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时带着些宠溺地给许璟之递过去一杯茶水,给他消食。
夜云赫则把怀里的狐狸揪了出来,一脸嫌弃地把它丢到了地上,说道:“赶紧多走走,消食。”
被突然丢出去的胡九儿,虽然是四只爪子着地,但是惯性太大,还是滚了一圈。
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正在喝茶的许璟之,这人与狐之间的待遇为何差这么远?
“它还小,”许璟之弯腰就把小狐狸捡了起来,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道,“没摔着吧?”
委屈至极的胡九儿将脑袋埋在许璟之的胸前,还衣襟里拱了拱,变得粘人得很。许璟之被小狐狸弄得有些痒,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会心一笑的许璟之很美,但是夜云赫的目光却都落在了那只不停蹭着别人怀抱的小狐狸身上。身为他的宠物竟然敢这般殷勤地蹭别人,夜云赫的眼神瞬间就沉了下来。
不过还不待夜云赫有所行动,一旁的傅安时就率先伸手把小狐狸抓了起来,直接丢还给夜云赫。
然后回头对许璟之说道:“别人的兽宠不能乱抱,它若对你产生依赖或情感,会伤了识海。”
听到傅安时正儿八经的解释,许璟之原本有些不快的心情变成了愧疚。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夜云赫怀里的小狐狸两眼,毛绒绒的,也太可爱了些。
向来喜欢跟傅安时唱反调的夜云赫这次保持了沉默,接过狐狸后重新揣进了自己怀里。
“你若喜欢,再找一只便是,”看出了许璟之眼中的不舍,傅安时仿佛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许璟之的头。
宽厚的手掌落在头上,许璟之條地回头看向傅安时,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相处的感觉实在太像,许璟之差点以为是离晏回来了,心中一动。
可是回头看见傅安时的脸后,难过之情涌起,差点红了眼眶。他随即别过头去,掩饰情绪,并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这突然的离开,让傅安时错愕,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以前他也偶尔会摸许璟之的头,他从来不曾这般抗拒,难道是自己这新身份操之过急了?
“自然是不喜欢,还能是为何,”嗤笑出声,夜云赫难得占了一回傅安时的上风。
走在前头的许璟之无意听后面两人扯嘴皮子,只想着尽快赶到集合点,开始所谓的夜训。
夜训安排在一处大殿内,装潢古朴简洁,空间宽敞,容纳数十人不在话下。
大殿的空中虚浮着无数个巴掌大的莲灯,上面摇曳着金黄的火光,把黑夜照成了白昼。
许璟之等人到达时,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空位所剩无几。许璟之随便寻了个单独的空位坐下,本以为能够借此避免与两人同坐。
结果看见傅安时和夜云赫两人跟着走来,还不待两人眼神示意,坐在许璟之身旁的弟子们都连忙自觉起身离开。许璟之的周围瞬间空出好几个座位来。
一人一边落座,许璟之觉得自己仿佛被挟持了,有些脑壳疼。
负责夜训的长老戌时三刻到达,开始了让所有弟子都昏昏欲睡的门规训诫讲解。
祁仙山的门规不少,数十条逐一说下来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不少弟子的眼皮都已经在打架,还有人脑袋低垂甚至直接趴下。
从不曾这般上课的许璟之也有些坐不住,连连打着哈欠,困倦得不行。至于旁边的夜云赫,是早就抱着小狐狸趴下睡觉了。
只有傅安时像个特例,依旧正襟危坐,但许璟之总觉得他的双眼并没有看向长老,而是在神游太虚。
台上的长老摇头晃脑地讲解着,眼睛连看都不看下面的弟子一眼,似乎根本不知道此时台下早已东歪西倒一大片。
然而长老始终是长老,心里早就门清。全部讲解完毕后,他合上手里的门规卷宗,抬头看了一眼。面露笑意,脸上的褶子都跟着堆积了起来。
“你,”他随手点了一个正在打哈欠的弟子,“我方才说不尊师重道者,该如何处罚?”
