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第99章 【双更】是因为真正的顾……

  冼玉是心悸惊醒的。

  昨天晚上从顾容景房间出来后, 他独自在阁楼里翻了半天的野史奇闻,又看了一卷师兄留下来的手札笔记,堆起来仿若小山。可惜当日霍玄叛变得如此突然, 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

  冼玉看到清晨, 迷迷糊糊地靠着书架睡着了, 距离清醒也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 难免头痛欲裂。

  他一向体质好,不轻易生病,昨夜不过是窗户没关好吹了会儿凉风,这会儿鼻子就已经堵塞了许多。

  阁楼偏远, 冼玉揉了揉鼻子, 起身时还有些头昏脑涨的。他摸了颗清心丸吃了,推门出去时发现天色还早, 今天天气阴凉, 青白的光线照亮了未醒的夜空。

  刚抄竹林小道走出来, 冼玉迎头正好撞见了在一旁练剑的郑盛凌。此时刚过卯时,天微微亮,卯兔出窝,林中沙沙作响,不断回荡在耳边。

  竹叶纷飞,剑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近乎于隐形的剑气, 青翠草叶被一剑挥碎。郑盛凌脸上全是汗水, 一招一式都是冼玉纠正过的基本功,现在已经很扎实了, 有模有样的,只是一抬手举臂贴着膏药的痕迹格外明显。

  习武之人,跌打损伤是无可避免的, 当日在蛟潜秘境中他望云师兄从高空坠下,胸膛处直接被捅出一个窟窿。要换做常人非死也残,可望云也就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就照旧起来做早课了。

  求仙路途漫漫,无比煎熬苦清,最考验学子心性。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小凤凰褪去了那份骄矜,更显沉稳了。

  冼玉抱臂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目光中露出赞许之色,下一刻,他忽然拔剑上前,与郑盛凌对起招来!

  这可真叫一个猝不及防,郑盛凌心力高度集中,再加上冼玉脚步和动作又轻,所以他完全没注意,脚步一踉跄,差点摔下去。不过冼玉可没有给他回神的时间,下一刻,剑锋已经唰然而至。

  “锵!”

  郑盛凌连忙抬剑格挡,雄厚的内力透过剑身汹涌而来,震得他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得好。

  冼玉使出的也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剑法,只是普普通通的横挑刺握,虽然简单没有什么记忆点,但是灵活多变、再加上他功底深厚、身法诡谲,郑盛凌一时间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脚步一直在后退,根本没有余力招架。

  两人刹那间过了数十招,动作都行云流水。等到郑盛凌气喘吁吁、无力再敌的时候,他才收回了青竹剑。

  “可曾学到些什么?”

  郑盛凌点了点头,“我下盘不稳,剑锋打法虽然激进,但这也是最大的破绽,一旦被对方风筝消耗,又或是遇上同样打法激进的对手,就会毫无还手之力。”

  说白了,过刚易折,他就不适合硬碰硬。

  冼玉又指点了两句,小凤凰虽然性格霸道高傲难相处,但是态度却很端正,人也聪慧,一点即通,当下有了新的感悟。

  练了大半天的剑,也不急于这一时的印证,郑盛凌擦了擦汗水,好奇地问:“师祖您怎么会在这儿?”

  冼玉一贯是爱睡懒觉的体质,平日里都是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爬起来,陡然在这个时间点碰到,郑盛凌还挺新奇的,都有些不适应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醒了,出来走走。”

  冼玉一句带过,又问,“你爹娘他们呢?”

  他的清心丹吃完了,自己配的不如姜温韵送的效果好,反正睡不着,他打算等会再去她那儿讨些来。

  “早醒了。”郑盛凌顿了顿,小声道,“其实是一夜没睡……昨天我爹又在捣鼓他的八卦盘了,我娘很担心,一直守着他没睡,估计现在还没出结果呢。”

  问卜算卦这种堪破天机的事情是最折寿的,这也是郑毅结丹晚又这么快衰老的缘故。冼玉虽然不靠这个谋生,但自己也是略懂命理之学,闻言当即皱眉。

  “你爹一直这么依赖问卜之术么?”

