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非煜也听懂了元婴剑修的话,张口欲恳求,却无从说起。
他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实力过于弱小。
夏承影看一眼小血魔,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同情,然后开始糟糕的身同感受。
他也好不到哪去,他两各自被师叔与魔修主人因实力低微扔在了一块。
而且,他现在看来,那个叫周文天的魔修确实没有很坏,虽然整天勾引白师叔,但是都是为了一起脱离邪道宗门控制,勉强值得原谅。
他们剑修其实是不论正邪的,但是用剑之人多堂皇正气且随心所欲,时间一久便偏移到了正道阵营。
夏承影心想,若他再向几个师叔祖求援,指不定有闲暇的愿意帮个忙。
“应师叔祖,我想以白师叔的本事,应该还能在那老妖地下藏匿一段时间,含光师祖、定光师叔祖近年已云游归来,我想求一求他们……”夏承影咬牙开口。
可他话还未说完,应宵练不置可否亦未出声拒绝时,天空就传来一道虚伪味十足的笑声。
“应道友,极魔老祖落单在外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与同道们告知一声吗,贻误了战机可怎办?”
一名丹华派的元婴,带着方才同一个厅堂逼供的几名金丹,与一名手持宝镜的天机阁金丹大圆满修士一道前来。
“嚯,这世道金丹也敢掺和我的事了,胆量真不错。”应宵练眉毛一竖,露出怒容,往那天机阁修士看去。
“草,又是这些偷窥贼!”夏承影的嘴这可不拦了,一句话就骂得那金丹脸色铁青。
“好了。”应宵练懒洋洋阻止。
“不请不问,到处乱看,怪不得你们宗门长得歪瓜裂枣,老母鸡长得好看些都被你们盯掉毛了。”夏承影一听更来劲了。
差点把天机阁金丹原地气坐化。
那丹华派元婴赶紧拦在中间,不然迟早得打起来,万一天机阁这种辅助型修士,被天剑阁筑基追着打,那就不好对天机阁交代了。
“夏小友,祸从口出莫要狂言。”丹华派元婴话头一转就被众多气机锁定,压得难以呼吸的商非煜身上,“我们不过是为联盟而战,些许手段应当见谅。”
“且,我还未提夏小友被魔修哄骗一事,有可能给联盟带来重大损失呢……再万一,夏小友也似贵宗白墨阳那般被魔修蛊惑,投靠魔盟了,那事情就严重了。”
这是明着栽赃,夏承影更生气了,商非煜哪怕被一众气机压得窒息,也忍不住抬头直视这些人,双拳捏紧。
“呵,夏小友你可别随便骂人了,你说话没有证据,但你做的事天机阁却有人记录了下来。”
“现在把那小血魔交出来吧。”那丹华派元婴假笑道。
“如果我不交呢?”应宵练听对面放了这么长的屁,双手拄剑一脸不在乎。
“应道友,刚才的话你是没听清楚吗?还是说你也要勾结魔修?”
“哦噢,说得好严重,这小血魔我抓的就是我的战利品,今天我翻黄历,上面说有不宜多造杀劫。”
“我今日杀满999个,就留着小子走运不杀,等下扔荒漠里放生,那又如何?”应宵练痞笑敷衍。
“你管得着吗?”
丹华派元婴再好的城府也要气炸了。
“谁说管不着了?”一道灰色剑光与那秋剑道人一起降落。
一个面如冠玉衣冠胜雪的剑修站在山头。
“见过胜邪师兄。”应宵练脸色沉下,却不得不见礼。
这白衣剑仙般的元婴,有一双没有感情的玉白眼眸,一扫之下似能洞穿所有人的秘密。
算剑胜邪。
“既然是为救白墨阳而来,想必你们已有了线索。”胜邪扫过夏承影,落到商非煜身上,“你们还在乎一个炼气期魔修,那么线索定是在他身上了。”
胜邪单手一握,应宵练与夏承影都无法阻拦,商非煜直接被隔空提起,手中紧攥的储物袋,无论他再努力,也掰不过此等伟力。
很快那半阙追踪符被胜邪拿在手上。
空中的无形之手松开,商非煜似多余的破布般被弃落地,连声音都被封住了,半点不得弹动。
“看来东西齐了,既然应师弟要按黄历办事,那就去办吧。”
丹华派等人看得一阵窃喜,怎料那可怕的玉白眼眸又转过来,目光从徒孙秋剑道人扫到他们身上去。
“白墨阳乃天剑阁弟子,此事就是天剑阁内事,诸位请离开。”
那秋剑道人缩着脖子,一阵哆嗦,说完就飘然离去。
“师叔祖,胜邪长老回连白师叔也一起杀的!”夏承影央求,急得不行。
“唉,这就走。”应宵练也烦得不行,扛起剑最后灵气卷起商非煜,对天空那对苍蝇说,“哼,赶时间了,我就地放生!”
