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中。

  嬴梦槐不知道嬴名封已经惦记上了她的终身大事,她独立于庭前看着梅花纷纷扬扬,如乱雪堆阶。

  “朝中已经起了处置嬴清言的声音了,它们会越来越响亮。”师长琴缓步走来,抬眸望着嬴梦槐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她往返回学宫与公主府中,看到了恩师和嬴梦槐都被一样的“亲情”所困。这偌大的天地间,大概孑然一身、做孤家寡人才是好事。“她太急了。”师长琴又补充了一句。

  嬴梦槐闻言伸手拂去身上的乱梅,回头认真地凝望着师长琴,道:“她不是太急了,而是只想让自己痛快。”那些背叛帝朝的世家贵族要解决,那些没有背叛或者正在摇摆的人开始畏惧。嬴清言不看任何人的面子,连裴家都讨不到好处,他们怎么能够不怕?眼下皇都之中乱象迭起,相较之下远在千里之外的嬴危心小朝廷,倒是平静无波。人心思变是最为寻常的事情。沉默了数息后,嬴梦槐又道,“她将世家大族抄家所得的道典都誊了一份,送到了我这儿来。”

  师长琴笑容敛了敛,她用鹅毛扇抵住唇,半晌后才道:“可能还惦念着旧情?”

  “或许吧。”嬴梦槐不太确定,朝中乱象至少是有一半是她推动,如今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不安。可她不能让那股愁绪继续下去了。强行压下了涌动的念头,她朝着师长琴问道,“丹蘅道友她如何了?”

  “全身而退。”师长琴淡淡道,见嬴梦槐挑眉,她又补充了四个字,“不知所踪。”

  昔日在始帝陵中就将各家得罪,如今又提刀闯上昆仑,想来仙盟不会看蓬莱的面子放过她了。“说起来可能有点不近人情。”嬴梦槐语调好似吹过梅影的风。

  师长琴笑了笑,没等嬴梦槐应声,就接过了她的话道:“不知所踪更好。”

  -

  大荒风起云涌,掀起的风浪顷刻间遍布各大州。

  千万里之外,镜知、丹蘅这下落不明的两个人出现在了西境元州最西部的一座荒僻小城镇。此处濒临昔日的大荒西海,早已经从千年前的熙熙攘攘变得人迹罕至。西部多山,地势逐渐地走高,就连仙盟镇守神魔战场的修士,也不愿意穿这片山林,在小城镇中驻扎。

  夜幕降临,夜间的寒雾弥漫。

  丹蘅甩了镜知的手,默不作声地望着逐渐变得漆黑的夜幕。

  “瞬息千万里,这是什么遁法?”丹蘅忽又问。镜知像是一抹幽魂,神出鬼没的,仿佛可以去往天地间的任何一处。

  镜知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道:“这里是西境。”

  丹蘅闻言一怔,忽地响起过去在醉生梦死楼中提到的话来,她眸光微微一闪,勾了勾唇笑道:“难不成你还抱着让那群和尚替我诵经驱逐业障啊?”在菩提珠串破裂后,那业障失去了束缚,张牙舞爪,时时刻刻地要侵吞她的神智,要她深深地陷入杀戮中。不过她此刻还算是清醒,至少看着元镜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杀心。没等镜知应声,丹蘅一挑眉,又笑道:“困了。”

  荒僻的小镇子根本比不得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皇都,它很小,街上的人很少,好似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黑瓦白墙的房屋错落,高高低低起伏,檐角的灯在风中摇晃,投下了一片又一片树影。镜知与丹蘅走到了结尾,才寻到了一家客栈。堂中的烛火黯淡,掌柜的与小二都趴在桌上打瞌睡,直到听见了“笃笃”地敲桌声,才蓦地醒转,拖长了声音道:“打尖的还是住店的?”

  丹蘅没有理会,她的视线落在了客栈正中供奉的一尊佛像上。元州、流州这两州与须弥佛宗相邻,佛宗的弟子最喜欢在这两州中传道,使得这两处的佛气极浓,几乎家家户户都崇佛。像这样荒僻的小城镇,是佛宗弟子不屑来的,可仍旧摆上了佛像日日夜夜供奉,足以见佛门理念深入人心。

  镜知温声道:“住店。”小镇子里修士并不多,更别说是那等专供修士休憩的洞天福地了。朝着掌柜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扰”后,她便拉着丹蘅上了楼。

  这样的小客栈,厢房中的摆设也简陋,除了床榻、屏风、桌椅等必备之物外,根本没有任何可赏玩的清雅器具。丹蘅转了一圈,看不过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香炉、茶具等器物,才舒了一口气,坐在了蒲团带着几分嫌弃道:“我还没有住过这样差的地方。”

  “抱歉。”镜知语调中藏着歉疚,她抬头凝望着丹蘅,又道,“你伤心吗?”

