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借人精气修行？”
剑修抚摸妖狐的脸颊，看着那双对他没有丝毫恶意的眼眸，总感觉对方在撒谎。
“没错，那你反悔了？”
“那没有，只是我是新手，希望阁下手下留情。”剑修说着就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周文天忍住要拍后腰那手的冲动，计算这时间，只要人与他贴得够近，等下就能以最快速度划开幻境带人跑路。
最佳时机就是整个大阵的监控阵灵，其绕到距剑冢最远的时候。
而这时，还在剑冢内的弟子们也待不住了，互相商量起来。
“师尊让我们事不过三，我们现在才第二次尝试，手里还有材料，最后一次我们赌一把大的吧！”
“太危险了，刚才我们都被反噬了，何不挑选前任或者前几任的剑主……”
“啧，那早就被前辈们耗光了，哪还有什么完整的功法感悟，富贵险中求！”
几人一番议论，将所有玉盒、高阶灵晶、阵旗等物都摆了出来。
别说剑冢内，连剑冢之外的两名金丹剑修都隐隐感觉不对劲。
“秋水师兄莫怒，我这就把那群兔崽子喊出来，太胡闹了！”说着又一瓶灵丹塞到对方手里。
可这丹药瓶还没到秋水道人手中，剑冢就闷响一声，如山崩前的地层断裂般，下一息地动山摇。
天剑山愣神片刻，所有剑修或如奔兽或如飞鸟，全炸窝冲出来。
看着破境窟与剑冢之间山崖裂出巨大的石缝，但他们很快就无瑕顾及了，天剑城边缘更大的震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座遗迹出世了，上百道有灵宝物天女散花般朝四面八方飞窜，不少修士直接就趁乱强闯禁空法阵，抢夺灵宝。
整个天剑阁乱成一锅粥。
哪怕是在剑冢中，也能看见朦胧的宝光划过。
“师兄，外面好像有很大动静，我们还要继续吗？”剑冢内的弟子站稳，看着脚下或闪烁或断裂的阵纹。
“当然要继续！就差最后一点了，不趁此时更待何时？”这领头弟子说着，把所有家当都掏出来。
剑冢中历任剑主的残存剑意，被感悟了就是消化了，从此在人世间不留半点痕迹，就算大罗金仙也找不到是被谁感悟的。
这群弟子本就是来偷鸡摸狗的，此刻能明抢不用等领队怂恿完，便都动手了。
周文天还没将通道划开，之前那几个消失的人影又回来了，而且面目更加清晰，每个人都捧着奇形怪状的物品，朝他们两人扑来。
幻境要变透明了般，开始与外界相融。
那些消失的人脚再次出现，脚步生疏卡顿，先转向周文天他们，最终朝人影迎去。
两者互相厮杀吞噬起来，真正的吞噬，无形之刃切割着人影，让他们发出惨叫，一边叫唤还不停把人脚塞进虚无的口。
“好，这是法阵失控了。”周文天低声道。
“什么失控？”剑修顺着他的视线侧头，看向那些人影，目露惊讶，“这是什么，有妖魔入侵宗门……”
“行为相似，但真相却差得远哦。”周文天趁机沟通幻境外的问心镜，一道漩涡在他们脚下出现，“想知道就跟我走吧。”
“走？不可能，我不能看着妖魔入侵宗门弃而不顾！”剑修说着就要拔剑，而他搂在妖狐腰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要把对方留在这里。
只是一面一吻，不知为何，他便不想放这人离开，大概他是真着了魔。
“以你现在的实力怎么打过的。”周文天垂眸瞥一眼腰间越箍越紧的手，他已准软的不行来硬的。
也不知震晕对方的魂魄，会不会让对方伤上加伤……
可周文天还没动一根手指头，剑修便忽然侧眸看他一眼，似乎一眼就识破了他的意图。
“我现在是没有实力，但我的剑有！”剑修魂魄力量卷席而起，沟通大阵，沉睡在剑冢恢复能力的墨阳仙剑颤动，分出一道剑影。
剑冢为之闪烁，覆于其上的大阵裂纹更多了。
剑修朝虚空伸手，接住那柄虚幻的剑影，在握住那刻，他更一眨眼，充满青葱气息且张扬的眼眉放松散，眼角微微下垂。
那股风流又略显沧桑的气息归来。
这一刻，周文天似乎又见到那天召唤仙剑的白墨阳。
“墨阳……”周文天忍不住唤出来，抓住对方的衣袂，狐眸泛起泪花，头顶的狐耳褪去，在对方面前恢复原本的样貌。
可惜，对方只来得及朝他微笑，气息就在掷出剑影那刻崩散。
那些被剑影劈中人影惨嚎一声消散，本已模糊的幻境更稀薄了，如一顶被风刮破的帐篷。
周文天趁此机会，也窥见了剑冢的内部，他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剑影消失的地方，眼眸一转，朝幻境破损的地方暗暗攻击。