  他问。

  “算是吧。”

  其实郑盛凌也不太清楚,但是自从他知道真相后大约能猜到,父亲这么执着地相信命理占卜,也是因为想要找到师祖吧……

  他咳了一声,道:“其实他也挺关心师父,这次问卜也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原来是为了容景的事。

  冼玉沉默了片刻,有些话他不好对郑盛凌说,便道:“你好好做功课,我去看看他。”

  “是。”

  玲珑山地域宽广,整个山头都纳在了如意门的名下,故而宗门内装饰虽然简朴自然,但是内容却一样都不少。从前师父给他和师兄讲习星象地理时,专门开辟了一个望星台,偶尔他会在那里打坐静心。

  郑毅现在就在望星台。

  冼玉赶到时,推开门正好看到郑毅和姜温韵夫妇坐在一旁,桌面上摆着一张熟悉的羊皮纸卷,旁边放着一只硕大又格外沉重的八卦盘,还有一张写满了复杂信息的星象记载。

  明显是已经结束了。

  “师尊。”郑毅连忙站起来,“您来得正好……”

  冼玉瞥到一旁的姜温韵,暂时把话吞了下去,道:“凌儿跟我说你们在这儿观望星象,我就过来了。”

  “是。”郑毅把那几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递过去,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星象轨迹推演图。

  从千万年前开始,古人就开始研究星象,为此还专门规划了特定的星区,并将天空划分成了三恒二十八宿,《灵宪》中有云,中外之官常名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两千五百。

  足见星官之繁多。

  这三恒二十八宿中,三恒即紫薇恒,太微恒,天市恒,每恒都是独立的宽阔天区,其中容纳着数以万计有名无名的星官。而二十八宿中又以东西南北划分,分成了东官青龙,西官白虎,北官玄武,南官朱雀。

  在东方星宿中,一共有七大星官,分别为角,亢,氐,房,心,尾,箕。这七宿每个部位都分别象征了龙的一部分,相连形状似龙,故而得名。

  “这七宿中,‘心’尤为重要。它是龙的心脏,是心星,我们叫做火、或叫商星。”

  郑毅耐心给姜温韵解释着,手指轻轻点了点另外一颗朱砂点就的星官,道,“这颗叫做荧惑,它与商星是天空中最为热烈火红的两个星官。传闻两星相遇,争奇斗艳,红光满天……”[1]

  “荧惑守心,这是大不祥之照。”冼玉沉声接道,“心星是龙的主心,也是帝王的象征,但荧惑却是不祥之兆,若徘徊在商星附近,便是‘大人易政,主去其宫’,帝王或是宰相有灭顶之灾。”

  姜温韵好歹跟了郑毅这么多年,也大致了解了,荧惑冲撞了商星,会给龙之气运带来不幸,可是……

  “这和顾容景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五湖四海皆乱世,那金叶城虽看着繁华至极,可说到底也只是过眼烟云。四百年前照金皇帝从玄武城中仓黄败逃,渡江南下重新定都,旧日龙城淹没于瘴气之中,尸骨堆积如山……如今的照金国,哪里还配得上昔日的龙之气运呢?”

  郑毅摇了摇头,“这商星不是他的主位星。”

  “不是皇帝的主位星?”姜温韵沉思片刻,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离谱的猜测,“不会吧夫君,你该不会说的是……”

  其实刚拿到星象图的时候,郑毅也不太敢相信,故而又冒险占卜了一次,结果八九不离十。

  “可是、可是,”她越想越觉得荒唐,“他怎么会对应得上商星呢?道君,不是我贬低顾道友,他是什么样的身世您比我更清楚,这怎么看,他都……”

  他都更像是那颗荧惑之星啊。

  当然,后面这半句她没好意思说。

  冼玉也有些受到了冲击。

  其实在看到荧惑守心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顾容景才是那颗荧惑。他的经历任谁听了都不忍心也不会相信。倘若真是如此,天意怎会这般弄人?

  “我仔细推算过,荧惑是在前三日到达商星范围的,正好是师尊您前往苦海,带回顾容景的日子。”

  “……”冼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是。”

  “这一处算是应上了,顾道友陷入沉睡,倘若没推算错误的话,应该就是在碧血刀的残魂容进他体内的时候。”郑毅语速放得很慢,还比划了两下,“此时荧惑正好进入东官……”

  后面的内容,他不说冼玉也明白了。

  碧血刀是荧惑之星,二者不能相容,倘若遇见,那便是主宫大伤,而这也正好应到了顾容景沉睡。

  三人彼此沉默了一段时间。

  冼玉不相信人们口中说的身不由己、命由天定,因为老天爷根本不会过多地阻拦,往往人世间遇到的许多磨难,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早年游历时曾碰到过一个例子,一个出生在礼仪家庭的书生,性格懒散怠慢,小时候不爱读书写字,就这样混混度日,渐渐地年纪大了,同窗都考上了秀才,做官发财,唯有他一人没有功名,父母又突然暴病去世,他没有一技之长、不会打理家业,没过多久家产被败光了,也娶不起有钱的漂亮老婆,只能随便找了个乡下女人搭伙过日子。这女人是个极其凶悍、大字不识的宰猪户女儿,看丈夫不争气,便每天动辄打骂。