  “伤心?”丹蘅偏头,她的笑容昳丽明艳,如玉山映人,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伤心?”

  镜知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道:“昆仑之事。”在丹蘅提刀上昆仑时,蓬莱宗主并没有现身阻拦,在丹蘅被围攻时,她同样也没有出现。她是丹蘅的母亲,光是如此已经足够让人心伤。

  丹蘅嗤笑了一声,她抬头注视着镜知:“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心死了。”她不会被同一个人抛弃两次,她怎么可能因为姬赢不现身而伤心?

  “十年前”这三个字刺中了镜知,她抿了抿唇,有些无措。她想要提起过往,可又怕它的存在让丹蘅的情绪变得更为糟糕。心绪来回翻滚,她张了张嘴,吐出的只有“抱歉”两个字。

  丹蘅剜了镜知一眼:“我不想听这些。”

  镜知笑了笑,温声道:“好。”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弦,指尖在琴弦上一扫,那泠然的琴声便自弦上流泻出。

  是一支快活的小曲,如烂漫的春日。

  丹蘅撑着下巴跟着曲调身躯左右轻晃,她哼着歌谣,唇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那颗飘浮无依的心终于在曲中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月光自打开的窗户投落,映照着镜知的面庞,好似蒙上了一层泠泠如雾的轻纱。

  丹蘅忽道:“过去怎么不见你的好?”顿了顿,她又很轻很轻地说,“其实好与坏都一样的,是吗?”

  -

  西境边陲风花雪月,万木逢春。

  可是在仙盟里,却是冰霜十里,万物惨淡。

  昆仑最在意的不是昆仑剑主的生死,而是宗派的脸面。玄州仙盟驻地让元绥随意进退,那可托说是念旧情或者是仁慈,可丹蘅呢?在她杀了昆仑弟子后,凭什么走下昆仑山?昆仑倒是想要怪蓬莱,可那是昆仑剑主自告奋勇的,在此之前蓬莱的长老已经做过拦截的尝试。

  “她已经堕入魔障之中了,蓬莱无论如何都要做个选择了。”昆仑剑客转向了蓬莱长老,面色铁青。

  “蓬莱已经将她除名了,我宗宗主也与她恩断义绝。”蓬莱长老朝着神净道君一拜,冷不丁又问道,“那阆风剑主元绥呢?道友还等着她回昆仑吗?”

  “忘恩负义之人,我昆仑岂会再用?”神净道君轻描淡写道,他心中却是恨意滔天。昆仑在元绥的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可惜曾经的期待都化作了泡影消失无踪。元绥死了还好,可她偏偏活得好好的,一次又一次用昆仑教她的东西来打昆仑的脸!

  “该下仙盟绝杀令了。”儒门的孟长恒温和一笑,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极为残忍。所谓“仙盟绝杀令”是面对整个大荒修士的,不管是什么出身的人都可以领令牌。如果是宗派外的人,他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就会被允许加入任何一宗成为真传弟子的首席,可以任意翻看宗门中存下的道典!要是宗中的弟子,更是会被抬高身份,所获无穷。不过往常仙盟的宗派是不愿意放出让外人也能晋升的机会的,他们也到不了使用“绝杀令”的时候,这一回算是被丹蘅气狠了。

  “她一身业障,是天地的厄难,是大荒的不祥。这样的人合该死在出生的时候。”佛宗的修士敛起了那悲天悯人的神态,冷冷一笑。在大荒生来就带着业障的人,大多是转世身。没有一个宗派愿意收这样的人入道,除了蓬莱道宗。

  蓬莱修士听出了对方口中的讥讽,忍不住反唇相讥:“你们未来的佛子不也离经叛道吗?”

  “野狐禅。”佛宗修士吐出了三个字,双手一合十,“那就开始清异端!”

  这个方法说难也不难,只要修士拿自己的道心来起誓,若不认可仙盟,即是外道。此前不管他们真正心思如何,只要行事不违反仙盟律令,那就随他们去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帝朝分立、大荒即将战起,他们不能让内部出现危机。

  孟长恒笑而不语。

  神净道君眼神凛凛,斩钉截铁道:“那就从清州开始清异端!‘一’乃天地之本,众道归‘一’,乃是自然之道。”

  -

  长风鼓荡,花影迷离。

  一株高大的通天木枝叶凋零,只余下了枯枝,仿佛是刺入天穹的长戟。

  十位身着长袍的巫者坐在了这生机与死气并存的草地上,手中捏着一枚枚法符扔入了最中心的祭火中。

  这十人正是灵山十巫,找了个借口回到灵山后,他们并没有真正为大秦招魂,敕封秦神,而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余下的三十三尊神龛上的神性直接抽空。事实证明,他们这样的举动是很有必要的,在大秦分立后,那被仙盟主导的仙秦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辖地内的各路野神。

