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半句多。

  奔涌如潮水的灵机震得四野积雪扑簌簌落下。

  丹蘅捏起了一道法诀,轻顷刻间轰雷掣电,如狂蛇游走。天际间顿时出现了一张雷网,瞬息之间笼罩着方圆千丈之地。

  “就让我来领教丹蘅元君高招。”承渊剑主冷笑。

  “难道始帝陵中的失败还没能让你长出记性吗?”丹蘅笑吟吟地开口,一转动功法,便见雷网中多了一片碧色的云,而千万把电光缠绕的青色刀浮现,咻咻地震动不已。清微雷与枯荣刀神通一并发出,便见刀如雷、雷似刀,紫芒与青光交织,如箭雨一般朝着承渊剑主与佛门昙法华落下。这清微雷木刀气锁定的是修士气机,只要在雷网之下,但凡气机浮动,它们便会齐聚轰来,就算是潜躲在了暗处也没有用处。

  这一攻势落来,要么是靠着极其高明的遁法从雷网之中逃离,要么就是靠着自身神通道法硬撼。承渊剑主面色微变,他的剑遁之术眨眼便能腾跃千里,来往于虚无之间。在这等境况下,他不可能选择硬接,而是将剑芒一起,先行退避。可剑芒绽放间,又有一道如雪色的银光掠空而来,却是镜知将太一剑催起,将他阻截住。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承渊剑主气急,照着镜知破口大骂。

  昙法华那张总是悲天悯人的笑脸收敛了几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掌中的一枚佛珠一催,顿时使出了“不坏金身”神通,身后浮现出了一尊高达十丈的、金光灿然的坐佛法相。昆仑剑者大多以进攻为防守,而佛门弟子不同,在“金身”的庇护下,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丹蘅呵呵一笑。

  镜知向前一步,剑出龙吟长啸,一团罡云在雷网中浮现,一道矫健的龙影从云中飞出,那如珊瑚般的玉色龙角在晴日的光辉下闪烁着异常璀璨的光芒,直冲那具佛陀法相!两相撞击,气浪滚滚如潮,龙角、龙身、龙爪一一碎去,而金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痕,好似下一刻就会彻底地崩裂!

  昙法华感知到一股冲力袭来,在云头几乎站不住。他双脚用力一踏,闷哼了一声,四道金轮飞旋而出。昙法华是得道高僧,同样是“四谛灭生轮”,在他的手中顿时如大日化生,灿灿光芒填充整个视野,瞬间便夺取了雪光、青光与雷光。在金身破碎的时候,那千千万万雷木刀气向下奔涌,撞上四谛灭生轮的时候,发出了轰轰轰的大响。起初雷木刀气还气势汹汹,可飙飞了十几丈后,渐渐地后继无力了。

  “老和尚功行高,灵力绵长不尽。”丹蘅暗骂了一声,作势要将腕上的菩提珠解下,任由业障之力去与昙法华抗衡。镜知见状按住了她的手,功法一转,再度向天下借剑!只听得长长的嗡鸣传出,雪地中尚在搏杀的修士,手中剑器齐齐失控,如朝圣一般涌向了太一。

  承渊剑主忌惮着镜知,这回早早地做了防备,将剑决一起,牢牢地握住了承渊剑。他没有丢一个大脸,可还是微微仰起头,近乎失神地望向了天际游走的剑影。“斩、斩诸有。”他的牙关在打颤,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恐惧。

  昆仑之剑练到了身剑合一之后,便没有典籍引领,而是要靠自己去领悟剑上神通了。剑道神通无数种,有的人剑绵绵如水,有的人巍峨若山……在那无数剑上神通里,威能最为强劲的便是“斩诸有”。这剑法是“力与速”的结合,号称“万法皆可破,万物皆可斩”。当这门剑法练到了高深处,斩中了一抹气机,便可彻底抹杀整个人。这等剑势其实是可以躲藏的,尤其是还未练到出神入化之境时。可此刻“应我名”向天下借剑,每一剑都是“斩诸有”,相当于整个天地都被剑意封锁。唯有正面应对,以自身强悍的神通接下这一剑!

  承渊剑主可没有这个把握胜过镜知,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昆仑四剑主之中屈居末位了。

  昙法华也大感不妙,心中升起了警兆。他没有时间犹豫,手腕一震,一整串佛珠便飙飞了出去,十八尊金刚罗汉法相瞬间跃出!罗汉怒目,气息极为刚硬,他们手中托承的法宝一一旋飞在天,或是作金刚掌,或是挥棍,向着那汹汹而来的剑气砸去!

