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杀威廉？
小鸟大人一顿, 眼疾手快地在新邮件盖上去之前点开了那封“求救信”。
然而打开之后才发现, “求救信”的内容并不比那几个字丰富多少——
“我是威廉艾德森，有人要杀我！救命！……我无法摆脱他们！他们是魔鬼！是科学疯子！那个男孩一定是地域来的使者……快救救我，我就要死了！他们每天都想让他杀死我……”
标题显然是系统自动摘取正文生成的，正文除了威廉颠三倒四的“求救”，便只剩下了系统附上的自动签名。
顾一只看到签名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谁发个求救信还特意加署名后缀的, 还是自己发给自己的邮箱, 这是哪里来的野路子黑客，恶作剧这么不专业……
差评！
小鸟大人没怎么太在意，随手关掉邮件页面, 由着它继续收信，转头登陆T/T去了。
楼霄的会还没有开完, 手机突然闪烁着提示有网络来电, 他抬手拿过来看了一眼, 见是自己的助理, 便示意顾一只帮他接电话。
顾小鸟乖巧拿过电话接通了：“您好, 我是顾一只。楼总现在正在开会，有什么急事需要我转达他的吗？”
楼霄看他一眼。
却见小鸟大人不知听对面说了什么，悠闲的表情突然一变, 急道：“什么？怎么会？！他们带他去哪里了吗？玩太疯跑丢了？”
“怎么了？”楼霄出声道。
顾一只焦急地抬头看他：“弗林失踪了。”
魔王大人顿了顿。
很快, 他抬手按下话筒：“今天的会先这样, 我有事要先处理, 余下的问题克里斯看着判断, 拿不准的一起走邮件给我。”
说完便关掉语音会议软件，抬手从顾一只手里接过了电话。
顾一只没想到他这么重视：“其实……你可以先开完会……”
楼霄：“没事。”
“是我，你把事情重新说一遍。”
楼霄一边应电话一边伸手让顾一只靠过来，抬手用拇指在他眼角揉了揉。
小鸟大人顿时懂了楼霄为什么结束会议，微窘道：“我才没有哭！就是稍微有点急……”
楼霄不置可否，听完讲述又问了助理一些具体的情况：“……他们最后一次见弗林是什么时候？”
楼霄：“周边都找过了？监控呢？……好。”
顾一只在边上等着，楼霄很快挂了电话。
“弗林是在家失踪的，说肚子不舒服要去洗手间，没有惊动任何人……”楼霄飞速地做出了判断，“他是自己摆脱保护的人离开的，有人接应，之后迅速绕过监控离开了相应地区——有计划有组织，还很熟悉楼氏的保镖轮值习惯……”
“如果不是楼氏出了内鬼，就只可能是小孩自己观察后泄露的信息……”
顾一只简直不敢置信：“不可能，弗林才四岁！……”
那是个连提要求的时候都只会说想多要一点蛋黄酱的孩子，让人想宠都不知道该怎么宠，懂事到让人心疼……
他们离开赌城之前，小孩无缘无故发起了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活环境突然改善造成了身体的报复性反弹，一个星期了也不见好转。
顾一只心疼地一直守着他照顾，弗林哪怕难受得脸都皱在一起了也不哭不闹，打针吃药都相当配合，只在没人的时候才躲在被子里小小□□两声……
顾一只一万个不相信那些都是他装的——
小孩子城府那么深是不是太恐怖了一点？！建国以后已经不许成精了啊！
更重要的是，顾一只一直是真心想对小孩好，对弗林掏心掏肺毫无防备，即便知道了弗兰克的死多半与自己无关也没有改变。
顾一只根本无法接受：“如果之前都是他假装的，我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也不一定是他骗了你，”楼霄显然比他更加客观，“……更有可能是别人骗了他。”
“可弗林那么懂事，”顾一只道，“之前也有人逗他……”
因为小家伙可爱，又逐渐对顾一只越来越依赖，就有照顾他的仆人逗他说让他“抛弃”顾一只跟自己回家，都被弗林一一认真拒绝。
小孩子看着好骗，其实却很清楚自己认定的是谁。
“有可能的……”魔王大人却摇摇头，“如果那些人告诉他要带他去找哥哥呢？甚至告诉他……哥哥被坏人抓走了，要弗林帮忙才能救回来。”
顾一只微微一顿：“要弗林帮忙？……”
“我们可以想一想，”楼霄认真看着他，“弗林到底有什么价值，让对方不惜冒着得罪我的风险，甚至等不及我们走远，就要对他下手。”
弗林到底珍贵在哪里？
这种事光猜肯定是猜不出来的，于是豪华私人飞机在三万英尺上转了个向，又朝着赌城方向飞了回去。
与弗林有关系的活人大概只有那个不知所踪的母亲了，楼霄手握情报网，飞机还没有落地便已经将那女人的消息查了出来。
并不多么出乎意料。
