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善恶循环。

  结果绕了一圈,真正替谷口英子报仇的,是间接导致她命丧黄泉的入室强盗。而看穿这一点的,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小早川本人,依然是後者心怀恶意,想要抹黑除去的侦探社。

  “哈,这算什麽……”

  这算什麽三流的黑色冷笑话。

  她自诩复仇,结果,连那个最该下地狱的畜生,都是仇人解决的。

  横滨警局,档案室内

  小早川久久地注视着手中的档案,忽地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中带着浓烈的嘲讽。

  但由香织却注意到,年轻的女警在说完这些话後,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女警小心地抖落上面的灰尘,合上了那份写有谷口英子签名的档案,重新把文件放回了架子上。

  做完这些之後,小早川随意地找了一处椅子坐下,就这麽不动了。

  远远的,警局外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动静和刹车的响声。

  似乎是负责现场的刑警们陆续回来了,其中还能听到几声‘平冢警部’之类的报告。

  看来,等他们找到档案室逮捕自己的同事後,这桩案件也就能彻底告一段落。

  “啊啊,终于结束了~”

  “阿织,我肚子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同样听到动静的太宰治,擡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他看向由香织,正大光明地说出了,能让远在侦探社的某个可靠青年,血压瞬间飙升的话,

  “阿织阿织,我们翘班吧,别管国木田君了,之後的报告也全部交给他就好,反正都是同一件案子嘛,国木田君一定会乐意代劳的~”

  由香织默默转头,

  “太宰,被国木田先生听到了,他绝对会哭哦。”

  “不用管,不用管啦~难得出来一趟,阿织,我们去约会吧!”

  太宰治笑眯眯地弯起眼睛,熟练地伸出尾指,勾住了由香织的手指,十指交握,

  “对了,我突然发现这个发夹还蛮不错的,就去这家店吧,我想再去买一点。”

  “发夹吗?”

  由香织擡头,瞅了眼横在自家搭档刘海上的小鱼干发夹,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太宰,其他的款式更适合小镜花她们哦,你确定吗?”

  “这样啊——那有猫耳铃铛的吗?”

  “……铃,什麽铃铛?”

  由香织眨了下眼睛,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什麽奇怪的东西,‘咻’地滑过去了。

  黑发少女疑惑地去看自家搭档,但只得到了一个‘什麽也没有哦,我什麽也没说呢’的清爽笑容。

  ……奇怪,是她听错了吗?

  由香织忍不住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完全没注意到某个心眼绷带怪过分爽朗的笑容。

  一看就知道,又在打什麽坏主意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而作为连环杀人案的元凶,小早川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响。

  有几个踢踏的脚步声,朝着档案室的方向靠近,而小早川依旧任何起身离开的意思。

  看上去,也不准备动用异能力逃走,或者拒捕。

  年轻的女警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情绪一样,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平静。

  由香织见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人们在完成了所有的愿望後,即将回归尽头的寂静。

  不出意外的话,她和太宰离开後,小早川或许会对接下来的审讯供认不讳,又或者——

  在两人即将踏出档案室的一刻,由香织突然侧过头,看了眼小早川的方向。

  黑发少女的视线扫过小早川放着谷口英子相片的口袋,最後停在了年轻女警的後腰。

  那里本该别着一把警枪,但此刻,小早川的腰间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枪套。

  由香织沉默了片刻,连带着离开的脚步,也微微一顿。

  “……阿织?”

  太宰治跟着望了过来。

  由香织的表情如常,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太宰治却了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像是临时想到了什麽般,突然‘啊’了一声,

  “对了,阿织,有件事我需要和平冢刑警再确认一下,嗯,五分钟後,我们在警局门口碰面吧。”

  “欸?现在吗?”由香织回过神,有点意外。

  “嗯嗯!”