  当孟长恒、姬赢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八尊罗汉被横天剑气吞没的时刻!十八尊罗汉身影崩散,宛如金屑飘零。佛珠再度出现在上空,只是红绳绷断,盘了百年的宝珠也咔擦声裂。一道剑气逼近了昙法华的眉心,点出了一颗如朱砂般的血痕,但也仅仅如此。佛珠化作齑粉后,那流转天地之间的剑气也跟着散去。

  众人的视线从丹蘅身上转移到了镜知那沉静的面容上。

  元绥的剑道进境实在是太快了,千百年来,没有哪一个修士能像她这样。

  要是留在昆仑还好,可下了昆仑好,她已然失去了控制。要是按照这个速度,几年后,天地间还会有谁是她的对手?

  仙盟驻守的四宗大能俱是在此,丹蘅并不畏惧,面上反而流露出一抹笑容。她眨了眨眼,偏着头望向了面色煞白的姬赢,蹙了蹙眉,故作讶异道:“母亲怎么受伤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姬赢的心口就痛得越发厉害。见秋山的无情让她心痛,而丹蘅的桀骜同样让她不满和心寒。“你这孽女!”姬赢沉声呵斥。

  丹蘅不怕她,伸手撩了撩发丝,盈盈一笑道:“母亲总不能因为我选择了阿娘,就觉得我不孝吧?我过去在蓬莱陪着母亲,如今也该在阿娘膝下承欢了。”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走我们给你铺成的通天道?”姬赢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千千万万人有恨,那也不该是锦衣玉食的丹蘅。

  “因为她不想。”见秋山声音响起,她单手捧着一本经书踏风而来,面带微笑,眼中柔情似水。丝毫不见先前与孟长恒、姬赢拼杀的痕迹。姬赢看着她的面庞,免不了会想起以前。外头都说蓬莱无情,可真正无情人到底是哪个?!

  丹蘅转向镜知,旁若无人地感慨:“真是热闹啊。”她收起了枯荣刀后,作势要弯弓搭箭,射向了雪地中仍旧与帝朝披甲士拼杀的修士。

  可此刻有孟长恒、姬赢四人在此,他们轻而易举地便截下了箭矢。掂着沉甸甸的玄铁箭头,姬赢神色一变,道:“是神照弓?!”她扭头瞪着见秋山,“你给的?你怎么不怕他们日后用此物来对付学宫?要知道,帝朝也容不得你的理想存在!你难道以为此刻帮助帝朝,他们就会同意你传道天下吗?!”

  见秋山蹙眉,淡淡地瞥了丹蘅一眼。

  丹蘅镇定自若,一点被揭穿的狼狈和愧疚都没有。

  “及时退了,我等可当这一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孟长恒跟着劝。姬赢受伤,承渊剑主功行不济,而且见秋山还在此,他们就算是动手也不一定拿下谁。

  “不要!”丹蘅的应声快速而又干脆。

  雪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她神色漠然,既不见对那些人的愤恨,同样也窥不见对他们的哀怜,仿佛生死只是天地间轮转的常事。

  可她要是这样想,为什么要卷入其中?!

  -

  天地幽沉,纱灯明灭。

  醉醺醺的嬴名封跌坐在了地上,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自在。

  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大志,总是被世家的那帮人推着走。可等到了尝了权力的滋味,他又恨自己被旁人摆弄。不过现在他自由了,没有什么人来管他了,他就算是在宫中建立了闹市,那些人也不敢放一个屁!说什么做神仙好,可清心寡欲,真的有这般美妙吗?嬴名封漫不经心地想着,直到“砰”一声响,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嬴名封吓了一大跳,将怀中的美人一推,摇摇晃晃地站起。逆着光影他窥见了一道银发雪衣的身影,他的好皇妹国色天香,随了她那位母亲,难怪先帝就算是被朝臣阻拦,也要做出那样的事情。醉酒后的嬴名封胆子越发大,一双浑浊的眼中渐渐浮现了几分色/欲。

  “殿下,不可啊!”小黄门急切的劝说声传出。

  嬴清言眉头微蹙,眸光微微一转,掩住了对嬴名封的厌恶与杀机。她朝着嬴名封行了一礼,张口道:“逝水河边,我披甲士已经与仙盟修士斗了起来。神照弓虽然是强弓,可要想仗着这铲除仙盟那帮人不容易。而且我听说,四宗的大人物都去了河边,我们恐怕很快就会落败。”

  她跟丹蘅有约,将一支火铳和断云石送给了她。断云石上有法符,一旦她身上携带着的法符自行燃烧成灰烬了,就意味着丹蘅那边已经动手,而仙盟驻地恰是最空虚的时刻!

