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不想当电灯泡, 识相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还很贴心地帮里边的两人将门关上,同时嘱咐几位秘书, 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别进去打扰她们。

  五位秘书:“???”

  宴总跟闻诃白在里面干什么, 为什么总助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猥琐的笑容?

  心里有鬼的齐簪歌原本想进去试探一下宴倾文,毕竟她的身份暴露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云韩就会将她的身份告诉宴倾文, 她得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可小陈已经发话, 她再着急也只能按捺下来。

  宴倾文及闻诃白浑然不在意小陈那些小动作,听到宴倾文的话,闻诃白想否认,然而话到了嘴边, 又坦诚地承认了:“对呀, 我就是吃醋了。”

  宴倾文这个提问者反倒有些语塞,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 因为要去深究吃醋背后的含义实在是令人费神的一件事。但她来了兴致,追问:“为什么?”

  这个反应真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呢!闻诃白本来还期待她能有别的什么反应, 没想到,一如既往地令人失望。

  闻诃白淡淡地说:“因为你对他的关注,会给某些人不必要的期待。”

  “我无法阻止别人自作多情。”宴倾文说着, 又觉得好笑, “被我关注的人那么多,如果都是因为有好感,那我早成花心大萝卜了。”

  闻诃白的手支着下巴:“你不是花心大萝卜, 你是没有心的空心菜。”

  虽是吐槽, 但总算是没了那股酸溜溜的醋味。

  宴倾文懒得跟她计较, 垂眸暗捋今天获得的情报。

  她之前还担心自己对庄易动手的话,容易招来C市那边的麻烦,现在看来,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了。

  不管庄袂当初是怎么夺走庄易的一切,而庄家、神机门的形势又如何复杂,那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只要她让齐簪歌无意中知道庄易的存在,想必,庄袂会比她更着急解决庄易。

  至于齐簪歌会不会背叛庄袂投靠庄易,她想,既然齐簪歌能听见蒋云韩的心声,只怕未来她倒向蒋云韩的可能性高于庄易。

  目前还不清楚齐簪歌喜欢上蒋云韩的契机,但蒋云韩的心声暴露了她的身份,她必然会想方设法接近蒋云韩,消除隐患。别到时候没能弄清楚自己是如何泄露身份的,就先迷恋上对方。

  宴倾文不会因为齐簪歌是商业间谍就立马开除她,毕竟她现在潜入宴氏并不是为了获取什么商业机密。不过,也不能让她留在宴氏太久,避免真的收集到一些机密,将来有可能便宜了蒋云韩。

  为此,还是得让她发现庄易的存在,转移她跟庄袂的注意力。

  只是要如何才能让齐簪歌发现庄易的存在,而又不被发现是她在借刀杀人呢?

  宴倾文沉思的时候过于忘我,连闻诃白起身走动了也不知,当身侧被一片阴影遮罩时,她才回过神。

  闻诃白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搭在宴倾文的椅背上,神色如常,仿佛她们之前没有因为蒋云韩的事而发生过口角。

  “你什么时候下班?我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宴倾文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她扫了眼茶几上的零食袋,问:“你吃了这么多零食还饿?”

  你是猪吗?

  “零食不能当正餐,正餐还是得准时吃的,你说呢,宴总?”闻诃白在喊她“宴总”时,拖长了尾音,让宴倾文猛地浮现昨夜的缠绵之事。

  她心里尴尬得很,大白天想这些事,真是太羞耻了。

  故作淡定地避开闻诃白的目光,说:“我让秘书到食堂打包午餐上来。”

  “何必这么麻烦,我们直接下去吃就是了。”

  宴氏集团大厦是有食堂的,就在大厦的中间楼层,共有两层。因为有餐补,而市中心的饭菜又偏贵,所以宴氏集团的员工都喜欢在食堂吃。直到前阵子爆出的“指鼠为鸭”事件,很多食堂都受到了影响,宴氏集团一部分员工甚至宁愿吃高价的外卖,也不到食堂吃。