让那处的阵纹更加破碎，把剑冢里弟子偷偷打的洛阳铲小洞，炸成毫无技术含量的大盗洞。
同时高喝。
“宗门遭遇邪魔入侵了，恳请各位前辈立即召唤仙剑斩妖除魔，捍卫宗威！”
那些幸存的人脚迟钝一下，马上便召唤起仙剑剑影来，只剩魂魄十不存一，召唤来的全是快辨不出形状的虚影。
周文天双眼一凝，已看清那些剑影所出之地。
剑修欣慰地搂住那一起出力‘御敌’的妖狐，目光移到对方空无一物的头顶愣了愣，心中正有什么感觉泛起，还没辨明。
“你终于愿意与我一同留……”
周文天一个手刀就把人劈晕，抬眼看目标地点，就带着人跳入漩涡。
“对不起了。”
这次，我要炸了你的宗门。
“还有时间道歉，赶紧跑呀！”夏承影就从上俯视对他大喝。
周文天眨眨眼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他还枕在商非煜的大腿上，那枚能做五六等宗门重宝的问心镜碎成数块，商非煜面容苍白，为了维持这个阵法，似乎已在透支一切。
水红色的眼眸安静看着他，一下便让周文天无法出声。
而，夏承影却替他问出了最关心的话。
“我师叔呢？”
“在这里。”商非煜那冒着不健康青蓝血筋的手掌缓缓摊开，一片泛红的问心镜碎片展露出来。
如果集中精神看，就能看见那镜中有人影。
周文天看着那只捏紧碎片，都快要用力到割破掌心的手，指腹指节上全是一道道未消散的红痕。
他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本来还打算催人跑路的夏承影也闭嘴了。
他忽然想起，作为支撑法阵与问心镜运作的商非煜，便是掌镜人，很可能看到周文天在幻境内寻找师叔所经历的一切。
“非煜……”
“你想要去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了。”商非煜抚摸他的黑发，轻轻掰开周文天捏紧衣料的手，将碎片放进他手中。
没关系，你的愿望就是我的一切。
“我会陪你去的。”商非煜抓住他握紧碎片的手，银白的睫毛在眼眸映出涟漪。
“我……”
“嘘，别说话了，可以吻我吗？”商非煜轻轻按住他要说话的嘴唇，不等答案是什么，低头亲下去。
周文天微微睁大眼睛，发现商非煜在熟练撩拨他的同时，掌中的问心镜碎片竟开始颤动。
“唔唔！”
商非煜反而将他的手包得更严实，直到那张脸上全是羞红的闪躲。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商非煜率先松开，舔舔嘴角，伸手要把抱膝埋脸蜷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呜……你等我缓一下！”
“文天，这就是你给我的选择，你尽早适应吧。”商非煜在捂脸哀叹的人耳边低语，意味深长地拍拍那翘臀。
周文天此刻顿悟，人生一些重大事情是最好不要草率地、轻易地、冲昏头脑地，过早下决定。
他掌心中的碎片不断振颤发热，似一块烫手的烙铁。
他都不敢摊开掌心多看一眼，连忙把之藏进怀里，走出小洞窟。
眼下整个天剑阁连带天剑城大乱，剑冢大阵意外残损，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当然要赌这一把！
思考了片刻，他翻出一件黑斗篷，把自己幻化成血河之主的相貌。
“你这是干嘛！”夏承影惊呼。
“那个血河意志已经跑掉有些年了，我不信它会在魔域安分守己，借它名头一用很合理吧。”周文天给商非煜也扔去了一件。
远在万里之外，魔域一处小型秘境。
数个元婴魔修面色严峻地包围着前方一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血河意志衣摆下的血丝从遍地尸骸中收回，舔干净锐甲中的血沫，人畜无害地微笑。
“在下，周文……啊啾！”
“什么？周文天吗，不会是哪个炸魔城秘境的爆炸魔吧，快通知各大魔主……”那些本就感觉不对的元婴魔修更忐忑了。
而血河意志被这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表演，脸上假惺惺的微笑更是淡下，无端暴怒起来。
“抱歉，让你们看到我的失误了，太遗憾了，我需要换一批新观众。”
一种元婴魔修之前还站得笔直，此刻立即秘技全出，化作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