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往常,头一夜如果做的太凶,接下来的两天陆谨言一般不会碰他,会给他个缓冲期。

  今夜却比昨夜还疯,哪怕明知他受不住,哪怕他腿上还带着伤,混合着酒味儿的雪松味儿还是不留一丝余地的将他包围。

  谢清许抓着床单,指关节泛着白,断断续续的讨饶:“我不会……再去了,我保证……陆先生……”

  效果却没见有多好。

  陆谨言避开他伤口,将他膝盖放在碰不到的地方,一次一次将他溺入深海。

  却又在他即将溺毙之际,将他拉出水面。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好似没有终点。

  谢清许泪眼朦胧之际,手里被扔进一个手机。

  陆谨言伏在他身体上方,眼底比深海还要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

  谢清许几乎要哭出声。

  却又被陆谨言磨着拨通了电话。

  谢清许眼睫颤了又缠,下唇都咬出一排齿痕,才断断续续将自己下周不去的消息告知齐渊。

  本来距离约定的补习结束时间就只余下最后一周,这么做倒也不算太过分。

  只是那边齐渊不愿接受,巴巴的不肯挂断电话。

  谢清许险些泻了情绪,手指抖着在最后关头挂点电话。

  下一秒,手腕脱力,手机滑进被子里。

  陆谨言瞧着他瞳仁笼上一丝迷蒙,终于停下,手指抚过他唇瓣齿痕:“以后要学乖点,知道么。”

  一行清泪顺着谢清许眼角滑落。

  陆谨言低头吻上去。

  吻却没只停留在眼角,顺着那串泪珠一路往下,最后,在酒气中,低下头来,吻上那排齿痕。

  几乎散的快要不剩多少理智,谢清许闭上眼,忽然也像是醉了,喃喃吐出一句话:“陆谨言,你知道我是谁吗?”

  很久之后,唇齿纠缠中,陆谨言低低吐出三个字:“谢清许。”

  含混不清。

  如梦似幻。

  一夜过去,昨夜荒唐如雾一般随初升的阳光蒸发,唯有唇瓣间残留些许酒气,昭告着昨晚那一吻并非是一场梦。

  窗帘尚且拉着,光线暗淡的房间里,谢清许睁着眼睛静静看着天花板,指腹下意识擦过唇瓣。

  恰在此时,浴室门口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再下一秒,陆谨言从中走出。

  有那么一个瞬间,谢清许想张嘴问一句什么的。

  或许是一句你昨夜醉了吗?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或许是一句昨夜那个落在唇瓣的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对上陆谨言了若无痕的双眼,终究什么都没问。

  陆谨言也一句没提昨夜,只撂下一句“有点事我去公司一趟”,便先行离开。

  盛蔚资本,花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方才解决完手头的事。

  捏了下眉心,正准备靠椅背里缓缓,桌面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陆谨言扫一眼来电人,接通:“喂,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宋晏淡淡的嗓音传过来:“下周我生日。”

  “知道了。”应了声,又随意插科打诨了两句,陆谨言挂了电话。

  -

  转眼便是又一周。

  周六晚,梵伽。

  陆谨言到时,宋晏蒋明泽已经都在了,除此之外,还有个女生。

  隐约有点印象,之前应该是见过,大概率就是宋晏前不久一直在追的那个,看样子,是已经追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晏便站起身来落实了这个猜测:“谈静,我女朋友。”

  “陆谨言,我朋友。”

  对方说了句你好,陆谨言微微颔首,这便是认识了。

  今晚这局是为了给宋晏过生日组的,打过招呼后,一帮人就闲聊着帮宋晏过生日。

  都是熟人,谈静性格也好,随性开朗,席间气氛颇好。

  很快到了许愿环节,瞧着蛋糕上闪烁的烛火,陆谨言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到那晚谢清许帮他过生日。

  说起来,他似乎还不知道谢清许什么时候生日。

  出神间,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揶揄的声音:“这么巴巴盯着蛋糕,想吃啊?”

  陆谨言骤然回神,这才意识到,宋晏已经许完了愿望吧,这会儿在切蛋糕。

  还不等他拒绝,一块儿蛋糕就递到了眼前。

  谈静帮忙递过来的。

  宋晏在边上帮腔,抽空秀恩爱:“这蛋糕静静亲手做的,都尝尝。”

  话都说到这儿了,陆谨言就走过场尝了一口。

  他的评价是,没有谢清许做的好吃。

  虽然如果硬要说差在哪儿他说不上来,但反正,就是没谢清许做的好吃。

  吃过蛋糕,一帮人边聊边小酌,话题基本围绕着宋晏和谈静,几乎是把两人的恋爱过程挖了个底掉。

  吃了一肚子狗粮,蒋明泽八卦劲儿还没下去,话头一转,看向陆谨言:“说起来,你跟你家那位,最近怎么样啊?”

