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罪。”
“我不该让你分心。”
看着前面飘红的一片, 南秋肠子都悔青了。
但不得不说盛亦淮的心理素质强大,情绪控制能力也很强,他纹丝不乱道:“前面刚好有服务区,我们重新规划路线, 避开这条拥堵路段。”
“好吧。”
南秋吐出一口气。
已经开车开了两个多小时, 前面还指不定怎么堵, 在服务站休息了好一阵,买了吃的在车上,这才重新汇入车流。
拥堵的情况很严重,等下高速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距离容城还有一百几十公里, 避开高速走下面的话,至少要两个半小时。
“我来开吧!”南秋想着体谅他一下。
“刚好天还没黑, 你休息会。”
盛亦淮倒是没跟她客气, 爽快地与她换了座位, 靠在副驾驶座上闭了会眼睛。
南秋将车载音效调低,一面专注地看着前方。
半道上飘起雨丝。
天阴沉得可怕, 导航就近给他们规划了一条路。
南秋也不认识这个地方。
应该是个小城市, 开着开着,她发觉导航选的路堵倒是不堵, 就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路面坑坑洼洼, 非常难走。
“好瘆人。”
南秋将车速降下来,一面碎碎念:“你说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伙人来, 问我们要钱还是要命。”
“现在是法治社会。”
原本还枯燥的行车途中,他被她这些话给逗笑了。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南秋握着方向盘笑说着, 然而一抬眸,前方不远的地方,一个人穿着反光服站在路边上挥舞着红旗,她一下子紧张地坐直身体,不可思议:“我的天!这种天居然还有交警值班。”
“那是假人。”
“假人?”南秋定睛一看。
假人用的是一个服装店模特的头,还戴着顶帽子,她简直被气笑了:“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近看还怪吓人的!提神效果倒不错!”
他笑了下:“天黑,我来开。”
南秋这车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到家。
南秋也没逞强,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停下,坐回了副驾驶。一转头,发现这家伙又在点上了烟,她摇摇头,在副驾驶喝了口饮料,一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
盛亦淮携着一股冷气回到车里,连按了几回启动键,没反应。
“嗯???”南秋瞪大眼睛。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车打不着火,刚刚说的那些遇到歹徒的事情一下子又冒出来,南秋简直头皮发麻:“怎么回事?”
“我再试试。”
这台车盛亦淮买了有几年了,平时不怎么开,这次出门前也是检查过的,没什么问题。
只能按照初步排查,他猜测遥控钥匙没电了,遂试了试应急启动方案。十分钟过去,车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你在车里,我下去看看。”
盛亦淮下车,打开引擎盖检查了一下。
南秋也下来了,他依然看不出到底什么问题。
又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最终还是果断打了道路救援电话,而这个地方很偏,拖车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到。
“你说,是不是太邪门了点?”
风仿佛从后颈里灌进去,她冷得牙齿打架:“先前都是好好的,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就打不着火?”
“不要胡思乱想。”
盛亦淮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罩在她颤抖的身上。
“刚刚……”
“你有没有看到一片坟地?”
“坟地?”
她伸手,朝后一指。
盛亦淮打开手机照过去,果然发觉一片阴惨惨竖着墓碑的坟地。
“乡下这种多的是。”他不以为意。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南秋脸色煞白,说话都是哆哆嗦嗦的,他发笑:“又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你看过那个电影没有,雨夜凶杀案,就是车子坏在这种地方……”
“那是电影,”他安抚着她,“救援车一会儿就来了。”
更邪门的是,雨丝又飘起来,他柔声道:“下雨了,先去车里吧!”
看她瑟缩着身子,他将车门反锁起来。
封闭的空间,适宜的温度,还有放心的人,南秋心里的不安消弭了许多。
她搓着冰冷的手,瞧着黑漆漆的车外,感叹道:“还好你在车里,要是我一个人车坏在这种荒郊野地,怕是吓死了。”
“怕成这样……”
他扬了扬唇角,揭她短:“先前不还是铁了心要参加荒野真人秀吗?”
“那不一样!”
“有工作人员的,又不是我一个……”
南秋蓦然想起,那是他们领证后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
他说好不干涉她生活还有合同为证,结果他就拿着“盛太太”的身份压她,管来管去,这个辞掉,那个不能干,把她气得要死。
福至心灵,她笑问:“原来,你那会儿是担心我?”
盛亦淮不是个爱解释的人。
这会她问起来了,他才说道:“这个投资人的名声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差,节目组之前也出过好几次事情。”
“那你当时也不解释一下,我气了整整三天。”
那三天她气得吃不下饭,甚至都后悔跟他结婚签合同,总觉得这个合同处处禁锢她,而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结果他给了她一张卡,人就跑出去出差了,整整半个月一个电话都没有。
当然,那张卡她至今没动。
“是我不好。”他承认错误。
他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要做,后来发现女孩子真的生气了,他经常发消息她不回,他才会在她生日那天准备一个惊喜。
“好啦好啦!”