  太宰治用力点头,松开了握着由香织的手,一副事出紧急,现在就要去找刑警先生友好谈话的模样。

  唔,反正案子也解决了。

  她这边正好还有一点‘尾巴’需要处理。

  不过以防万一……

  由香织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擡起手,在太宰治惊讶地注视下,拿下了自己始终不离身的大提琴盒,连同着里面的月华刀,一起递给了自家搭档。

  “我明白了,那就五分钟後见。”

  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的太宰治:“……”

  太宰治抱着月华刀,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发烫。

  只要认识由香织的人都知道,月华刀对黑发少女,对【斩鬼】而言,意味着什麽。

  然而现在,它就这麽被自己主人拿了下来,放到了搭档的手里。

  “拿着,防身。”由香织认真地说道。

  这可真是——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由香织,突然两眼弯起,笑容异常灿烂,开心得就差背後冒粉色的小红花。

  就好像他接过的不是武器,而是其他什麽更重要的东西一样。

  哎呀呀,他的阿织,真是可爱呀~

  太宰治笑吟吟地接过大提琴盒,背在身後,春风满面地离开。

  那副连背影都透着‘开心’两个字的模样,看得由香织一愣一愣地,有点困惑地挠了挠脸颊。

  与此同时,走廊外的动静停了下来。

  正巧听说了侦探社来人,打算商讨案情的刑警平冢被太宰治拦下,带到了一边。

  于是,原本不断接近的脚步声也被带离,留在档案室,等待被逮捕的年轻女警,又凭空多了五分钟的自由时间。

  这当然不是黑发少女突然心软,打算替对方免于牢狱之灾。

  无论如何,既然犯了错,总是要接受刑罚的。

  这是人类社会的规则,由香织没有插手的打算。

  而作为凶手本人,小早川恐怕同样没有离开的意思。

  倒不如说,对于此刻的小早川而言,剩下的已经毫无意义了。

  【没有意义了啊……】

  由香织看了眼表情平静的小早川,擡头望了一会儿天花板,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小早川小姐,你喜欢喝汤吗?”

  黑发少女清凌的嗓音在档案室内传开,莫名又突兀的问话,听得椅子上的小早川一怔。

  女警下意识擡起低垂的脑袋,露出了有点空茫的表情。

  “……什麽?”

  “小早川小姐,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一件事。”

  由香织注视着小早川,随口说道,

  “来警局以前,我和太宰曾去了一趟谷口英子的父亲,谷口泰工作的便利店。可惜,我们没有见到那位老先生,店员告诉我们,谷口泰辞职了,打算离开横滨回乡下养老。”

  “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位老先生突然在这个节骨眼,辞职回乡下。”

  这放在任何一位早该退休的老人身上,或许并不奇怪,甚至是情理之中。

  但谷口泰不一样。

  试问,一个可以为了死去的女儿散尽家财打官司,又拖着年迈的身体在便利店工作的父亲,究竟在什麽情况下,才会连案件的结局都懒得等,直接离开?

  从那些‘老天长眼’‘报应’的说辞来看,那位老先生可不像是已经放下的样子。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一定会看到最後,才舍得放下过往放心离去吧。

  然而谷口泰却恰恰相反。

  刨除那位老先生心胸异常豁达,连亲生女儿的死都能释然的可能性之後,就只剩下一个答案。

  还有一个他全身心信任的人,劝说了他,并给出了承诺。

  “你是怎麽说服谷口泰的,小早川小姐?”

  小早川的表情不变。

  事实上,如果面前的不是黑发少女,她大概连一句多馀的话,也不想说了吧。

  但或许是由香织,作为破案人的关系。

  又或者,人在走向尽头的最後一刻,总是希望再和谁说说话,显得没那麽寂寥。

  这无关其他,就像是遗书一样,仅仅是源于骨子里‘告别’的本能。

  小早川擡起眼睫,看了眼由香织,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麽意义呢?沙条调查员,谷口泰什麽也不知道。”

  所以,别去打扰他了。

  “——‘姐姐的案子,我会解决的,谷口先生,之後我也会辞职,我们一起带姐姐回家吧。回老家,把姐姐葬回安静漂亮的山上。’”

  由香织没有理会对方的拒绝,径直开口,

  “没有猜错的话,你是这麽对谷口先生说的,对吗?”

  小早川的眼睫猛地一颤。

  这一次,她如死水般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沙条小姐,谷口先生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他只是……他只是被我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小早川的语气变得有点焦急。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拿出来,却又克制地没有动。

  “我知道。”

  由香织看了一眼小早川,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的肢体语言收入眼底。

  “小早川小姐,我想到了另一件事。”

  由香织说道,

  “便利店的员工提到过,当初谷口小姐的庭审失败後,谷口泰先生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他无法接受现实,甚至一度考虑过自我了断。”

  “但在那之後,又听说那位老先生在谷口英子的遗物里,发现了不少女儿曾经资助的儿童,寄来的感谢信。于是,谷口先生认为自己有义务,继续完成女儿的遗愿,重新振作了起来。”

  “乍一听之下,确实合情合理,但细究之後就会发现,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小早川一愣,忍不住身体前倾,显然被由香织的话牵住了注意力。

  “好好想想,小早川小姐。”

  由香织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信件应该都是你和谷口小姐的通信,每一封的落款上,都留有日期吧?”