  “扶桑神木怎么还不抽芽?那应该被我等祭祀崇敬的神尊怎么还不醒来?”巫咸的心中莫名地心焦。

  “或许是躯壳里的神性还不够。”灵山十巫之一的巫罗轻轻地开口,他垂着眼眸,面庞被祭火映照得通红,“在仙盟转向俗世后,神魔战场那边的进度就慢了很多。”

  “这么长的时间,那边应该到了极限了,恐怕没有游离在外的神性了。”巫咸想了想,又道,“恐怕缺少的是其他的东西。”

  “嗯?”

  巫咸没有回答,只是道:“听闻仙盟开始在内部清异端邪说了。”

  “是为了针对大同学宫的众生道?”

  “正是。”巫咸一颔首,他笑了笑,将一张血色的法符扔入了祭火中,“潮不起,我等如何弄风波呢?”

  -

  浩浩长风,席卷万里。

  大荒各地得知仙盟绝杀令的修士倾巢而动。

  而此刻的丹蘅正在边陲,过一个日暖花香的春。

  小镇子不大,岔道却是很多,丹蘅跟在了镜知的身后左拐右拐,最后在一个岔道的尽头看见了一家悬挂着药包的医馆。比起大街的稀疏,医馆前颇为热闹,屋檐下蜷缩着不少无处可去、衣不蔽体的病人、乞丐。他们面带病容,可眉眼间并没有多少颓丧和不满,尤其是那些小孩,坐在破烂的竹席上玩猜大小的游戏,发出一串咯咯地笑。

  两个小药童拿着蒲扇看着药炉,风一吹,清苦的药香向着四面八方传出。

  “喂,带我来这干什么?”丹蘅抱着双臂,目光在那群快活的脏小孩身上转了一会儿,唇角才扬起了笑容,可在觑见镜知背影的时候又压了下去。

  镜知开口:“找人。”

  她率先迈步跨过了门槛。

  丹蘅皱眉,倒是给了镜知面子,没有甩袖离去。她大步地跟上了镜知,甚至越过她半个身形,抬眸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是一张诊桌以及那立在桌子后方的年轻瘦削的女子。她的面容很普通,面庞略有几分苍白,眉眼间笼罩着一股病气,可她唇角带笑,眼眸中流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慈悲。她穿着一身灰布旧道袍,可手腕上却是缠着一圈佛珠,连诊桌上都摆放着一只木鱼。

  “病佛。”镜知开口,说完后她又指了指丹蘅,向着女人介绍了一句。

  “佛?是佛宗弟子?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号?是你的旧识?”丹蘅一边给镜知传音,一边抬袖朝着病佛行了一礼,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算是佛宗吧?”镜知的语调藏着几分迟疑,简要地将自己与病佛相识的事情说来。

  她过去替昆仑镇守神魔战场,可她与那些只留在驻地之中的人不同,而是走过神魔战场的边边角角,自然也会抵达这个距离神魔战场不远的小城镇。她就是在这条窄巷子里遇到病佛的,只不过那会儿她并没有以“病佛”为号,甚至身上没有丝毫同佛相关的东西。她是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可是在小镇子里并没有受到百姓们的欢迎。

  “清州、流州这两周崇佛,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生老病死俱是烧香拜佛,等待着佛陀来渡他们出苦海。当时这里并不似我们如今见了的模样。”

  “宁愿病死也不就医?”丹蘅眸光微沉,极为凉薄地说了一句,“愚蠢。”

  镜知没有反驳,她道:“病佛不忍见镇子里的人病死,开始私自学佛。可她不是佛宗弟子,学的是野狐禅。”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连镜知都学会了嘲讽,“所幸佛门修士不屑来此处传道。”

  “真是炽烈的佛风。”丹蘅讥笑道,在见多了仙盟的行事后,她竟不会觉得佛宗所作所为荒唐了。

  “是来看伤还是抓药?”病佛温和的话语打断了丹蘅翩飞的思绪。

  丹蘅皱了皱眉头,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她扫了镜知一眼,问道:“你受伤了?”

