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并没有真正在其中参与, 听到的都是弗兰克的醉话, 很多细节并不清楚, 楼霄跟手下交换了个眼神,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别的, 便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不过, 哪怕只有这么一点前因, 也足够顾一只推断出许多事情了。
“弗兰克最后出现在了顶层，就说明他还是按照高利贷的话，来冒险取支票了, ”顾一只分析道，“弗林也没有被提前转移, 那么他说什么要独吞支票，就只是醉后随口发泄而已……”
可惜还有一点他想不通：“那么弗兰克是为什么会被审判的呢？被逼迫的情况下危害到‘王’的利益也会触发审判吗？那应该在他决定来的时候惩罚就发作了吧……”
药剂方面，楼霄才是专家。
“‘审判’的原理是定向恶意指标的监测, 不是读心术, ”楼霄伸手捏捏他的脖子，“弗兰克从中得不到什么好处, 也没有主观背叛威廉的想法——他会进屋来，说不定正是想找机会告诉威廉这件事。”
“哦！”顾一只受到了启发, “那就是他进屋后, 因为什么事而改变了注意，产生了对威廉的恶意——”
小鸟大人一顿：“不会还是因为我吧？！”
楼霄摇摇头：“当时威廉跟你说过什么吗？”
“说要包养我啊, ”顾一只眨眨眼, 微微一顿, 突然刻意放缓了语速，慢条斯理道，“要给我钱花，带我飞去小岛玩什么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瞅楼霄，想看看他会不会再次吃醋。
大魔王哭笑不得地将他揽过来亲了一口：“我跟被碾死的蚂蚱吃什么醋？”
他正了正神色：“那些人要抢兑支票，就要防止被追回——最安全的方式其实是兑现金，能兑多少兑多少……兑完了现金呢？”
“要运走……”顾一只灵光一闪，“——飞机？！”
他瞬间意识到什么：“弗兰克进屋来，是来找飞机钥匙的！那群人原本就打算用那架私人飞机把钱运走！……”
结果弗兰克站在门口偷听，无意中得知威廉为了哄新宠物让人去取了几百万现金，而威廉既然计划第二天带顾一只去波多黎各，那些钱自然已经提前放进了飞机里。
任谁被巨额债款压得喘不过气，得知几百万近在咫尺都要忍不住动心！
加之顾一只因年龄问题，第一步审查就被取消了大奖，根本没有等机器检查的时间差可以让他们利用，第一套计划已经作废了。
弗兰克完全可以顺着顾一只的建议出门帮他报警，再趁着威廉的注意力被警方扰乱时，带着那些钱逃离赌城！
顾一只刹那间便串起了前后，眼睛登时一亮，却见楼霄明显一副忍笑的表情。
顾一只：“？？？”
“找什么飞机钥匙……”楼霄好笑地揉他，“威廉又不会自己开飞机，飞机钥匙怎么会放在他房间里？那些人应该是提前租借了这架私人飞机。”
顾一只顿时脸一红。
魔王大人视若无睹，还在继续补刀：“威廉给你下的药保证你三五天都下不来床，哪里有空带你去海岛，明显都是哄你玩的……”
楼霄的亲近对他身体有强韧加成，顾一只都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两天，更别说威廉一开始的打算了……
现金啊、海岛啊……估计早在他第一次拒绝的时候就打水漂了。
小鸟大人越发不高兴了。
什么呀！居然这个也是骗人的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就听楼霄若无其事继续道：“——只有我才会认真做到每件答应你的事。”
顾一只：“……”
顾一只：“！！！”
顾一只猝不及防，登时被他这番堪比表白的言论直击心脏。
小鸟大人心头装进了一只过于活泼的鹿，脸颊瞬间烫得堪比正在接受解药体质的改造：“喂，咳……你突然说什么……”
楼霄每次说情话都毫无铺垫，多来这么几次简直是锻炼他心脏承受能力。
太险恶了！
说得这么顺口就好像只是在普通的称述事实一样，他很容易就要相信了啊！
楼霄：“本来就是在陈述事实啊。”
顾一只：“……”
顾一只敷衍亲他一口，耳根通红：“好了你赢了，爱你么么哒，不要表白了我要受不了了，我们还在聊正事！”
再说我就要忍不住扑倒你了！Ｙ。Ｘ。Ｄ。Ｊ。
大魔王即莫名又满意，无缘无故得到一个么么哒，整个人瞬间洋溢起了春天般的温暖。
他矜持道：“但既然连你都信以为真，弗兰克大概也信了……所以你猜的也不算错——他很有可能是在得知可以利用你转移威廉注意力时有了野心，这才会诱发了审判。”
楼霄说完，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宝贝真聪明！”
顾一只：“……”
楼笑笑你真是够了！
虽然努力扭正了话题，顾一只到底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发挥小妖精的手段挤进了总裁大人的老板椅里：“但这些还是都跟弗林没有关系啊……弗兰克的计划不是都没有实现吗？”
“跟弗兰克的计划没关系，”楼霄道，“威廉不可能为了那几百万挑战我的耐心。”
顾一只也不觉得威廉有绑架小孩的动机，点头道：“拐走弗林的应该不是威廉……”
却听大魔王道：“但一定跟威廉有关系。”
顾一只：“啊？”
魔王大人拍拍他的屁股：“走吧，我们去找那蚂蚱聊聊。”
弗林的关系网只有这么大，威廉怎么也不可能完全逃脱嫌疑。