  冼玉路过时听见他在叫苦哭诉,一时好奇上前询问,才知道了他口中这短又苦难的一生。

  其实并没有什么薄命,是他害苦了自己。

  此后经历了世间种种,他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遇到了顾容景。

  遇到了一个真正命运不公的人,连他都忍不住愤懑不平,心中有屈。

  “这也难怪。”

  姜温韵打破寂静,“我听说那碧血刀是上古的凶器,由金梵神君一手打造。想当初,这位神君可是这数千年来唯一一位有资格飞升成仙的,可惜……不过据说,他轻轻一掌便足以叫华山灰飞烟灭,足以见他修为的恐怖之处。碧血刀坠落枯木崖后,日日夜夜受到神君残存的怨念与魔气侵蚀,威力不同凡响,倘若……”

  倘若顾容景此后长睡不醒,那碧血刀岂不是?

  “这点不用担心。”

  冼玉闻言抬起头,郑毅笑了笑,宽慰道:“虽然是不祥之兆,但我已经推演过星位了,再过两天荧惑就会离开商星的范围,只要安安稳稳度过这几日便可。”

  这么说的话,没什么大事……

  冼玉因为风寒有些头重脚轻,听到这话眼皮子放松地坠了下来,不过刚松了半口气,他忽然想到安安稳稳这四个字,眉头又皱了皱。

  “这个安安稳稳,具体是什么意思?”

  倘若在这两日之内,顾容景与刀融合会如何,如果过了这几日再融合,又会如何?

  “只要这两人不在此期间合一,等荧惑星象偏移离开商星,那顾容景便会重新苏醒。”郑毅也清楚他的担忧,“而且过了这个时辰,碧血刀便不能再附身了。”

  “原来如此。”

  冼玉冷笑一声,“……真是好计谋。”

  怪不得好几天过去,闻翡哪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冼玉原先还在奇怪呢,顾容景对他们而言是一员大将,是象棋元帅跟前最得力的炮车马后,怎么人从苦海离开之后,幽都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着急打探他的下落。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看来,闻翡就是知道荧惑守心是个重要的节点,可以让断刀重归一体,所以才故意设计,用赵生和药王仙引他们上钩,从而把顾容景带到无间地狱,为碧血刀拿回肉身和修为提供了绝佳完美的条件。

  碧血刀逃跑了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他早就已经笃定了,顾容景只会选择唯一的那条路走,就像当初的霍玄和现在的他一样。

  “他这样大胆地把人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必定抱着十成的胜算。”冼玉眉眼带着些许少见的戾色,“同是一体,顾容景被放入人道,可碧血刀却在地狱之中受刑,他知道碧血刀一直嫉妒着顾容景……”

  因为不公,所以对自己也怀恨在心。等他拿回了全部的修为,到时候就可以摆脱这种受人掌控的命运。

  还有什么比自由来得更加可贵?

  闻翡把人心和欲念把握得很好,碧血刀十有八九会按照他预期的路走下去,可是等待他的不是自由,而是重重的陷阱。或许,拿回修为的那一刻,才是他真正不自由、悲剧的开始。

  轰——

  冼玉一掌盖在了梨花木矮桌上,随着一道巨响,掌下渐渐蔓延出一条蜘蛛网般的裂痕,手背上也绷出了一条条的青筋。

  郑毅看得心惊肉跳,“师尊……”

  姜温韵拦住他,摇了摇头。

  郑毅关心他师尊是没错,但她更清楚,现在冼玉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发泄心中的怒火。这怒火是为了顾容景,但也不单单是为了他。

  冼玉是天之骄子,在五百年前从未受过什么大的挫折,如今却被他曾经最疼爱的弟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像猫捉老鼠一般逗弄,心中难免屈辱。

  但发泄过后,冼玉会明白的,他会明白愤怒也是徒劳无用功,只有快速布局、想出对策,给闻翡来一道痛击,才是他现在该做和能做的事。

  郑毅心焦,但是姜温韵却十分冷静地拉住他,轻微地摇摇头,他咬了咬牙,只能一同忍下了心口的气。

  过了许久,冼玉才将手收回袖侧,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姜夫人,昨天我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有些头痛脑热,您之前给我配的清心丸还有么?”

  姜温韵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转移话题,go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芥子戒里取出两三瓶丹药递给他。

  但递过去,又不免担忧。

  “这药效虽好,但是剂量也重。”她只能这样隐晦提醒,“一天一颗,不能再多了。”

  其实适量地吃两三粒没什么关系,她只是在借此委婉地提醒冼玉,不要过分沉溺于情绪中。

  好在冼玉并不是个蠢笨的人,点点头将药收进袖口中,又对郑毅道:“这些年你多次问卦,想必也伤了不小的元气。姜夫人为你担忧,你也该多多体谅她才是,日后这样的术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用了。”

  这几句话,他说的真心实意。

  郑毅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心中顿时一暖,“知道了,师尊。”

  “只是,”他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呢?”

