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非煜扶起他，施展法术将他身上的汗尘清空。
而他们所在的地宫开始错位上升下沉，直到上下两层地宫合二为一。
以他们手指可触碰的天顶为界限，一个完全相同的地宫空间折叠在了他们头顶，夏承影整个人如反重力般，行走在与他们相对的地宫上。
“周文天，这是什么鬼地方？”夏承影‘抬头’看他们。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你那宗门什么都没交代吗？”周文天指挥对面去寻找石壁。
结果发现都是大同小异的故事，唯一的不同就是最后一幅飞升的是魔界。
而夏承影这个走狗运的，没有遇上灰影。周文天仔细想了想，好像这家伙的运气还真的不错，搞得他都想给夏承影搞把灵弓了。
兜兜转转四下寻觅无门，他们目光又重新落在那副石板机关上。
“三、二、一！”周文天倒数着，与头顶夏承影分别往阵眼注入魔气与灵气。
两边的地宫除了壁画发亮，然后别说门了，连一个老鼠洞都没出现。
“可否让我一试？”商非煜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周文天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不是怀疑，而是对方太容易为他做出不必要的牺牲了。
甚至有点自毁的倾向。
“文天。”商非煜靠过来，垂着睫毛像只猫儿般蹭他的鬓角。
“停，说了再决定！”周文天推开他的脑袋，他刚才或多或少都尝到了那血气的味道。
现在商非煜靠过来，那股淡淡的气息，对他这个此时天地灵气吸收不足的魔修来说，那就跟长腿往他身上凑的多汁大蜜桃一样。
他都感觉舌根在分泌唾液，牙槽发痒，要长出尖牙来啃一口。
“是秘境封禁的那股力量，看着也像血魔气的变种，所以，对秘境来说，我可能才是它们的漏洞，或者敌人。”
周文天一听，挑起眉。
“我没打算去送死。”商非煜执起他的手，合在掌中。
明明是应由他来保护文天，结果这一路走来，竟是反了过来。
“我现在舍不得了。”商非煜将那只被捂暖的手释放出来，握着指尖，低头一吻。
他不能在当一个累赘，他要为文天想做的一切扫平障碍，哪怕最终的目的是去救活那个剑修！
水红的眼眸燃起炙热火焰，让他略雌雄莫辨的妍丽面容多了一分英气。
“从今往后，我只要一个选择，陪你看沧海桑田直到这片天地终老。”
然后，搂住周文天的腰肢，将手掌伸向那亮起光芒的阵眼。
浓郁的血魔气一融入，整座地宫都颤动起来，一缕裂纹从那些刀剑不入的石板中突兀出现，开始不断蔓延。
在这仙文阵眼的边缘，有块石板露出斑驳的暗红纹路，形成某种狂暴生物的爪痕，一个能容纳两三人同时钻过去的不规则大洞出现。
上下折叠的地宫震动得更厉害了。
那些已被扫到一边灰尘也跟着被震扬起，如一场风暴卷刷地宫，让他们眯起眼睛观察。
一段陌生的上古残影随之出现。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劲装青年悬浮于完好的阵眼上，而他的脚下还有连绵成片，无穷无尽类似的仙文法阵。
“哈哈哈，我就看你们仙宫怎么拦得住我！”一阵爽朗放肆大笑过后，青年从头上发髻抽出一根红色发带，那发带立即化作一条红蛇，六爪四翼。
威风凛凛。
“去吧，血河，给我挖个门，我们去魔界。”
“是。”那红蛇的嗓音却软甜中带着微沙，像个愉悦轻快的少年。
那六爪红蛇朝大地抓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山崩声，房屋大的碎石飞起，火山爆发般的烟浪卷来。
此时，地宫更似要从高空坠落般，一股从上古就残留下来的混合怒吼从阵眼缺口涌出。
化作突如其来的失重与狂风，让人如身临其境。
