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不准跟我谈条件!”
雷静说完转身就要走。
盛亦淮实在吃不消她这份强势, 叫住她。
“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雷叔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感谢雷家这些年对我的栽培,”他自顾自说着, “所以不管你们对我有什么要求, 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但是这一次,我也想拼尽全力——为我自己。”
为自己……
雷静长长的指甲嵌在掌心里,险些折断。
“奶奶怎么办?”
她倏然转过身来,话音依然犀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跟她交代?”
“所以我没打算瞒着你去做这件事情。”
“混蛋!”雷静气急败坏。
然而他仍是无动于衷, 一派任她发泄的样子,她气地扯住他的衣领。
盛亦淮握住她的手腕, 认真道:“我能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
“余家在容城什么地位你不知道?”
“我心里有数。”
“放心吧!”
见雷静还欲说些什么, 他颔首道:“你早点休息, 我先回房了。”
“盛亦淮,你给我站住!”
而他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一直眼睁睁看着对方从眼前消失, 她才无奈地骂了一句:“臭小子!”
“要不是答应了爸, 我非打断你的腿!”
“还容城……”
“能让你出一步北城,我跟你姓!”
***
“怎么了??”
盛亦淮一出客厅, 就在拐角的地方遇见南秋, 她环住他的胳膊, 低低地问着。
他是没打算让她来的,不过南秋也不是甘心在那等着的人。她就这么摸索着找过来, 刚刚他们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倒是听到了雷静气急败坏让他站住的声音,不过他没听就是了。
“没事。”
雷静是雷叔唯一的女儿, 会过问这些事情也正常。
当下走廊里灯光昏暗,南秋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只是环着他的胳膊,一面与他说道:“这么晚了,她还冒着雪跑回来,很担心你吧!”
“嗯。”
“你跑出来干什么?”拉开自己的大衣将她罩在里面,他转移话题到她身上,“后天就要走了,别冻感冒了。”
“我没那么娇弱。”
南秋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头微微靠着他:“只是担心你。”
“在我家,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是。”在他家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南秋歪了歪头。
内心犹豫了好一阵,她还是说道:“你跟我结婚的事情,她其实很反对的是吧?”
下午跟奶奶聊天,她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点内情。
初次见面时雷静对她的敌意重重,加上刚刚那种口气,婆文海棠废文都在抠抠裙似贰耳2五久一四其显然她的反对意见还很大,但她今天晚上特地跑一趟,她不安:“找你什么事情?”
“找六爷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他们从来不准我干涉这些事情。”
“这样吗?”她并不信,“她知不知道你在调查我爸的事情?她会不会……”
“没说什么。”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又不是小孩子。”
没让南秋继续说下去。
他止步在门口,柔声道:“好了,你进去吧!我在外面抽支烟。”
***
这边,沈驰正在律所忙工作。
私人电话突然响起来,瞥了一眼,他立即起身走出去。
“沈驰,你还在查南秋她爸的事吗?”
得到沈驰确定的答复,对方忙道:“听我一句劝,这案子可千万别再查了!”
“什么意思?”
打电话的人是他的大学同学荆鹏,在容城公安局刑警大队上班,之前南秋她爸案卷的事情,也多亏荆鹏帮忙。听了这话,他心头倏然一沉。
“上面不让查。”
“哎呀,”荆鹏再透了个底,“我们被误导了,她爸的事和雷家无关。”
“昨天晚上和我师父喝酒,这不是想着你的嘱托吗,我就想顺口问问这件事,我师父瞬间面色严肃,就这样告诉我,别查。”
“……”
上面不让查。上面。
他当然知道他这话指的什么意思。
“沈驰,我是拿你当兄弟,你听我的不会错的,”荆鹏不放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知道了。”沈驰险些站不住。
南秋她爸爸的死和雷家无关,反而……
“喂?喂喂!”
荆鹏听不到他说话,在电话那头叫着。
“哦,信号不好。”他深吸两口气。
稍微缓过神来,他道:“如果南秋电话问你,别说漏嘴,拜托了。”
“知道知道!”
沈驰挂完电话立在走廊,看着下着雨的容城,心头宛若被浇了个彻底。
所以,其实罪魁祸首是他吗?
因为他,她才和余筝有交集有矛盾。
也是因为他,他们才会被余家给算计上。
是他毁了她一家啊!
