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皆是一片大红。
这是自己的记忆吗？怎么总觉得这么陌生？自己应该没有经历过才是。这天宫，是要办什么喜事？
自己印象中，除了上万年前殿下和夫人成亲，其他时候天宫都没有办过这么盛大的喜事才是。
周围的仙奴忙忙碌碌，端着各种各样的喜盘，脸上都带着笑意。
一个仙奴有些着急的跑到自己的身边，虽然急，但是看得出脸上还是笑着的：“阿婧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儿站着？殿下让您快些过去。一会儿时欢小殿下就要嫁人了，那边还是得您来多帮衬着。”
阿婧愣在原地。
时欢……嫁人？
怎么这才一会儿功夫，时欢就要嫁人了？嫁谁？
仙奴又催促了两声。阿婧方才沉着一张脸往时欢的屋子走去。
黎若尘和孟清绯早就已经到了，一左一右的站在时欢的身侧，而时欢穿着一身嫁衣，坐在镜中，旁边的仙奴正一件一件的将装饰往她的头上身上放。
阿婧的呼吸一滞。
时欢从小是自己带起来的，见过她小时候的模样，也见过她长大后的模样，但是……她穿嫁衣的样子，真是第一次见。
“阿婧来了。”黎若尘一眼就看见阿婧走了进来，往身侧偏了偏，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
时欢偏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又重新看向了镜中的自己。
阿婧同样也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了镜中那张美艳的脸。
“宾客好像都来了大半，我先去那边看看。”孟清绯看了一眼门外，走了出去。
“那我去看看仪式那边准备好了没有。”黎若尘跟着应了一声，回头又看向了阿婧，“阿婧你在这边陪着时欢，记得看着时辰。”
阿婧嗯了一声，心里的疑问一个都没有问出来。
“你们都下去。”时欢的余光看见两个娘亲都离开了，下一刻就止住了仙奴继续打扮自己的动作，开口道。
仙奴乖巧的放下手边的东西，鱼贯而出，还顺道将门给关了起来。
“小殿下有话要和我说吗？”阿婧看着时欢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强装镇定，却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我不想嫁人。”时欢站了起来，立在了阿婧的面前，只说了这一句话。
“你若是不想嫁人，大可和殿下言明原因。以殿下和夫人的性子，应当会听你所想的。”阿婧将头别了过去，“可是现在众人都来了，你临时反悔怕是对你名声有碍。”
“我不在乎。”时欢直接就握住了阿婧的手，“我不想让你看着我嫁给其他人。”
阿婧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抽了出来：“你若是不想让我看，我可以不看。”
时欢直接就捧住了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你再当着我的面，说一声你从未爱过我。我不会再纠缠你，乖乖的继续穿着这身嫁衣，去嫁一个我从未爱过的人。”
阿婧看着时欢的脸，心里闪过千万种念头，但绝对是没有一种念头是毫不犹豫说出那简单的四个字。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可是现实自己却做不出这么艰难的决定。
“我不……”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不过只说了两个字，话又被时欢给堵上了。
时欢直接就吻了上来。
在现实中，自己也被时欢强吻过一次。她一样带着绝望。
这让自己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骗自己了。
时欢对自己很重要，却不是那种家人的重要。自己真的……好喜欢她啊。
时欢小心翼翼的退了下来，眼睛氤氲着雾气：“你还要我嫁给别人吗？”
阿婧看着时欢，突然眼睛就红了，眼泪滚了下来，手上却用力的抱紧了时欢。
自己知道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并非是真实。也许只有在梦里，自己才敢这么勇敢。
一旦回到了现实……自己仍是要面对命不久矣这个事实。而自己，断然是舍不得她为了自己受伤的。
时欢更加用力的抱住她，哭的泣不成声。
阿婧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视线被泪水湿的一塌糊涂。
还是下定了决心，扬起了头：“可以了，这个梦，结束吧。”
周围的场景在她的话音一落，就散成了碎片。阿婧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变成一片漆黑。
阿婧缓缓睁开了眼。
自己还是在熟悉的床榻上，一只手被时欢给紧紧的搂住，后者在自己身侧睡得并不安稳。
时欢……
阿婧看着时欢的那张脸，心里百味杂陈。
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另一只没有被束缚的手，在她滑嫩的脸蛋上轻轻的戳了戳。
手感真的好，不知道亲上去是个什么滋味。
想到这里，阿婧对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里已经不是梦境了，不会再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做事之前，还是先多想想比较好。