灵气裹着商非煜将人如流星般放荒山随意一个方向一掷,大发善心来传音一句。
‘实力微薄,老实度日,好自为之。’
便化作一道剑虹消失,那帮苍蝇也没人去追毫无价值的商非煜,全部返回联盟讨论今天的一切去。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商非煜,失魂般落到一片全然陌生的地域,在荒林无助地发出一声似受伤幼狼般的嘶叫。
“喂,你小子鬼叫什么,不怕引来正道追杀……”只剩一手一脚的合欢宗大长老身上挂着几个魂牌与储物袋,像只佝偻鬼般出现。
探查一番,竟发现嚎哭的是一个炼气期的小药奴,顿时精神起来。
再仔细一看,除了那头白发,竟然与那宗门贼子周文天的小跟班有九成相似。
一个计谋就上心来。
“哎呀,少年你是合欢宗的弟子吧,瞧这头发都白了,你那叛徒主人榨取得也太狠了。”
“榨完还将你抛弃了,老夫掐指一算,你也命不久矣。”
“少年,你渴求力量,渴求长生吗?”
大长老的面容已因逃离战阵毁了大半,他将完好的那半边用头发遮掩,这让便任谁也难轻易识破他的身份。
他说出这句话,那白发小药奴立即就转过头来。
他中心嘿嘿一笑,话语循循善诱。
“我今天这有血魔功后续功法,不但如此还有你那无情叛宗主人的魂牌,这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大长老拍拍自己的腰间。
那小药奴果然双眼都红得滴血了。
“只要你帮老夫去山脚下的村落,拐来十对童男童女,老夫就教你提炼精血,你再将其中的心头血交予我,我便教你剩下的血魔经。”
“好。”商非煜点头,起身步履蹒跚地接近大长老,“我这种血魔修士真的只需要吸血就能修炼吗?”
“那只是最基本的,想要修炼突破瓶颈,你还得获取一些高阶妖兽甚至修士的血液。”
“是这样呀……”商非煜骤然接近,浑身爆发出浓郁的血气,他刚才把储物袋里的燃血丹都吃了。
抽干潜能甚至生命的一击,远远超出炼气期应有的威能。
大长老欲抵挡,便被他五指插入了肋骨,挖出跳动的心脏往咬在嘴里。
即便这样筑基修士仍未死去,这具残躯被彻底破坏,大长老只能又气又急地开始夺舍眼前的身躯!
可他魂魄普一闯入就后悔了,这个啥也不懂的血魔新人,真是百无禁忌,连修士的魂魄也尝试啃咬吞噬。
一黑一红,一大一小的魂魄,厮打绞杀在一起。
商非煜忍受着灵魂千疮百孔的厮杀,瞳膜全是头颅剧痛鼓起的血丝,双眼不复清亮,似凝固的血脂那般暗红。
他喘息着,仅停顿一瞬便又低头啃噬那未停止跳动的心脏。
似人类又似野兽的嘶吼惊得这片荒林活物四散……
数个时辰后,一个白发沾满干涸血迹的少年蹒跚下山,他的左眼有褪不去暗红。
嗅着活物的气息,捏着一块残缺的魂牌,朝最近的村落走去。
***
“啊。”
周文天在一片血色的梦境惊醒。
“文天,怎么了?”白墨阳低头轻吻他的耳垂,收紧搂在他腰间的手臂。
“不是很记得,就……白墨阳,你真是够了!”周文天双眼有些迷茫而吃力的回想,然而还没想起什么,就脸色发红侧头嗔怒瞪这老流氓一眼。
那滚热的东西又顶在他后腰上了!