  “那麽根据时间推算,很容易就能知道,那个被资助的孩子已经十九岁了。”

  这个国家少年人的成年礼,是在十八岁。

  度过了十八岁,也就意味着,谷口英子所资助的儿童已经成年。

  她拥有足够独立自主生活的能力,不需要多馀的帮助。

  这样的情况下,谷口泰‘代替女儿完成遗愿’的说法,也就说不通了。

  即便再心有感触,它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重新振作起来的理由。

  “那丶那到底是……”

  小早川呐呐无言,找不出答案。

  她很想将一切阴谋论化,也很擅长这些。

  其他人无所谓,唯独对姐姐的父亲,小早川说不出任何揣测的恶言。

  正如一个人的恶意无法掩盖一样,纯然的善意,更加骗不了人。

  更何况,还是日复一日,对从小生活在福利院,吃过百家饭,见过百种人的小早川。

  这样的孩子,天然有分辨善心和恶意的天赋。

  这是生活赠与他们的‘本能’。

  多年的直觉告诉小早川,谷口泰没有说谎,但沙条由香织,同样没有说谎。

  “为什麽,所以……沙条调查员,那到底是——”

  小早川无措地看向由香织,向黑发少女寻求答案。

  而实际上,答案一直就在那里。

  “小早川小姐,你曾经提到过,在你考上大学那天,谷口小姐说要送你一件礼物,想知道是什麽吗?”

  “是丶是什麽——”

  年轻的女警察直愣愣地点头。

  即使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但她的身体却像是本能地意识到了什麽一样。

  胸口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连带着双手都在颤抖。

  小早川眼巴巴地盯着由香织的嘴唇。

  她在等一个答案。

  一个,她曾经做梦,即使对着最喜欢的姐姐,也不敢诉之于笔尖的答案。

  然後,她就见到黑发少女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很淡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小早川小姐,你口袋里的那张照片,当初是和一份过户申请表格放在一起的。在这些下面,还有一份你当时生活的,慈善机构的资料手册。”

  上面除了一些早已知晓的介绍词之外,还有一页内容,被谷口英子特别折了起来。

  “——是领养手续。”

  由香织张嘴,在小早川注目的眼神下,吐出了那个答案。

  不过,对于当时的谷口英子和小早川的年纪来看,说是‘过户’更准确一点。

  过户,然後成为真正的家人。

  小早川:“……”

  小早川的呼吸顿住了。

  她整个人像是呆傻了一般,木木地坐着。

  她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唯独鼻子开始发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不断有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

  泪眼朦胧之中,小早川听到黑发少女的嗓音传来。

  “小早川小姐,仅凭一些感谢信,是不足以让谷口泰先生振作起来的。”

  能让一个心存死志的父亲,重新点燃活下去的希望,好好的,继续生活。

  理由,从来也就只有那麽一个而已。

  “小早川小姐,你喜欢喝汤吗?”

  由香织望着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的小早川,再次问出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小早川小姐,这数年以来,你每天都是直到深夜才离开警局,然後去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一些吃的,填饱肚子。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能见到谷口泰先生?”

  “他又是不是每一次,都叫住你,不厌其烦地嘱咐你,不要太拼,要认真吃饭,还说家里人炖了汤,希望你带回去?而那个时候,你又是怎麽回答他的?”

  “我……我——”

  小早川哽咽着,泪水成串地往下掉,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有好好地关心一下那位老先生,问一句身体好吗?近来生活顺利吗?”

  “有在谷口英子的忌日,和他一起去墓前,放一束姐姐最喜欢的花吗?说到底,你有哪怕一分钟,把时间放在这些微小的事情,而不是复仇上吗?”

  小早川捂着脸,泣不成声。

  由香织看着这样的女警,缓缓吸了口气,说出了最後一句话,

  “小早川小姐,你曾经说过,自己没有家人了,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谷口泰先生还没有离开横滨,他一直满怀期待,在等你实现诺言,一起带谷口英子回家。”

  “那麽,你想做的又是什麽呢?”

