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耽美小说>欲成纨绔却为仙>第三十章

  安静吗?是挺安静的,可注定安静是不属于他的呀!

  曾经的青衡君,现在已经做了两遍“聂怀桑”的怀桑,如今当真是懒得理那许多尘世纷争,是非恩怨,实实想好好做个纨绔便罢。

  三辈子了,前一辈子明明先前还走马观花、斗鸟画扇活得好不自在,偏先有个魏无羡被人坑害不得不救,后有兄长赤锋尊横死暴亡让他接任家主又追凶。

  若是仅此也罢了,终归把三哥和大哥又死又活的折腾活了,聂澜那孩子也大了,才刚松口气。

  好嘛,云梦江/氏引煞聚怨的,又几乎掀了天下,让他不得不又出手,赔干净自己加上蓝湛才摆平。

  上辈子成了青衡君更惨,少年家主,拖孩带崽也就罢了,族中宿老处处掣肘,暗里潜藏伺机蠢动,也亏得他当家主是刀里血里滚杀出来的,且智计也不弱于人,否则还不知如何呢!

  也就难怪曾经的蓝先先蓝启仁古板固执,对家规礼法较真得让人想撞墙,没那三千家规与蓝氏礼法及仙门之师的名头压着,蓝曦臣能接得住蓝氏才怪。

  待得重为聂怀桑,怀桑唯一庆幸的是,他这上辈子的兄弟今生的爹很靠谱,他头上有三个兄长,终于可以混吃等死了。

  说起聂怀桑的三个兄长,怀桑身魂合一后便知,他的大哥与三哥是一起来了。

  聂明玦是此生的大哥,聂明锋是前尘的赤锋尊今世的二哥,就是那俩越长越一般无二的哥俩,其实该是一个人。

  至于三哥聂明瑶,单看那眉间朱砂一点红,杏眼梨涡笑春风的模样,便知是前尘的三哥金光瑶转生。

  因此,老宝宝金光善到是没赖错,他的确是有个儿子投胎成了聂家人,半点没差。

  若仅俩哥,怀桑还得操心一下,免得让人给算计了。

  然,有三哥在,就凭他那跟藕似一个接一个的心眼儿,就断不会让聂氏有失。

  至于争权?你以为聂明玦想当家主?

  若非当初其父已仙游,家中又是他行长,只怕聂明玦宁可人称他作“赤锋尊”,而非“聂家主”。

  ——清河聂氏历代家主,都是被“打鸭子上架”。心甘情愿?没那回事。

  何况,聂怀桑可是发现了,二哥和三哥恐是轮回未饮忘川水,同他一样,有着前尘旧忆,才会在他身魂未曾合一之前,背了人屡屡试探。只那时躯壳仅存残魄一缕,让二人的试探尽皆落空罢了。

  对此,怀桑觉得,为日后逍遥计,他还是当个傻的好了。

  聂嘲风亦有此意。

  聂嘲风对青衡君生平辛苦心中早有怨意,他怨云梦江/氏多生事端,怨姑苏蓝氏不曾省事,让兄长劳累。

  故,待得蓝禅语成了聂怀桑,聂嘲风便暗下决心,让怀桑一世逍遥无忧,纵是成了仙门第一纨绔也无妨。

  ——他有父兄在,便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甚至于斗鸡走马闯祸撒泼,只要怀桑想,亦无不可。

  于是,聂明玦、聂明锋、聂明瑶三兄弟惨了,聂氏三英自此便得在其父斥责声中抱头鼠窜,接手不净世及聂氏大小事务,惨成狗之外,还得护着幼弟各种玩闹,可以说是人前风光无限,人后各种苦兮兮。

  特别是聂明瑶,他每日睁眼对账听回事,转身还得去寻各种名家字画折扇古籍珍玩哄弟弟,只觉比他做仙督时还累,恨不得干脆倒头睡死什么都不理。

  可是,他不敢!

  有个武力超高偏心眼的爹就够了,偏还同样有俩偏心眼子的兄长,加上他自己也偏着怀桑,私心舍不得怀桑受累,结果自然是,认命!

  好在娘亲对兄弟四人从不偏向,否则,敛芳尊能守着自家俩亲哥哭个七八日方休。

  因青衡君曾有言,怀桑需在云深不知处养及十四才可定去留,加之蓝湛自青衡君故后,便仅有同怀桑一处时才会显露幼儿本性,故此,怀桑便在云深不知处扎窝不动了。

  光阴如梭,织就年华似水。

  转眼间,便已是青山未老,朱颜不在,一代旧人换新人。

  如今,仙门百家子弟,在年满十四后就得往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听学,学习仙门礼仪及百家史记等,待结业,又往岐山温氏受教,学习各种夜猎中突发之危的应对。

  二月初二,便是云深不知处蓝先生收徒授业之时,仙门百家子弟紧赶慢赶直往云深不知处。

  “阿羨,你这又是如何惹恼魏叔父了?”

  蓝曦臣淡笑温言,看着足扎马步,头顶笔洗的魏婴摇头,眉间眼底全是戏谑:

  “我记得,你前天才被霖姑姑追着打,说是你摘了人小姑娘头上珠花。前天去打山鸡,又误了课被罚抄家规一百。今儿又是干了什么好事,让魏叔父如此罚你?”