“再来一次吧,我帮你双修,你帮我修复一下剑种。”
“信你个鬼,这都几天了,不是说要出去吗……唔。”
好半天后,白墨阳抱着眼梢微红累睡着的周文天,往暗河的一个缺口靠近。
还没走近就觉察不对劲,暗河缺口的石碓里竟卡着新鲜的白骨。
很快几个拳头大的毒虫飞起来,嗅到他们的气息,转身就往外飞。
“糟糕,这老妖还会偏门的驭虫之术。”白墨阳剑光极快,斩杀掉这几个毒虫,灵火一点便往其他方向狂奔。
“那老妖不会对毒虫有感应吧,死了也能判断个大概?”周文天被他动作弄醒,当了这么久的筑基修士,他也对修行界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解了大概。
配合蓝星信息大爆炸的各种骚操作,他经常能找到一些正常修士意想不到角度搞事。
“这个很有可能,上次的高阶符箓你还有吗?”
“没有了。”周文天叹息,他身上只有一套符箓的制法,问题要熟练用起来,要么系统点熟练,要么先学几年符法吧。
属于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样呀。”白墨阳亲一口他的发鬓,既然没有后路,那就只能赌命了。
后方暗河深处逐渐传来明显的响动,似地龙翻身,蜿蜒曲折的地下洞窟石笋钟乳断裂折倒,大小不一的石块从头顶滚落。
周文天与白墨阳只能提着一面低阶防御灵器,拿起灵剑合理从乱石雨中冲出去。
若是后方的动静是单纯的地动,他们还能往动静小的地下方向躲,可他们敏锐的听觉都能觉察那由成千上万虫翅震动与口器摩擦发出的噪音。
都不知道那极魔老妖在上面祸祸了多少生灵,养出这只虫群。
“你们两只地老鼠,我抓到你们了!”一道毒虫魔烟凝聚成的老妖头颅在半空出现,朝冲上地面要飞遁的两人追去。
于此同时,天边极远处,一道灰色的元婴遁光正急速赶来。
系统救命啊,我要花积分加任务次数!
魔城那一惊天巨骗与爆炸给周文天带来了大量积分,以及奖励。
可惜这些奖励大多数都用了,用在这几天与白墨阳厮磨上,他修为火速晋升八阶且还基础扎实。
顺带白墨阳破碎的墨阳剑种,都接好了大半,剑种身上仅隐约可见细微的裂纹。
【叮!任务‘置之死地而后生’放弃一定的修为阶数,换取白墨阳剑种修复进度及加成……】
那还用说的,周文天直接拉到底。
“墨阳,你的剑种能借我用吗?”周文天眼角余光看着瞬息将至的恐怖灰光,主动搂住白墨阳的颈项。
不等白墨阳回答,仰头主动亲吻对方的嘴唇,身上淡淡的魔气飘出。
刹那间,就把虚幻的剑种融入他手中魔气翻涌的低阶灵剑内。
然后全力一击,拍向白墨阳的胸膛。
他转身就与被击飞的白墨阳分开方向‘遁逃’。
“哈哈哈,果然是凡间第一负心汉!”那极魔老祖也愣了数息,眼一看嘴角溢血满眼不解往下坠落的剑修。
不禁心头爽快,然后一道狠毒的灰光往白墨阳落下的方向随意击去。
也不看结果,面目更加狰狞地往前方不断气息跌落,似在准备什么燃命遁逃之术的卑鄙魔修追去。
“叛徒贼子,还想逃!本座要将你制成人傀放最低贱的娼窟供人践踏百年!”极魔老祖追上那愈发低弱慌张的气息,狞笑着张开魔气大手朝周文天抓去。
“逃你大爷!”周文天把能领的奖励,身上有的修为全部灌入魔剑,一瞬间手上的低阶灵剑化成齑粉,悲鸣一声再也无法负担这样磅礴的力量。
一道快到来不及观察剑种华光在魔气掩藏下穿出,直指极魔老祖的心窝。
快到连元婴都躲闪不过,距离太近了。
极魔老祖只来得及挪动自己的元婴,一个枯瘦脑袋畸形大的半透明婴怪抱着好几件法宝从躯壳遁逃出来,躲过此劫后又往多了个大洞的身躯钻回去。
看向周文天的眼神充满怨毒。
周文天只感觉遗憾,因为他实在不清楚元婴修士会将凝固的神魂藏在身体何处。
他赌输了。
他的修为更跌落到炼气与筑基之间,且失去灵剑,也无法御剑,如断翅小鸟般从高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