  “是打算让那位老先生,在失去一个女儿後,再失去另外一个吗?”

  “——不是的丶我没有……不是的,沙条小姐,我……”

  小早川满脸泪水。

  她不停地擦着脸上眼泪,而那只始终揣在口袋里的右手,终于拿了出来。

  是警枪。

  从一开始,小早川就做好了复仇成功後,吞弹自杀的准备。

  所以,她才会把谷口英子的照片放在口袋里,想要最後,陪伴着姐姐一起上路。

  “可是……可是……”

  小早川不停地抽噎,哭得泪水与鼻涕直流,就像是个悔恨到不知所措的孩童,

  “怎麽办,由香织小姐,太迟了,可是太迟了啊……我和【怪物】做了交易,很快就要——”

  “救救我,由香织小姐!”

  “我想活下去,我错了,我想活下去,代替姐姐的那份,一起和父亲……”

  【活下去】

  最後三个字出口的刹那,小早川的脸突然不受控制地扭曲了起来。

  仿佛是突然坏掉的收音机一样,一连串失真的声音从她的嘴角滚落,不同的神情残影轮换一般,在她的脸上逐一闪过。

  痛苦的丶无奈的丶讥讽的丶喜悦的……

  就像千人的合声。

  又像是千人在一个身体里,做出千人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活下去】

  【嘻嘻嘻,活下去】

  【……活下去吗?】

  【好贪心啊】

  “……小早川?”

  由香织缓缓皱起了眉头。

  黑发少女的嗓音,就像一个信号。

  就在由香织开口的下一秒,她看到小早川扭曲变换的脸一顿,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泰然自若的表情。

  冷静而优雅,与上一刻的嚎啕大哭判若两人。

  又或者说,根本就是两个人。

  ‘小早川’擡起了头,一双棕色的眼瞳骤然变成了血红色。

  她微微眯起眼瞳,神情着迷地注视着由香织,对少女露出了一个温和如天使般的笑意,

  “呀,好久不见,斩鬼,有想念我吗?”

  由香织:“……”

  “……是你。”

  由香织定定地注视着完全变了一个人‘小早川’,冷静地说道,

  “这一次,我该喊你什麽?恶鬼,上呼一。”

  ‘小早川’无辜地眨了下眼睛,脸上笑意灿烂,

  “都可以哦,只要是斩鬼你,就算骂我‘畜生’,我也甘之如饴呢!”

  “当然,如果能喊我‘宝贝’,那就更好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太宰治背着大提琴盒站在横滨警局门口,看了眼外墙上的时间。

  “阿织好慢啊,是被拖住了吗?”

  想到档案室内,小早川不经意间,对由香织流露出的一丝依赖,某个小心眼的绷带怪表情不变,却在心中小小地哼了一声。

  那可是他的阿织。

  暂时离开,让心上人和犯人单独相处什麽的……五分钟已经是极限啦!

  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啦!不可以再多一秒!

  这麽想着,太宰治擡起头,又看了警局眼外墙上的时钟。

  就在他准备回头把人带走时,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从背後传来。

  “你好慢哦,阿织,说好的五分钟呢!”

  太宰治闻声转过头,熟练地鼓起脸,摆出了‘被搭档放鸽子’的幽幽不平表情,看向了身後的来人。

  “抱歉,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而回答太宰治的,是黑发少女一如既往的清凌嗓音。

  黑发蓝瞳的少女站在警局门口。

  她有着鸢眼青年熟悉的外貌,熟悉的表情,在太宰治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入阳光底下。

  少女掀起眼睫,一双湛蓝的眼瞳映着太阳明亮的光线,对上了青年的眼睛,微微一笑,

  “抱歉,等很久了吗,太宰?”

  太宰治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沙条由香织】。

  鸢眼青年脸上的表情不变,连嗓音中的弧度,都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但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去牵少女的手掌,而是把双手揣回了外套口袋。

  “没有,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和平冢刑警谈完话哦!”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黑发少女点了点头。

  她停顿了一会儿,犹豫地瞄了一眼太宰治,又移开了视线,露出了像是踌躇的不确定表情,

  “那个……太宰,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

  已知线索:

  一波刚平

  一波又起

  後台等待许久的上呼一

  终于闪亮登场

  并对所有人

  露出了笑容

  别害怕

  我向来乐善好施,不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