  说完,不待陆谨言开口,又补充:“我可从阿宴那儿听说了,别蒙我啊。”

  陆谨言转了转酒杯:“都听说了还问我做什么?”

  “……”

  蒋明泽噎了两秒,很快又笑起来,朝他挑了下眉:“既然如此,下回带出来见见呗。”

  “阿宴都见过了,我还没呢。”

  眼底溅入几点酒杯折射的冷光,陆谨言端起酒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行。”

  -

  知道陆谨言今晚有约,谢清许便没做陆谨言的那份晚饭。

  早早吃过饭,窝在沙发里边看书边等陆谨言回来。

  听到门边传来动静,他放下书,起身往门边走。

  门一打开,陆谨言浑身挟着一层门外的寒意和一股淡淡的酒气走入。

  谢清许迎上前去:“今晚又喝酒了?喝得多吗?需要煮一碗醒酒汤吗?”

  明明没喝多少,瞧着谢清许关切的模样,陆谨言眸光一转,面上酝出几分微醺的醉意,手臂压在了谢清许肩头,将人揽进怀里:“还好,不需要醒酒汤,需要你。”

  “……”

  谢清许默了一瞬,只当没听到,扶着他上楼:“小心脚下。”

  陆谨言一眼没看脚下,只懒散倚在谢清许身上,盯着那头柔软黑发。

  等上了楼,刚进卧室,便一个转身,把人压在门板上。

  谢清许还未回过神来,唇瓣就被人含住。

  上回弄的太狠,这一周陆谨言又忙,所以这还是距上次之后,他们第二回接吻。

  依旧是淡淡的酒气,却不再只是浅尝辄止。

  谢清许仰着头,手臂攀着陆谨言脖颈,察觉陆谨言撬开了他齿关一路长驱直入。

  舌尖被勾住的瞬间,落在陆谨言脖颈后的那两双手发软般轻颤两下。

  从玄关一路至床上,谢清许眼尾已然漫上一层潮红。

  再然后,黑暗间,眼尾的那抹潮红一路从脸颊蔓延至全身。

  结束时,谢清许整个人窝在陆谨言怀里被他从后面抱着,听到他潮湿模糊的嗓音,就落在耳边:“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

  假期过起来好像总是格外的快,下过几场雨,蝉鸣声从逐渐聒噪又渐渐不那么聒噪,这月便至月底。

  其实同居这一月细说起来同之前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只在某些瞬间,恍惚间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比如每周一次的婚内义务,变成了几乎每晚一次。

  比如不再总是一个人吃饭,饭桌前总是坐着另外一个人。

  又比如偶尔在书房看书,抬眼时总能瞧见对面坐着一人,碰着不会的地方,开口问他,他总是好像什么都会,只是教着教着,会要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报酬。

  明明乏善可陈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起会开始期待回到一个地方,慢慢熟悉了一个人的味道萦绕鼻尖,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的身影围绕左右。

  每周一次的回老宅,去安绥区别墅,也像是有了新的家人。

  就像是,仿佛真的步入一段婚姻。

  平静如水间,谢清许险些以为,这段婚姻会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只是他忘了,书房里的那张书桌上,还放着一张陆谨言和别人的合照。

  彼时正是陆谨言跟宋晏蒋明泽约定好要带着他小聚一次的前一晚。

  陆谨言先洗的澡,洗完就在床头随意摸了一本书来看。

  谢清许晚他一会儿洗澡,洗完正要拉门出来,门刚打开条缝儿,听到床头那边传来什么动静。

  他抬眸,陆谨言手里的书不知怎的砸在了床头柜又滚落地面,发出闷闷一声。

  他本想走过去帮陆谨言捡起来,却瞧见陆谨言脸色不对。

  该怎么形容那个神情呢?

  谢清许从未在陆谨言脸上见过这么复杂的神情,凝重,震惊,欣喜,忐忑……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陆谨言的声音,不再一贯的游刃有余,也不再一贯的平稳,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确定吗?他真的,还活着?”

  “明晚的飞机回江城吗?”

  那一瞬间,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不知为什么,谢清许莫名就觉得,合照里的那个人,可能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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