种形势下他那点体术是完全不够用的,但为他打掩护的人可是沉月,极快的反应速度和极为精准的准头,大部分敌人在靠近他一米范围内前就已经被轰出去了,而剩下小部分没来得及解决的敌人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躲开或者回击。

  就这样,在敌人众多的战场上安倍淳也竟一路无人能拦下,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杀到了鬼切的攻击范围圈里。

  安倍淳也给了自己式神一个眼神让对方负责吸引鬼切的注意力,自己则趁机绕道后方等待时机。

  一开始行动的确还算顺利,趁着鬼切注意力被式神吸引了过去,安倍淳也也成功绕后来到鬼切身后,他需要鬼切露过一个破绽,一瞬间也要,他只要将掌心中用沉月的血画成的图案拍到鬼切藏在封印的眼睛上便有机会解开封印!

  然而意外是突然发生的,安倍淳也的式神没能接下鬼切猛烈的斩击,一下子便被掀飞了出去。击飞了眼前的敌人后的鬼切并没有追击出去,而是像是早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动作迅猛的转身,高高举起了太刀。

  “!!”那瞬间安倍淳也本丸的付丧神们心脏全被提吊了起来。

  然后——

  “啪”一声轻微的细响,一粒小小的东西就这样毫无声息又迅速地穿越战场,精准的打在了鬼切握太刀的手上,鬼切的挥斩的动作像是被点了暂停键一下瞬间停缓了下来。

  那粒小小的东西在撞到自己目标后掉落在了地上,如果此时还有人有闲情关注这个击中鬼切的“小东西”便会发现那只是一颗裹着红色包装袋的糖果,而里面的糖已然粉碎。

  被那颗小小的糖击中的地方是虎口的位置,如被强劲的力道点住短时间内能引起整只手臂的麻痹。

  安倍淳也要的便是这个机会!

  似乎完全忘记了方才还十分惊险的情景,在鬼切僵住动作的一瞬间他就快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反而将自己身体往前凑近,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太刀之下。

  远处的芦屋道满看着安倍淳也的违和的行为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神色骤然一变,发出不甘与愤然的惊呼。

  “不!住手——”

  然而他的声音并不能阻止安倍淳也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倍淳也站到鬼切面前,然后抬起左手,用血画成的五芒星在他的掌心中发出微弱的红光就这样被拍在鬼切的左眼上,同时也将血红的五芒星图案烙在了鬼切左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