  “落败”两个字将嬴名封的酒气惊散了几分,他强提起几分精神,恐慌地问道:“那、那怎么办?”

  “陛下想要千秋万代吗?想要如始帝陛下那般成为真正的人皇吗?”嬴清言循循善诱。

  千万年来,哪位秦君会不想?就算是嬴名封这样的窝囊废听到了“人皇”两个字的时候,也燃烧起了无限的斗志。

  “眼下有个机会,仙盟驻地正空虚,做得好的话,可以一举将他们驱逐出玄州!让玄州、皇都真正变成帝朝掌控之地!”嬴清言道。千年前,始帝驾崩后,帝朝就一蹶不振,连连被仙盟打压。每一州都有一座仙盟驻地,这是一根根嵌在了帝朝身上的钉子!无形之中侵夺着整个帝朝的气运。仙盟选择了嬴危心,迟早会将嬴危心当作傀儡,让他来分薄大秦帝运。与其等着仙盟的人动手,倒不如直接撕开那层伪面,将那暗潮冲破冰层!

  见嬴名封意动,嬴清言又开始蛊惑怂恿:“陛下,他们这样堂而皇之地插手帝朝的内政,显然是不将帝朝放在眼中。他们率先违背了昔日的盟约,那我们也无需跟他们客气!”先帝没有胆气,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到了后头更是只在意自己屁股底下的那张龙椅。但是嬴名封不一样,他骄傲自大,很容易被人说动。大秦之崩,将从嬴名封开始!

  “天下的散修总是在张望,司天局虽然陆陆续续收容了不少散修,可跟正统的仙盟比起来,还是相差不少。如果这回帝朝能压仙盟一头,那些左右摇摆的人,兴许就入了帝朝。这样的话,离先祖的目标就更进一步。到时候陛下成真正的大荒之主,有千秋天子气,岂不是再辟新道途,得享长生?”

  嬴名封犹豫片刻,道:“那你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话虽然如此,可绝口不提派人的事情,那架势就差明说让嬴清言自己想办法。

  嬴清言将嬴名封的德行看得清楚,心中暗暗冷笑。不过她也不在意嬴名封的人手,这件事给了她一个让自己培养的人手从暗走向明的机会。当然,在嬴名封死去之前,这事儿还得打上“帝朝”的名义。

  -

  逝水河边,雪丛生血。

  世家的那群人见势不妙,已经萌生了退缩之意。仙盟已经研究出了“道解原虫”来对付玄兵,谁知天工部又研制出了另外的法器!这些修道士这样无能,也不知他们选的路到底对不对。可惜现在没有返回的余地了,他们一旦离开仙盟修道士,就会进入披甲士的射程中,一时半会儿也只能够缩到那后方去。

  师长琴、嬴梦槐仍旧藏在暗中看戏。

  师长琴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困惑:“披甲士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强了?”就算是有神照弓在,也不会拥有如此力量。“难道是司天局的修士穿上了神光甲?”师长琴做出了新的猜测。不同的人素质不一样,穿上带着灵性的神光甲,能发挥的力量也不一样。修士要比寻常武者强上很多,但是过于依赖神光甲有损道心,修士并不愿意去尝试这种面向人间的“俗道”。

  嬴梦槐抿了抿唇,吐出了四个字:“天罡虎符。”嬴清言在始帝陵中得到的东西不少,但是除了玉皇宝箓之外,其他法器她并没有交给嬴名封。“天罡虎符”炼阴兵入符,乃是始帝征战沙场时的宝物。如果披甲士带着天罡虎符出来,那么此刻他们身上还有一股阴性的力量。

  “也有可能。”师长琴思忖了片刻,忽又道,“嬴清言怎么没有出现?我不信她不知逝水河边的事!”以嬴清言的性子,她怎么会不出现?八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可是什么事,比仙盟与帝朝之争更热闹?

  嬴梦槐想到了嬴清言那薄情的笑容,心思莫名沉重了几分。她轻声道:“有丹蘅道友在,她不必亲自来。”丹蘅一直留在了学宫中,可那仅仅是因为她是老师的女儿。丹蘅和嬴清言更像是一路人!她们的身上都存在着那股让人捉摸不定的危险气息。

  “她到底要做什么?!”师长琴摇了摇扇子,面上露出了几分烦躁不安来。别说仙盟讨厌丹蘅这样桀骜的人,就连她也同样如此。

  万重雪山,连绵如海。

  姬赢注视着丹蘅,也在发问。

  “我让你嫁入昆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你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恨吗?可这能让你恨到要让整个仙盟翻覆?”