于是又将手给收了回来，扯了扯时欢身上的被子给她盖好。
阿婧重新躺平，想着方才的梦境。
这么明显具有指向性的梦境，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无意识梦见的。现在自己这个身体和修为，谁都可以对自己的梦境做个手脚。会是谁呢？
阿婧又看向了身侧的小憨憨。
肯定不会是她。她的小脑瓜子临时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
她那两个娘就不一定了。阿婧的眼睛眯了眯。真是难猜呢。
不知是不是阿婧注视着时欢时间太长了，时欢还是醒了，睁眼就对上了阿婧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时欢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又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发现阿婧还在看她。
只好悻悻的松开手，让阿婧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明天我找你娘亲阿娘有些事。若是幸乐来了，你让他先等等我。”阿婧闭上了眼睛，显然是打算再睡一会的模样，对时欢开口说道。
“我不想看到幸乐。”时欢听见幸乐这个名字就一肚子火，直接整个人就扒拉上来，抱住了阿婧，“我不要！你去哪我去哪！我跟你一起去见阿娘。”
“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把你送到你阿娘那里去，不要在这里睡了。”阿婧只是看她一眼，就成功让时欢安静下来，委委屈屈抱着她，硬挤出“知道了”三个字。
倒是没有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
时欢也假装不知道，抱着阿婧不多说一句话。
时欢时刻担心阿婧凶她，但又不舍得放开，在这忐忑的念头中竟然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着之前，似乎又听见阿婧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时欢醒的时候身侧果然没有了阿婧的身影。
阿婧大清早就敲开了那对妻妻的房门。
“谁的主意？”黎若尘还在打哈欠，就被阿婧这直来直往的一句话吓得有些心虚。
她应该察觉不出来自己的梦被动了手脚才是。
孟清绯看了一眼黎若尘，比黎若尘要镇定些，招呼阿婧坐了下来：“谁的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
阿婧心里了然。应该是夫人的想法了。
黎若尘见状，也不装了：“你不是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时欢了嘛，所以现在你有决定了么？”
说到这里，阿婧也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做梦是做梦，现实是现实，那能一样么？”
孟清绯刚要说话，就被阿婧给堵了回去：“就像是我梦境里夫人还一直陪在你身边，现实是这样？”
“其实这个梦和现实差不多。”黎若尘啧了一声，“基本上按照你的记忆来的，我没有做其他的改动。里面的其他人那个时候是什么想法，在你梦里就是什么想法，你不用怀疑这个的真实性。”
“也有些不是我梦里的东西啊。例如那个冰窟……我记得当时我到冰窟的时候时欢和凌寒已经受重伤了，就像是后面的梦那样。再说了，还有时欢穿着嫁衣……”说到这里，阿婧又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个……”黎若尘也皱起了眉头，“其实说实话，梦境并非是我能控制的。大致走向还是跟着你的记忆来。冰窟那段估计是你的执念，你让时欢受伤了一直惦记着，所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梦里显示的就不一样了。”
“还有时欢成亲……估计是你太怕她嫁给别人了吧。”黎若尘补了个刀，“正好让你体会下时欢以为你要和别人成亲时候的那个感觉。”
“你们在我的梦里总是恰到好处的离开，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该不会就是你们两本人吧。”阿婧听了黎若尘的话，放在了心里，马上就把话题给岔了开。
“要是我们不看着，你灵力那么低微万一在梦境里崩溃了怎么办，我们总要好好的把你带出来。”孟清绯回答的理直气壮，“别说废话，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女儿喜欢你，你给不给她一个名分。”
“她给你名分也可以，这种小事不要计较那么多。”黎若尘坐在孟清绯的身侧，又加了一把火，“你不说清楚你也不要出这个门了。”
“人家当娘的都是舍不得自己女儿受一点伤害，你们两倒好，明明知道她救我会受重伤，还非逼着她这么做。”阿婧的心情轻松了些许，“等我死了她伤心个几百年就好了，没必要一辈子搭在我身上。”
黎若尘听了她说的这话，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走到阿婧的身边，朝着她的脑门就捶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