  为了让员工们吃得放心,只要没有饭局,宴倾文都会让秘书从食堂打包饭菜上来。

  她身体力行,员工们果然又回到了食堂。

  不过,也有人嘀咕说她只是让人打包,实际上吃没吃只有她自己知晓。

  思及此,宴倾文觉得闻诃白这个提议还是挺不错的,可以趁机破除一些谣言。

  “走吧。”

  宴氏集团食堂的午餐供应时间段是11:00-14:00,因为不是所有的员工都会在十二点准时下班的,有些部门因岗位必须要有人值班,所以会错峰就餐。

  宴倾文和闻诃白下楼的时候,食堂已经有不少员工在打饭了。

  看到她们一起出现,员工们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宴、宴总竟然来食堂了,还带着闻诃白。”

  “天呀,居然是活的闻诃白。”

  “早听说今天闻诃白是跟着宴总来上班的,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好想上去要闻宝的签名。”

  “话说宴总跟闻宝结婚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粉闻宝了?”天知道以前听说闻宝跟宴总是死对头,她们生怕宴总知道她们是闻诃白的粉丝,所以从来都不敢在朋友圈发应援的内容,在公司也不敢用跟闻诃白有关的周边。

  宴倾文撇过头看脸上挂着从容自信的微笑的闻诃白,说:“没想到宴氏也有这么多你的粉丝。”

  “毕竟我魅力无可抵挡。”闻诃白自信地说。

  宴倾文倒没有否认这点。

  宴氏集团工作群里,在食堂的员工疯狂艾特自己的同事:“宴总跟闻诃白来一食堂了。”

  原本准备叫外卖的员工看了眼群,纷纷涌向食堂。那些中高层管理也取消了在高档餐厅的预约,假装自己也是经常在食堂吃饭的,然后再跟宴倾文来个偶遇。

  宴倾文对员工们的小心机一无所知,她看到闻诃白要了两份空心菜,颇为疑惑:“你原来这么喜欢吃空心菜的吗?”

  “是呀,我最喜欢吃空、心、菜了呢!”闻诃白在说到“空心菜”时,咬字特别清晰。

  宴倾文突然意会到闻诃白所指,脸色顿时不自在了。这么多员工看着呢,还是把苦茶子穿上吧!

  “少吃点。”宴倾文将一盘空心菜给还了回去,然后被一旁闻诃白的粉丝员工眼疾手快地给抢了。

  闻宝不要的空心菜,她要!

  宴倾文:“?”

  她是不是该整顿一下宴氏的饭圈了?

  闻诃白略遗憾地叹气:“好吧,听老婆的。”

  宴氏集团员工:好家伙,闻诃白竟然是个妻管严!

  “宴总。”齐簪歌跟着一众秘书来到了食堂。

  宴倾文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齐簪歌的心猛地一突,总觉得宴总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似乎看穿了她隐藏的秘密。

  她安抚自己,是她心里有鬼,想多了。

  ……

  因着这事,齐簪歌一整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加完班,小陈来喊她:“去喝两杯?”

  齐簪歌回过神,目光幽幽:“想不到陈总助你是个酒鬼。”

  昨晚喝到十点多,今晚又想去喝,除了酒鬼,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

  小陈笑说:“这不是瞧你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关心一下你么!你要是有心事,不好意思在公司说,那就借着酒意告诉我,算是发泄一下。”

  齐簪歌暗暗一惊,不自在地说:“我没心事呀,我能有什么心事?”

  “坐我们这个位子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那就是察言观色。我别的本事没有,观察特别细致入微。依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不对劲,似乎是蒋家人来了之后就这样了。”小陈八卦地打听,“你跟蒋三少是不是认识啊?”

  “不认识。”齐簪歌回答得太快,反倒容易令人生疑。好歹是经过特训的,她很快就调整了表情,“应该说,我曾在报纸上看过他的新闻,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齐簪歌急中生智,打听道:“对了陈总助,不是说蒋三少在蒋家只是一个只吃分红的阔少么,他今天怎么会跟蒋家的高层过来?”