  镜知抬眸,虽然姬赢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是话语中字字有关自己。

  丹蘅是因为此事生恨吗?

  当初在昆仑的时候,她并不关心其他的事情。昆仑养育她,那她也要投桃报李,就算对方替她安排了一个几乎没有见过面的道侣。可是昆仑、蓬莱怎么不说丹蘅不愿意?如果她知道——这个念头才一起,镜知便有些恍惚,她一时确认不了当初的自己会如何选择。

  “母亲想要我消业障,可从没想过这些业障从哪里来的,是吗?”丹蘅望着姬赢,微微一笑。

  姬赢眉头一皱,她没有看丹蘅,而是转向了见秋山:“你知道什么?”

  见秋山摇头不言。

  旁观的人不耐这对母女继续争辩、打哑谜。

  承渊剑主冷哼了一声,第一个将剑指向了下方披甲士的军阵。在阵势变动间,龙腾虎啸、气势汹汹。但这些不过是靠着外物方能聚成的,一旦溃散之后,还剩下什么力量?雪地的清光映在了他那张早已经不复俊逸的面庞上,如焰火明灭不定。

  镜知见状迈步一剑斩出,她只是轻轻地一挥手,便有一道剑气横亘天地间,将承渊剑气拦截,如火融雪。

  “她们早已经做好了选择,不是吗?”承渊剑主沉声道。

  -

  另一边。

  记何年带着学宫中的一帮弟子躲藏了暗处,觑着仙盟那边的动静。

  “记道友,咱们就这样跑了吗?老师那边怎么办?她会不会责备我们?”

  “对呀,我们今日是瞒着老师出来的。”

  学宫的弟子忧心忡忡,就连那些志气高扬的贵族子弟也垂头丧气,瞧不出半空出行时候的快活。

  “不用担心,到时候就算有事,也有阿蘅在前面顶着。”记何年一本正色,“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光在学宫中修炼可不是什么正道。”见非书意一行人沉默不言,她又用那三寸不烂之色,循循善诱道,“在你们看来,帝朝还是仙盟更为棘手?帝朝中有你们,有长公主,一时半会儿不能将学宫如何,但是仙盟不一样。哪一天他们不想顾念道义和脸面了,直接动手怎么办?咱们要先下手为强,趁他们还在乎脸面的时候让学宫立稳脚跟!”

  “可在重压之下怎么样才能立稳脚跟呢?首先得要有自己的地。或许你们觉得大同学宫就是修道的立基之地,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你要保住大同学宫,你就要拥有更大的天地,譬如整个玄州!

  “如果将仙盟修士从玄州驱逐出去,那么那些想要加入学宫的人就不必怕了。仙盟要打学宫,得越过重重的障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剑指学宫。”

  “可是有那四位前辈在仙盟驻地,我们要怎么样将他们赶走?”非书意又问。

  “不是这样。”记何年摇头,她眸光闪烁着粲然的光芒,认真道,“他们的确厉害,可真正的基石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以驻地为基,任意来往四方的寻常修道士。强者固然难以匹敌,然而天下不是强者的天下,而是众生的天下。我们以此为道念,就不该在行路的时候忘记这一点。

  “仙盟不在乎的东西,我们来在乎。”

  非书意又道:“所以要打仙盟驻地?靠我们,可以吗?”

  记何年摸着她的脑袋,笑得慈悲:“不仅仅是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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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清言在雪地上疾行。

  赵氏灭门的时候她还未出生,但是从母亲不停地描述中,她总是会梦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她不想变成母亲那样歇斯底里的人,可内心深处依旧种上了无穷无尽的恨。对帝朝、对裴家、对母亲,甚至是对自己的恨。母亲用生命作为薪火来点燃她的恨意,她最终还是如母亲所想的那般踏上了复仇之路。

  “殿下,您好像不开心?”声音的低语声藏着关切。

  这些人有的是裴家帮忙选的,有的是她自己招揽的,也有的是赵氏遗留的势力,只不过到了如今,他们只有自己一个“主人”了。

  嬴清言眯着眼遥望高空:“我只是在想,这一步走出之后就回不了头了。”一旦仙盟驻地从玄州消失,仙盟必定会将立嬴危心的计划提前,到时候两朝并立、兄弟相争,大秦帝朝分崩离析,而这个天下也将生灵涂炭。

  “在与丹蘅道友约定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嬴清言自言自语。

  “她说:‘我不当刽子手,哪里来你们的清平世?’。她说得不错,要实现理想都是要见血的,只有嬴梦槐会去做那个兵不血刃的春秋大梦!”

  “她的梦啊……”最后一句话多了几分怅惘,最后在凄冷的雪风中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