沈驰紧握住不锈钢的栏杆,浑身发抖。
***
雷静回家后,气氛变得微妙多了。
南秋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不过在盛亦淮和老人家面前,她始终没有过多刁难她,加上很快就回容城了,她也没有再去多想什么。
下午盛亦淮在屋里开视频会议。
南秋原本是陪着老人在屋里修剪花枝的,不过雷静直接找来,说要跟她聊几句。
就在客厅。
南秋顺着她的手势坐下来。
雷静的气场很强,比盛亦淮更强,坐在她的对面,南秋能够感觉到十足的压迫。
因不清楚她要说什么,她敛了敛心神。
“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雷静说着坐下来,直说正题:“你对盛亦淮,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喜欢,还是歉疚?”
“喜欢。”她想也没想就答道。
见到雷静眼里的一丝诧异,南秋接着说道:“早在我知道他的身世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他了,后来我知道他的身世之后,便多了一份愧疚,只想以后对他更好。”
她看着默然不语的雷静,继续道:“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和他的这段关系有些许荒唐,但我对他是真心的。”
雷静依然没表现出什么反应,这让南秋有些不安。
仅过了片刻,雷静开口了,却将话题拉回到盛亦淮身上:“十九年前的那个傍晚,我爸将他从水里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南秋听到这里的时候,手紧紧一握。
同时,她又在想,雷静为什么要说起这个话题?
雷静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好在他命大。”
“但因为感染了严重的肺炎,他被送到医院后依然昏迷不醒,最后没有办法,我爸只能带回京北医院救治,最后虽然保住一条命,但却落下了哮喘的后遗症。”
“就算病成这样,他也不管不顾地要回去看一看。”
“呵,”她冷笑一下,眼底有些许讥诮,“可是回去之后,人去楼空,你们大概不会想到他那个时候的心情。”
“……”南秋眼眶微红。
她想要解释,可也知道此刻她不管说什么都很苍白。
“起初的几年,他不适应北方的环境,哮喘时不时就发作,一住院就是大半个月,我们甚至都怀疑,他能不能活到成年。”
“万幸他最后好起来了。”
“但这十九年来,他过得并不开心。”
“我们都知道,他的心结就是你们家,所以他说要回到容城去看看,我们也并未阻拦。”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和你结婚。”
她知道南秋幼年时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代表什么,因此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时候,不止觉得他儿戏,甚至觉得他变/态。
南秋自己也没想到。
她只知道她的新婚丈夫对她不错,百般纵容,谁知道他会是她“哥哥”,对于知道内情的雷静,南秋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他长大了,他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可能左右他的人生,”雷静说着顿了下,“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涉险,何况——”
“人死不能复生。”
“这件事情你们放弃吧!”
雷静实在很强势,南秋听到这里,情绪一下子上来:“抱歉,恕我不能赞同你的话。”
“人死是不能复生,但我也只是为了给我父亲讨一个公道!”
“当然,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也能理解,”话不投机半句多,南秋说着站起身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对她而言,雷静会是什么表情,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从大厅里走出去,看着漫天纷飞的雪花,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咳咳咳。”
“老太太,您可进去坐着吧!”
“这天儿太冷了。”
听到说话声时,南秋才朝着花房那看去,老太太蹒跚着步伐,按着心口靠在门边休息,喘得有些费力,保姆立在她的身旁,满脸都是急切。
“没事……”
“帮我倒口热水来。”
老太太被搀扶着坐下。
保姆立即到饮水机处,给她接了些水。
南秋看到老太太面色煞白地按着心口,上前帮她顺着心口:“怎么样了,奶奶?”
她泛红的眼眶泄露了些许情绪,老太太微怔,轻轻地摸了摸她柔顺发凉的发丝,微笑着说道:“没事,都是一些老毛病。”
南秋侍奉她喝了些热水。
待见到老太太气色好转一点,她方才松了口气。
南秋黯了黯眼眸。
不得不承认,雷静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奶奶的身体禁不住任何打击,如果盛亦淮因为帮她调查余家出了什么事情,那她罪该万死。
她也不想毁了他!
可她也有她的立场。
明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遭人杀害,还是为了她,她怎么做到置之不理?
深吸一口气。
她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