  蒋家来找宴倾文谈合作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且蒋家必然会拿这个大做文章,到时候会铺天盖地都是新闻,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陈将事情一说,齐簪歌瞬间脑补了很多:蒋云韩以前的游手好闲一定是装出来的,他应该在暗中培植了很大的势力,要不然不可能知晓她的身份和副门主的布局。他这次回蒋氏,应该也是有目的的。

  小陈也脑补了许多,一脸沉重地问:“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他吧?”

  齐簪歌一惊,忙说:“我怎么会看上他?你别瞎说了。”

  “那就好。”小陈松了口气。

  齐簪歌觉得她的行为反常,问:“是有什么内情在这里面吗?”

  这毕竟是在公司,小陈不敢随便议论,便借此机会拉她去了艺起酒吧,然后说:“他纠缠了宴总七年的事你知道吧?”

  齐簪歌点头:“全网都知道了。”

  她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

  “别看宴总没有跟他撕破脸,实际上宴总可讨厌他了,你要是看上他,跟他在一起,那你可以拿三倍工资走人了。”

  齐簪歌:“……”

  都说了她没看上对方。

  原本她打算找个机会接近蒋云韩,试探他到底还知道多少事,现在看来,还是得更改计划,免得被宴倾文发现她跟蒋云韩走得太近,会对她生出防备。

  这时,小陈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你是C市人,你对C市一定很了解吧?问你个事。”

  齐簪歌心不在焉地说:“你说。”

  “你了解C市的庄家吗?”

  “噗——”齐簪歌口里的牛奶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顾不得呛气缓解喉咙的不适,哑着声音向酒保道歉:“对不起!”

  小陈有些无语:“喝个牛奶都这么着急,又没人跟你抢。”

  齐簪歌咳了几下,一张脸咳得通红,她努力稳住心态,问:“你怎么突然问庄家?”

  她的态度惹来了小陈的怀疑:“庄家有什么问不得的吗,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不是紧张,而是、而是庄家不好惹。”齐簪歌故作敬畏,“在C市,有五大家族的人不能惹,庄家是其一。”

  “怕什么,这里是K市。”小陈抿了口酒,“最近一阵子,宴总跟苏小姐被一个叫庄易的人缠上了,宴总便让人去查了一下他的来历,结果发现他跟C市的庄家似乎有渊源。正好你是C市人,我想你或许了解庄家的事,就找你了解一下。”

  “庄yi?”齐簪歌暗忖,庄家没有名字是这音的人呀,能跟庄家有什么渊源?

  等一下!

  她瞳孔一缩,问:“你有他的照片吗?”

  “正经的照片没有,但是宴总让人查他的时候,给了一份监控录像。”

  小陈从手机里调出一份十几秒的视频,正是庄易来宴家还衣服,顺便向闻诃白道歉那一回,监控录下的画面之一。

  齐簪歌看了视频,心头一震:竟然是他!他回国了?

  不行,自己身份暴露这事可以先不跟副门主汇报,但这人回国的事必须要汇报!

  她找了个借口跑出了酒吧门口打电话:“副门主,我发现庄一顾有可能改名换姓回国了!”

  ……

  C市,一座守卫森严的中式庭院豪宅里,一位女子躺在水榭的躺椅上,一边看着姣姣明月,一边把玩着手里头的匕首,匕首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寒的白光。

  她神仪明秀,眼眸深邃,身穿银白花色的斜襟长旗袍,肩披羊绒披肩,古典、冷艳又带着一股厌世感。

  “先别轻举妄动。万一打草惊蛇,让我那好弟弟跑了,就太可惜了。”女子轻启薄唇,嘴边勾着冰冷的笑意,“另外,告诉宴倾文,我想见她一面。”

  齐簪歌有些懵:“啊,副门主,这——”

  “我想,她是故意让你知道庄一顾的存在,好让你来通知我的。既然她已经明牌,不跟一把那多没趣。”

  齐簪歌闻言,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顿时脊背发凉。

  小陈向来嘴巴紧,不轻易透露宴倾文的私事给旁人知晓,今晚却主动透露了宴倾文在查庄易的事。

  她初时以为这是小陈为了让她快速适应总助的工作才给她透露的,不曾想,竟然是宴总在背后设局的?!

  难道宴总当初招她进来时,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