“小心。”商非煜下意识将周文天搂在怀里，替他挡住那虚幻的巨石。
等那风停下来，两人的发丝都被缺口涌来的狂风吹乱了，商非煜伏在他身上，替他挡住了所有的烟尘。
“没事了，那些烟尘应该是无毒的。”商非煜挥手将附近的烟尘都扫空，正撑着手臂要起来，就停顿住了。
因为那狂风，他们一黑一白的发丝都绞在了一起。
周文天的目光便不可抑制地往那缕缠在一起的发丝望去，与商非煜视线交叠。
“文天……”
“啊？”周文天的心脏跳漏一拍，开始加速。
“我觉得，红色的发带好像更合适你。”商非煜单手勾起那缠绕一块的发尾，手指轻轻梳理便将它们解开。
“呼，我以为……”周文天立即松口气。
“以为什么？”商非煜从储物袋抽出一根发带，管它原来是什么颜色，血魔气从他指尖蔓延，瞬间将这布料染成赤红。
“以为，我会说他们的声音与我们很像？”
周文天沉默，他不想翻原主的记忆就是因为这点，除了大量垃圾之外，偶尔还会看到如今天上古残影般莫名其妙的画面。
更多的是，某个青年在他面前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
而他哭泣的对象是一个已经消逝的灵魂。
他不过是暂借身躯的过客。
要是真是有什么上古辛秘，对方得知真相之后，他又会被当做什么？
“怎么会，我们与他们一点都不像。”商非煜似乎看出了他的瑟缩，手掌穿过对方的发丝，托着后枕将人拉近。
低头吻在还迷茫的眼眸上，用手指替周文天梳理黑发，在他后脑勺用发带系出一个马尾。
“我有没有说过，我醒过来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周文天决定给这似乎痴情错对象的青年讲明白。
“你上次讲过了。”
“其实我……”周文天有些恐慌，他来自另一个世界这样的秘密，本应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该透露。
“嘘，我猜到了。”商非煜竖起食指阻挡他继续说，亲昵地靠近他的耳边，唇瓣若有若无地触近他的耳珠。
“但，我就是喜欢现在的文天呀。”
说罢，在他的耳珠上轻啄一口，嘴唇微张擦过，舌尖上颗粒划过耳垂下沿。
周文天一下脸红起来。
他身为一个蓝星大好青年，现在感觉自己的道德底线无限败坏。
“可……可我，你不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哦，你不是魔修吗？”商非煜微睁红眸，似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水红眼眸更晶亮了，水盈盈的，红唇微张又想亲这个纠结细节末节的美人一口。
魔修就可以这么堕落的吗……天啊，好像真可以！
“我还是要想想！”周文天仰头小幅躲避，让那本应落在唇上的吻，落到了下颌上。
“好。”商非煜应着，却就势沿着他咽喉轻舔，像只猫儿用舌面刮他口是心非的主人。
“呃，你停一下！”周文王往上仰头时才发现，天顶被商非煜覆盖了一道隔音术。
对面地宫的夏承影就在这个位置跳着，气鼓鼓地视乎要扒住看不见的天花顶，从那边爬过来。
那口型是在让商非煜滚开，离他师什么远一点！
商非煜也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满不在乎地搂住周文天，明晃晃缠在他身上，朝对面做口型。
“文天，又不是谁的道侣。”
他们魔修不讲道侣，不习惯可以滚。
周文天脸更红了。
“离开秘境要紧。”他脑子乱糟糟的，只得拿眼前的缺口说事，“再不离开，那个缺口就要缩成狗洞大小了，先走了。”
才把一直不对付的两人从原地劝离。
一共踏入一条弯弯曲曲的粗糙地道，也像是某种生物挖掘出来的，直到他们汇合到一个宽阔的洞窟中。
看着却像同时从同一个洞口钻出来的般。