“以前我也有不好。”
南秋从前不了解他的性格,自己对他偏见一大堆,现在知道了他心里藏着的这么秘密,那么隐忍,倒是心疼他起来:“你啊,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要说出来,不许闷在心里。”
“好。”
这口气,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会听,南秋心满意足地扬起唇角。
“还冷?”他语声低柔。
在南秋错愕着的目光中,他双手捧起他冰凉的手,一边帮她搓着一边呵气。
温热的气息从手心手背拂过,细密的轻触,令她寒毛都要竖起来。
脸竟比手更快热起来。
“不、不冷了。”
“车灯熄了,好黑。”
听着窗外呼啦啦的风声,南秋赶紧借此机会将手抽回。
车内灯被她打开。
炙热的目光在灯光下迎面撞上,漆黑的瞳孔内情愫涌动。
在这个绝对封闭的空间里,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彼此,以及不断加重的错乱的心跳声。
她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下。
对于男生的这个动作,还有这个眼神,她不是不懂。
南秋往左侧挪开一小步。
“那、那个,”她口干舌燥,只能另寻话题:“你在北城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你的哮喘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吗?”
她好奇他这十九年的经历,大概只能慢慢融入他的生活,了解他的过去,也好为自己父母当年的疏失做个弥补。
他不说话。
“哥哥?”
车灯再次熄灭之前,她扯了他衣袖一下。
“你该不会还在生……唔。”
紧贴而上的唇瓣柔软温凉,她于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她被他猝不及防地托住后颈,整个人被动地前倾,她浑身都绷直了。一动不敢动。
“不要叫我哥哥。”
野性的烟草气息从唇边漫出,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愠怒:“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
兴许是平日里他对她太过宠溺,太过温柔,今天忽然这样粗暴直接。
她有被吓到。
“嗡。”
手机在座位上震动起来,她忙推开他:“可能是拖车来了?”
他的理智回来一点。
伸手摸到座椅上的手机,看了眼:“是你妈电话。”
“噢!”
“我去接。”
南秋接过手来时,不小心按了接听键,手忙脚乱地放到耳畔,电话里的人语气急切:“秋儿,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们到家了吗?”
“我、我们快了。”
“都这个时间了,你们还没到家???”
话刚说完南秋就后悔了,她应该直接说到家了,但刚刚被他给亲的脑子里空白一片,一些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今天有点堵车,我们也快到了,妈,你放心吧!”她赶紧找补。
“好,你们慢点开,到家了给我发微信。”
“知道了。”南秋挂完电话后,舒了口长气。
转头,便撞上他黑暗里如星辰般的眸子,刚才唇边的柔软还残存着,她心里一咯噔,慌忙推开车门。
“干什么去?”他拉住她的胳膊。
她不说话。
盛亦淮将她推回车里。
自己则背靠着车门。
大概只有外面的风吹在身上,才能缓解一下他身体里那股疯狂的燥热,还有丧失理智的混蛋冲动。
他重新点燃一支烟,打开手机。
车里的南秋:“……”
烟仿佛从外面穿透进入车中,她咬了咬唇。
十几分钟后,拖车终于来了。
见到是这么高端的宾利,男人立在那像个有钱的大老板,而女的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两个人别扭的在那……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偷/情的。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个宽体救援车,加拖车司机刚好可以坐三个人。
盛亦淮坐在左侧,南秋坐在靠门的位置,位置不大,两人挤着,肩膀蹭肩膀,这让南秋更是不自在。
“我这周加上你们拉了三回了。”路上无聊,司机开口说道。
南秋本来都有点瞌睡,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偏盛亦淮高冷不爱讲话,她接口道:“为什么?”
“邪门呗!”
“你们没发现一大片墓地吗?”司机有心吓吓小姑娘。
南秋看着盛亦淮,背脊里凉得厉害。
“听说以前那打仗。”
“很多村民被鬼子杀害,怨气很重。”
“所以,”司机笑得意味深长,“下回约会别往这种地方来,不干净。”
“约会?”刚刚的恐惧一下子没了,合着司机以为他们来这里找刺激!!!
南秋简直坐不住了。
刚要解释一下他们是高速堵车,又想到盛亦淮在车里那个粗野霸道的吻,她有心气气他,一本正经道:“师傅你误会了,他是我哥哥!”
“哥哥???”
司机瞥了眼身侧这个冷酷的男人,心说,你俩长得也不像啊!
“不是。”
盛亦淮慢悠悠地开口了。
还不是!!!
南秋生怕他“报复”回来,狠狠在他腰侧拧了下,用眼神威胁他,敢乱说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