当年那女人找准机会，跟着个一夜暴富的幸运儿去了西雅图，可惜赌徒的钱来的快去的也快，那女人过了没几年惬意的日子便沦落得更为窘迫，又被养懒了骨头，不愿好好做一份稳定的工作，只能勉强靠出卖身体糊口。
她的关系网说简单也简单，除了不断更换的客人，就只剩下了拿她当赚钱工具的第二任赌徒“丈夫”。
楼霄的人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有问题的人。
剩下的就只有弗兰克和他们那个留下巨额债务的瘾君子父亲了。
楼霄其实基本已经有了猜测，一下飞机就带着顾一只回了当初住过的酒店——现在这家酒店也已经归楼氏所有了。
顾一只对自家男人的赚钱能力颇为满意，跟着他一路下到了地下三层的赌场区域，在贵宾厅里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人也是熟人——赌场的保安之一，当初顾一只要进场，还被对方拦在门口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
顾一只狐疑看楼霄。
这个人绑走了弗林？为啥？想勒索我们？
楼霄低声道：“不是弗林……是弗兰克的秘密。”
那天晚上弗兰克受到的“审判”太过蹊跷，楼霄其实早在最初就派人查过，只不过一开始他是不想让顾一只深究，后来顾一只自己查出了审判的真相，楼霄跟他聊完让他不再自责，便也没了兴趣再继续查下去。
现下楼氏的人顺着弗林的关系网往外排查，有了之前打底，几乎是瞬间便将所有相关的事都梳理了出来……
魔王大人往首座上一坐，架势极其唬人。
然而身边顾小鸟却非常破坏气氛：“不！我才不要坐在你腿上！”拒绝！
大魔王只好指挥着人去搬椅子，还要皱着眉挑剔椅子的大小和摆放位置——
“搬这么个小板凳给谁坐？”
“放那么远干什么？”
“……搬个椅子你们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动手加椅子的是原酒店员工，原本都是威廉的人，他们之前就听了不少新老板阴晴难定手段雷霆的传说，被吼得越发战战兢兢，抬着椅子半晌不敢落地，总觉得楼霄是在故意给他们下马威。
助理看出楼霄要发火了，赶紧伸手帮忙，在众人怀疑目光中，将椅子并排放在了楼霄身边。
酒店员工心惊胆战，心道，威廉的宠物可从来不可能跟他并排坐在一起！这不是找骂呢吗？！
却见楼霄似乎就这么默许了，只伸手将椅子又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等顾一只坐下才转过头，终于重新想起被忽略了许久的保安。
员工们：“……”好的吧，您开心就好……
楼霄：“说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保安似乎早已被吓破了胆，不用楼霄再多说什么便将之前交代过的事又复述了一遍。
“有、有一伙厉害的人，好像是借给过弗兰克高利贷……他们要弗兰克悄悄调整了一台老虎机的程序，保证那几天里能有人中奖……”
欠债的应该是弗兰克的父亲。
顾一只顿悟：“就是我中奖的那台机器？”
“对……”保安怯懦地不敢抬头看他，听到他说话，还下意识颤了一下。
顾一只突然就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小鸟大人：“但是中奖之后不是会核实各项流程无误吗？机器被动过手脚，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吧？”
“是、是的，大人！”保安继续道，“所以他、他们并没有打算自己去赢取这个奖……”
中奖人的资料是会被赌场获取核查的，那些人想不留痕迹地拿到这笔钱，自然要走其他途径。
他们最初的打算，其实是在核查进行的过程中，谎称中奖人要求以无记名支票形式领取奖金，再利用时间差，在被查出机器问题前先去银行抢兑支票。
这就是为什么弗兰克明明是当晚的荷官，却又出现在了顶层威廉房间外的原因……
他其实是去“假传圣旨”的。
顾一只转头与楼霄对视一眼，隐约猜到了后续。
“但这、这样一来，所有的风险，就都、都由弗兰克承担了……”保安没听到坐上的人回话，便继续道，“弗兰克不想做那些事……我跟他住的近，平时关系也不错，这、这些都是他喝多了无意中告诉我的……”
“他还说……如果不是弗林还在这里，就——”保安吞了口口水，眼中也有了几分艳羡，“就不把支票给他们，自己兑了钱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