眼前的景象则与地宫的奇诡相差远了，一个小山的头颅被无数符文锁链穿插，钉在洞窟中央，被套了数十层反向聚灵阵。
正在不断从头颅抽取那一缕缕犹如发丝的血雾。
“你们居然能逃出来……啊啊，这些该死的疯影，不要再攻击我了！你们有本事攻击外面那些伪君子！”
那头颅试图拽着无数符文链，朝他们转过来。
就被穿过法阵过来的灰影，一刀一剑切割，那些如发丝扎入虚空的血雾，顿时被它们切碎不少。
“这又是什么东西？”周文天揉揉发疼的额角，自从他进来这个秘境，所有的东西都开始不修真起来。
充满古怪的气息。
“真不知道，除了那些灰影我见过一次，其他的凡是我见过，都够死个十遍八遍了。”夏承影也跟着挠头。
“没错，你这位小剑修很有自知之明。”那头颅的眼皮嘴巴都是被符文链缝合的，依旧想忍住剧痛要睁开眼张开嘴，与他们对话。
夏承影暗自点头。
“……”周文天一看他的状态，惊讶地睁大眼。
这聒噪的家伙，什么时候有自知之明过？
“他被蛊惑了。”商非煜判断道，朝夏承影踢去一脚，立即被对方野兽般的本能反应躲避掉。
清醒过来，朝商非煜怒目而视，然后摆出对那巨大头颅严阵以待的姿态。
“这位小友也很有见识，既然你们能到这里来，那么想要活着出去，要办些什么应该不难猜吧。”
这头颅似乎不计前嫌了，又或者似没发现之前就是商非煜破坏他陷阱一样，说话彬彬有礼，并不依仗实力咄咄逼人。
“嗯，大概能猜到。”周文天接过话茬，朝头颅拱手一礼，“甚至还能猜到，阁下很可能就是数千年赫赫有名的血河魔君。”
夏承影一看周文天突然谦虚礼貌起来，还拱手执弟子礼，嘴角就要按捺不住要抽动。
啊，这魔修大概又想坑谁了。
但夏承影最终还是按捺住了。
嘴巴紧闭。
不然，他可能真会被打死。
“不错，正是老夫。”那头颅若果还有手在，估计要自鸣得意地捋一把胡须。
“前辈想脱困，我们也想，但我们这行人实力低微，恐怕……”周文天又拱手，似要婉拒。
整个洞窟立即震动起来，那头颅似乎下一刻就要给他们展示一下喝罚酒的后。
“恐怕要前辈支助一二才行，比如，赏赐我们一本血河真经参悟参悟，反正有阁下在，我们也不愁秘境关闭了，到时阵法一破，便能随魔君自由来去。”
那头颅停住，只留下血雾抵抗灰影。
周文天见状连忙接着忽悠。
“就只怕我们实力低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下就在大阵上误了性命，我们的小命不足挂齿，就怕又要让魔君阁下苦等三百载。”
有道理！
血河魔君这数千年也曾遇到过几个‘幸运儿’能被大阵卷到这里来，但哪一个都没有眼前这个魔修上岗心态转换之快。
“你们想要什么？这个正道剑修看着就不顺眼，他跟你们一伙的？”血河魔君忽然试探。
“哦，不是，他是我们抓的储备粮。”
沉默的夏承影瞪大双眼。
“魔君殿下，似否听闻过‘姹魅魔功’？”周文天赶紧提要求。
一是错了这村就没有这店。
二是系统不升级，他那什么逃出这个鬼地方，不出奇招，他们连万分之一的存活几率都没有。
“什么垃圾功法？”那头颅想了想，“你展示一番看看。”
周文天立即照做。
“哦，有的眼熟了，极其偏门……我知道了，一门上古残缺真经《魅功》的简化法门，这东西，在那时只有舞姬会修炼。”
“哈哈哈哈！”那头颅大笑起来，似乎在笑世界上竟还有如此蠢材。
“不过，你也形象俱佳，你这次表现得当，等本君脱困，便封你为首席吹箫童子吧！”
“谢殿下赏识。”周文天按下商非煜要捏紧拳头的手，仿佛对那隐晦的侮辱，若是无睹。
那乖顺的态度，让头颅长久的压抑得到了宣泄，血雾动荡就从附近折下一根钟乳，刻上那残篇真经扔了过来。
接着‘看向’它最关注的商非煜。
‘小友，居然喜欢这种元阳尽失的舞姬，等下他修习完那残篇，就让他辅助你双修吧！’
那头颅的声音，在商非煜耳边蛊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