  冼玉不冷不热地抬眸,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哒、哒。

  敲击声带着些许从容。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不着急。”

  冼玉回去时,老远就看到小厨房的烟囱里冒出一团团黑烟。

  自从顾容景和赵生双双失踪之后,家里就再也没人开火了。郑盛凌和苏染倒是有心尝试,不过在把白米饭煮成黑焦炭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修士擅长辟谷,少吃一两顿还能有利于修行。

  现在的小厨房,除了他也没人再进去。

  冼玉撩起布帘往里看去,一道浑黑的身影半蹲在灶台面前,袖口卷起,露出两截好看有力的手臂。

  他一边捂着口鼻抑制的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柴火往灶膛里塞,可是又不得其法,反而熏出一大堆浓烟,把整个小厨房都弄得烟熏火燎的。

  “咳咳——”

  饶是冼玉也没受得住这个呛烟味儿,掩着鼻子走进来,心中大惊但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

  顾容景回过头,露出一张比锅底还脏还黑的脸,冼玉差点没认出来。听到这话,他是又气愤又恼怒,又委屈又不满,“不是你让我做饭的吗!!”

  “……”

  冼玉目光在灶台和灶膛还有满屋的浓烟里来回打转,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在做饭??”

  “是啊,你们人类不是早上爱吃包子爱喝粥吗?”

  顾容景把烧火棍往旁边一扔,发出哐当一道响声,他拍拍手,把锅盖掀开,引着冼玉看,“我特意给你捏了两个包子,怎么样,还可以吧?”

  “……”

  冼玉看着锅里的两个面粉团(指将面粉用水打湿后直接捏成泥巴状,再往里面塞了一点没洗的香菇和姜片做馅料),顿时陷入了沉默。

  “不、不行吗?”

  他不说话,顾容景忽然也有些局促了,纳闷地戳了戳那个面粉团,“我感觉还可以啊,就是卖相差了点,其实跟你们人间的包子没什么差别的。”

  “这……”

  “这样吧,包子不行,米总可以吧?”

  顾容景又掀开另一口锅,“看,小米粥。”

  锅里是一片冷水煮冷米,上面还飘着一把切成段的豌豆皮、还有没有择过的青菜,末端沾着泥巴,站在老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顾容景凑近闻了闻,啥味儿也没闻出来,只好道:“这个应该是还没煮开,得再等等,再等等。”

  “ …………”

  “这?这也不行?”

  冼玉的沉默已经说明了答案,顾容景撇了撇嘴,闷闷不乐地絮叨,“这不像吗?我已经很努力了……其实凑合凑合也能吃,说到底还是你们人类太矫情了,从前我和金梵神君在人间的时候,正好碰上□□,那些人吃草皮都吃的津津有味呢,不像现在……”

  冼玉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的,刚才的坏心情忽然一扫而空,现在心中只有好气和好笑,“……不是这样做饭的,你想吃包子吗?把火熄了,再把那边的面粉拿来,我叫你怎么揉面团,做馅料。”

  他语气沉稳安定,听了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顾容景哦了一声,赶紧把灶台的火熄了,照着他的吩咐去拿面粉,他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大碗,手还没离开面粉缸,忽然想到一件事。

  ……不对啊。

  他是刀,又不是人,为什么要给人做饭啊?

  顾容景微微张开唇,有种莫名其妙的恼怒和郁闷,这感觉和那天晚上冼玉二话不说把他砍晕的感觉一模一样。

  像是被人耍了一样。

  “喂……”

  他不爽地扔下面碗,转过身时,话突然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冼玉把袖口卷得整整齐齐,露出半截漂亮的小臂,他一身白玉长衫,腰带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儒雅温柔中又带着几分不可染指的出尘俊逸。

  冼玉弯腰揭开锅盖,他长发用一根簪子随意挽起,耳边的碎发伴随着微风轻轻坠下,却并不影响动作。他用长筷子将那几个面粉团子取出来,神情格专注,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筷子,而是上好的笔墨。

  柴火的烟熏气味萦绕在鼻尖,此刻却又不那么刺鼻了。

  顾容景怔了许久,手掌抚上心口的时候,才缓缓恍然大悟——

  原来他会对这样平淡又恬静的场景感到如此熟悉和安宁,是因为真正的顾容景在梦中早描摹过千万遍。

  [1] [1]出自中国古星象/荧惑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