  魏婴冲蓝曦臣挤眉弄眼讨好的一笑,小少年俊俏眼眉间尽是灵动顽色,左右偷瞟未见其父踪迹,方才小声得意的道:

  “我在山下去买酒喝,在彩衣镇听得云梦来的江家子弟议论浑说怀桑是个万年难结业的废物,自出生就呆在云深不知处,却不能结业。所以,一生气,把他们的腰带给割了。

  谁知让蓝渊哥他们撞见,若仅是渊哥和淑妹妹也罢了,偏金子轩那花孔雀嘴多,结果,我爹就~,曦臣哥,帮我求求情呗!”

  少年讨好的看着蓝曦臣,手指挟着蓝曦臣的袍角轻摇撒娇,红唇微嘟的模样实在可爱又讨喜。

  “哼,给我顶好,再乱动,打折你的爪子。”

  蓝曦臣还未言,便听得身后传来冷冷语声,魏长泽自回廊间转出来,那双与魏婴一般无二的凤眼中全是对儿子不争气的薄怒。

  “魏叔父。”

  “家主。”

  蓝曦臣与魏长泽相对施礼后,蓝曦臣边侧身背手示意魏婴稍安勿躁,而后轻笑开言:

  “魏叔父,阿羨此事虽做得莽撞了些,却也是因维护怀桑。怀桑虽是姓聂,可他同阿羡、忘机一样,都是蓝家人,是曦臣誓之守护的亲人。

  叔父罚阿羡,也是因他出手莽撞让人着了眼,难免会牵扯些有的没的谤议蓝家,却不是罚他不该出手。

  如此,便看曦臣面上,就此算罚过了,让他汲取教训便是。”

  “家主有言,长泽何敢不从?”

  魏长泽拂手间,魏婴头上顶的笔洗便无踪,看着喜不自胜笑成只傻猴儿的儿子,魏长泽有种想把儿子塞回娘胎的冲动,忍不住轻拍他后脑一记:

  “家主为你求情,连谢也不会了么?”

  “哦~,多谢曦臣哥。”

  魏婴挠挠后脑勺,对着蓝曦臣笑得春华灿烂,象个孩子样的纯净,眨眨眼道:

  “谢谢曦臣哥救命,曦臣哥最好了。”

  “前儿你可还说是温旭哥最好,上个月你又说是明玦哥和渊哥最好,阿羡你的‘最好’,有准头吗?”

  蓝曦臣指间裂冰(玉箫)转个花,抬手在魏婴皱起的鼻头上轻刮一记,笑道:

  “忘机和明锋、阿瑶他们去除水祟,大约该回来了,你到山门就能接到他们,去吧!”

  “谢谢曦臣哥!”

  魏婴乐得一蹦老高,连自家老子也忘在一边,猴似的便蹿个没影,只留下欢声一路。

  魏长泽与蓝曦臣皆相对摇头而笑,又同时眉宇轻皱。几个小的是越发淘气,然,虽说淘气,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云梦江/氏~

  在云深不知处,云梦江/氏就象根刺,扎在蓝家人心尖上时时生疼,若不是云梦江/氏,蓝禅语尚在,他若在时……

  魏长泽与蓝曦臣的眼眸都变得幽深冷沉,他们怕是此生都忘不了那琼华玉树般的人是因何寿不永年,又是因何明明心有挂碍,却又不得不含恨而辞。

  魏长泽深吸口气,他怕自己不压下心火,会忍不住向小辈们出手。还敢嘲讽怀桑,谁给他们的脸?

  “魏叔父,一切交予叔父便是,毕竟讲学授业是叔父之职。”

  蓝曦臣向魏长泽颔首而别,他是家主,喜怒当不形于色,纵是亲近如魏长泽,他也不能在人前动容。

  负手穿廊,蓝曦臣的脚步微急,心绪似潮起伏不平,忽地不知何处一缕琴音入耳,悠然似风过松柏,竹语柳扬,又似静水流泉甘冽浸心,让蓝曦臣不由自主心绪渐宁,充斥胸间的戾气尽去,长长呼出口浊气,变得平静安然。

  蓝曦臣不觉勾唇浅笑,先立足在兰室外向叔父告进后,方才进入室中,却见蓝启仁正在烹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格外的流畅而优美,仿佛可以入画。

  蓝启仁分茶后,递给蓝曦臣一杯,浅笑开言:

  “怀桑喜好风雅,醉心书画音律一道,他的琴艺如今就是老夫也多有不及,确是厉害。”

  蓝曦臣低头轻啜香茗,只觉入口微苦而清香满颊,入喉回甘润而心宁,不由低笑:

  “怀桑的琴艺自是不差,就连弦杀术也是在曦臣之上,仅忘机可并肩。

  只是,怀桑也委实太过顽皮,课业不放心上也罢了,连刀法也不练,前日我去清河时明玦兄长还问起,我是实不知当如何作答。

  总不成说,聂家刀法怀桑是半点不会,到把蓝氏的琴艺与弦杀术学得精湛吧?”

  “你若敢说,聂家小子非气得拿刀砍你才怪!”

  蓝启仁不觉抚须而笑,他对聂怀桑学蓝氏之艺向来欢喜,不知为何,就是乐成其成,甚至有“合当如此”之感。

  蓝曦臣亦是如此,所以聂家兄弟问起时,他也是多有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