即便不是威廉抓了弗林，也多半也是因为那惯性强|奸犯还隐瞒了他们什么事……
楼霄的“直觉”跟常人拥有的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一样，Lucky不会欺骗他们，魔王大人说威廉有问题，他就百分之一百零二有问题。
顾一只很快跟着楼霄上了车。
此时离弗林失踪才过去不到12小时，换成国内甚至不到立案的时限要求，再加上楼霄一副十分靠谱的样子，顾一只已经比刚刚接到消息的时候镇定了许多，在车上还有心思跟楼霄说点别的。
“对了我之前忘记跟你说了，”顾一只道，“我上午在飞机上还看到一封恶作剧的邮件，是威廉说有人要杀他……那邮件简直太拙劣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车队在红灯前停了下来，楼霄刚好接了个国内来的电话，顾一只正探着头看窗外的景色，就见随行的助理突然开门从后面那辆车上下来，一路小跑着到了楼霄座位边。
楼霄顺手放下窗户。
“怎么？”
“楼总，”助理喘着气迅速道，“刚刚收到消息，威廉艾德森先生在家中自杀了。”
顾一只：“什么？！”
楼霄也面色一变。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顾一只：“你刚刚说，上午收到了一封求救信？……具体内容是什么？”
顾一只就匆匆扫了一眼，当然背不出那封邮件的全部内容，助理很快去联系飞机上的工作人员转发邮件了。
楼霄示意司机继续走。
“那真的是威廉发的？！谁发个求救信还特意加署名后缀的……”
小鸟大人毕竟是黑客，发虚假邮件是惯用恶作剧手段之一，加之对威廉没什么好感，这才忽略了其中的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会犯这么拙劣错误的黑客又怎么可能黑得进艾德森的私人邮箱……
楼霄道：“不是他自己加的，应该就是电脑的问题了。”
如果不是恶作剧，那么自动签名这种东西就只能说明——威廉是用自己的常用电脑发的件……
“所以威廉很可能先被控制或者软禁了一段时间，”顾小鸟皱眉分析，“地点应该是他家书房……”
他乐观道：“邮件有可能被拦截，所以威廉没有写对方的名字，但书房里说不定会有他留下的线索？”
楼霄没有看过那封邮件的具体内容，暂时无从分析，但他总觉得对方早在离开前就已经将现场都检查过一遍，甚至很有可能之前也一直监视着威廉的动作——不然那封邮件完全可以直接发给他，没必要发回威廉自己的邮箱。
“威廉身边不是还有不少强异能者吗？”顾一只疑惑道，“而且还都喝了审判，怎么可能看着他被杀……”
难不成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大魔王，能靠一己之力干翻所有围攻的人？
“等等，”小鸟大人猛然想起来，“威廉死了，那那些喝了审判的人怎么办？！也都死了吗？”
楼霄闻言顿时皱起了眉。
凭他之前查到的那些资料，威廉这人在赌城不说只手遮天，基本也可以横着走了，自己各种癖好不说，贩卖毒|品倒|卖军|火的事也没少做，足够拉出去枪毙个十次八次的了，死不足惜。
可威廉手下的很多人却并非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魔王大人不通世情，倒是没有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伤心不忿的意思，只是想到顾一只估计又要为那些人难过，心情便不太美好了。
更让人心情不美好的是——牵涉的人一多，必然要惊动官方。
官方=麻烦
啧。
赌城总共也没有多大，两人没聊几句便到达了目的地，威廉的那封邮件也转发到了楼霄的手机上。
威廉的屋子已经被警察封锁了，里面除了威廉本人外只有一地“离奇死亡”的仆人和保镖。
楼霄想了想，没有下车，只让助理去想办法弄到所有确认死亡的保镖照片，他则和顾一只一起重新打开了那封求救的邮件。
【我是威廉艾德森，有人要杀我！救命！……我无法摆脱他们！他们是魔鬼！是科学疯子！那个男孩一定是地域来的使者……快救救我，我就要死了！他们每天都想让他杀死我……】
知道这封邮件确有其事后，反而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很多内容。
顾一只抬头看了眼对面忙碌的警察：“他们？让他杀死我？科学疯子？……”小鸟大人的脑洞原本就大到堵不住，一看这些零散的词汇顿时便有了不少可怕的猜想。
“那个男孩不会就是……”
他看到对面的几名警察突然从封锁线里小跑了出来，拦住就要走到车边的助理跟他确认了一句什么，继而不顾对方阻拦，直接便大步走过来拉开了车门。
“霄恩·罗斯柴尔德先生？”
顾一只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楼霄，听到姓氏便条件反射点了头，下一秒却觉腕间一凉，一副银色手铐明晃晃地挂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们怀疑您跟这起大型恶性案件有关，请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楼霄一回头看到顾一只手腕上的手铐，脸顿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