  镜知摇头,她向来很少废话,对着病佛道:“业障。”

  丹蘅笼在袖中的手蓦地一收,她望向了镜知,嗤笑了一声:“除了功德,有什么能消业障?”没等镜知反驳,她又冷冷道,“而我不想行功德事,我要自己快活。”说着,也不看镜知的脸色,直接拂了袖子离开。

  镜知无言,长叹了一声。

  病佛朝着她微微一笑,捏起了一边的小狼毫,温和道:“我开个温养经脉以及清心凝神的方子吧。”

  镜知朝着病佛一颔首,轻声道:“多谢。”她并没有跟旧友多交流,而是转身朝着医馆外头走。在屋外瞧见了坐在破竹席上没有离去的丹蘅时,她也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那群瘦骨嶙峋的小孩儿没在玩猜大小的游戏了,而是眨巴着眼睛望着丹蘅指尖飞起的金色小鸟儿。

  一丝一缕的灵力从丹蘅的指尖溢出,在孩子们快活的呼喊声中,小鸟儿变成了腾飞的龙、又化作了大鹏、长蛇、猴子……最后一扭又变成了摇头晃脑的老学究模样,口中发出了尖利的“子曰”声。那群小家伙们看了,更是乐不可支,歪歪扭扭地叠在了一起。

  镜知走近丹蘅,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术法其实极为粗浅,只是用来逗弄孩童的。可对于大荒的修士来说,不能够用于杀伐的道术都是“小道”,他们怎么愿意用时间来换小孩子们那一点儿不值钱的笑声?

  “看什么呢?”丹蘅没有回头,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孩子们也没有闲心注意来人,只是嚷嚷着要丹蘅继续变化。

  镜知轻笑,眉眼间露出了一抹松快的笑意,她一掐法诀,也变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递给了丹蘅。

  春风来了,百花竞相争放,只要她愿意,就能够瞧见。

  丹蘅笑骂了一声:“幼稚。”

  她起身接过了镜知递来的花。

  灵力汇聚成的鸟儿一声长鸣,呼啸而起,到了半空中如烟花骤散,化作了漫天洒落的光。天地间游荡的风瞬间就凛冽了起来,好似这座小城镇化作了一个囚笼。

  丹蘅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她手腕一翻,那朵花如同箭矢一般向外激射。

  剑鸣声起。

  太一剑飙向了长空。

  无数银白飞掠,那暗中窥探的视线被彻底斩断,而奋不顾身向前的人也在剑气下跌落。只是尚未落地,陡然间便生出了一蓬雷火,将那不该存在的东西灼烧成了灰烬。

  刀剑枪戟四起。

  丹蘅垂眸看着地上坐着的小孩子,问道:“会害怕吗?”

  “不怕,有佛祖保佑!”一个小女孩声音清脆。

  丹蘅微微一笑:“错了,不是佛陀。”青色的刀光爆射,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宛如满月。刀枪剑戟破碎,一条条人影在那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的刀光中翩然倒飞。青色的刀光染赤血,血缓缓地从刀尖淌落,一道苍凉的叹息在半空中响起。

  元州到底临近佛宗,最先来到这里的自然就是佛门的子弟。

  十八名佛修弟子结成金刚法阵,一个“卍”字大印遮天蔽日,将整座小城镇笼罩。

  丹蘅提着枯荣刀逆着纵横的佛气迎上,而另一边太一剑起,银白的剑光如积雪。

  一刀一剑,瞬息之间就冲破了十八金刚法阵带来的天地樊笼,硬生生将它们撞得支离破碎!

  在这般浩荡的声势下,城中一物一瓦、一草一木俱是完好无损。

  镜知、丹蘅的仁慈却是让佛修发现了可趁之机。

  什么样的人能有灵力护住一整座城?她们又能够支撑多久?

  苍穹之上的斗法已经能能让大地震颤,更何况是向着那厚重土地下压的攻势?那些蝼蚁的命向来不是命,高邈的修道人根本不会因他们的死亡而心生愧疚。

  “这样子的佛,能渡谁啊?”丹蘅见状大笑。

  青色的刀光剖开了一尊尊怒目金刚的法相,旋飞的刀气拧下它们的头颅,没有一尊下坠的金刚法相压入高低起伏的房屋,俱是在半空中化作了飞灰。

  医馆中。

  病佛扔下了那一支小狼毫,迈着步子从房屋中走出,她微微仰起头看着那漫天灼目的佛光,捏紧了腕上的那一串佛珠。她并不是佛者出身,看到的也是市面上流传的不成章的“佛经残篇”,佛门修士常称济世度人,可要怎么度人?

  难不成就是在佛像前唱几句“佛祖保佑”吗?

  生苦不渡!

  病苦不渡!

  老苦不渡!

  死苦不渡!

  若不渡人,为什么要称是济世的佛?

  “阿弥陀佛。”病佛念了一声佛号,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念此佛号,而不是要做出是人间慈悲佛的模样,可她的语调中充满了对前路的困惑。

  就在她迟疑间,咔擦一声响。

  丹蘅提刀撞碎了最后一重阻碍,十八金刚法阵支离破碎,十八名佛宗弟子苟延残喘。

  她一脚踢飞了最近的佛门弟子,大笑道:“佛是什么?佛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