被点名的弟子还不自知,人就被长老的一指凌空提起,吓得差点翻了跟斗。
“该,该……”他有些慌乱地四下张望,想要寻求援助。但周围的弟子与他相同,根本就没有用心留意长老所言,自然也不知道答案为何。
“轻则戒尺二十,重则杖责五十,”长老一脸和善地替他解了围,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手指连点。
所有方才在课堂上打瞌睡,开小差,交头接耳的弟子全都被提了起来。真气在空中凝成无数戒尺,开始啪啪啪地抽打着这些弟子的掌心。
原本萎靡不振的课堂瞬间变得哀鸿遍野,却又敢怒不敢言。不少已经趴下睡觉的弟子也被惊醒,恐惧地看着周围这一切。
这打瞌睡开小差都要被戒尺责罚,那他们这些躺下的不得直接杖责?!
身为修士其实并不害怕这些皮肉之苦,即便受刑的时候痛楚,但事后恢复也不过是一颗丹药的事情,对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种当众戒尺杖责伤的主要还是面子,特别是杖责,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屁股,这得是多丢人的事情。
方才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的许璟之心中骇然,触犯了门规竟然是真的要打屁股?!他原本以为那是离晏为了羞辱自己才故意这般做,没想到……
但他却并没有被长老的灵力控制,依然安稳地坐着。许璟之带着些疑惑和不安,看了一眼身旁依旧端坐的傅安时。
傅安时似乎明白许璟之的想法,他侧头看了还趴着的夜云赫一眼,下巴抬了抬。
“什么意思?”许璟之看了眼夜云赫,还没明白。
“现在只是戒尺,还没到板子,”傅安时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在许璟之眼中却有些不寒而栗。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许璟之心里盘算着,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就听见长老又道:“敢在老夫课堂上直接趴下的一律重责!”
随后又是接连十几人被提到了半空,其中还有睡得有些懵的夜云赫。
“怎么回事?”突然被灵力包裹,夜云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爆发反抗。但意识到自己还在祁仙山,他的理智按下了冲动。
“尊上切不可动用本体力量,否则被仙尊发现,九死一生,”脖子上的黑蛇项圈提醒道。
“傅安时,”夜云赫下意识看向一旁看好戏的傅安时。
此时在夜云赫的身后,灵力凝聚的木杖已经形成,毫不客气地就重重落在了夜云赫的屁股上。
“可恶,竟然敢打我,”这种羞辱是夜云赫这辈子从未经历过的,身为魔域之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气势一起就要发飙,但是还没等他酝酿好,浑身的气势就被长老的下一棍子给打散了。
“勇气可嘉,”长老看向唯一有胆识反抗的夜云赫,笑容更深了。
“尊上,你此刻只有筑基修为,除非动用本体力量,否则……”小黑蛇提醒。
夜云赫咬着牙,手捏成拳,目呲欲裂,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祁仙山这个鬼地方,等他修为恢复,定然带大军前来把它统统夷为平地!
见到强势的夜云赫都被打得毫无形象,许璟之也是暗暗缩了脖子,屁股隐隐作痛。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长老发现是个漏网之鱼,然后提溜起来打一顿。
“别怕,”一只大手覆在了许璟之置于膝盖的手上,温柔地把它包裹了起来。
闭上眼,许璟之慌乱的心顿时安稳了不少,他甚至忘记了要和傅安时保持距离,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或者说,他在贪婪地索取傅安时身上那抹离晏的影子。
训也训过了,打也打过了,教室里从萎靡不振变成了哀嚎遍野。虽说对身体没什么损伤,但疼还是真的疼。
“今日夜训到此为止,望大家谨记教训,”长老说话时,目光还看了傅安时的方向一眼,眼角流露出淡淡笑意,随后起身离去。
刚被放下来的夜云赫仍旧是趴在桌子上,只是此刻不是睡觉,而是扶着腰,疼得呲牙咧嘴。屁股上那火辣辣的感觉,简直就是他毕生耻辱,而且还是在许璟之的面前。
“夜云赫,你可有丹药?”看见他这副模样,许璟之还是过去关心了一下。
“他是梁国夜家的人,这点疗伤丹药自然是有的,你就不必替他操心了,”傅安时起身,也跟着将许璟之拉了起来。他的手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
“要不我们送你回去?”许璟之有些不放心,毕竟那板子挨下来确实伤筋动骨,就算丹药灵验起效也需时。
夜云赫本能地想要拒绝,这种软弱无能的一面如何能展现在自己想要收服的人面前?
“尊上,这是机会,把小凤凰骗到洞府去,”脖子上的小黑蛇传来了意念波动。
话到嘴边的夜云赫觉得此话有理,故意示弱哀嚎了两声,颤颤巍巍地起来,还踉跄了两步:“若璟之能送我,自然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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