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时间越往后，在学校的日子就越枯燥乏味，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一成不变得惊不起一丝波澜。
所有的比赛、课外活动自然都排除了高三年级，高三生仿佛被囚禁在教室的牢笼——但即使牢笼的大门敞开着，也很少人愿意自己走出去。当身边所有人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时，就算内心再怎么紧张焦虑、过程再怎么煎熬，也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往前走。
在每天一成不变的学习下，于谨繁较为放松的时候大概就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散步了。起初只是陈喻森来找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散散步放松一下，后来也不知怎的就成了习惯，到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间，于谨繁也会自己下去走一走，而陈喻森则刚好会在楼梯口等着他。
一开始于谨繁问他，复习时间这么紧张，怎么还有心情散步。当初陈喻森只是笑笑说：“越到这种时候越需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把自己逼得太紧反而不好。”
那时候于谨繁还没什么感觉，直到最近年级里有几位同学因为压力太大而情绪崩溃，于谨繁好像才理解了陈喻森的用意。不过于谨繁并没有觉得有太大的压力，毕竟当初如果不是陈喻森，或许他高中最后这一年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现在的结果比当初没有改变时所预想的结果要好太多太多，所以比起焦虑，他更多的是觉得庆幸——幸好遇到了陈喻森，不至于稀里糊涂地度过高中的时光。
田径场上散步的人也不少，大多是小情侣，一开始于谨繁总觉得跟陈喻森夹在中间怪怪的，后来慢慢地就习惯了，偶尔两人也会一起跑跑步。
“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喻森说，“会感觉很有压力吗？”
“不会，”于谨繁说，“没什么感觉。难道你现在压力很大吗？”于谨繁反问他，毕竟散步什么的也是他先提出来的。
陈喻森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安静了片刻，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说：“嗯，是挺有压力的，所以总想找你，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这个回答是于谨繁万万没想到的，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和我待在一起就能减少你的压力么？”
“可以，”陈喻森笑着说，“跟你待在一起会觉得很开心，心情也会放松。”
于谨繁：“……”他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紧张、压力什么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反倒看出了他居心叵测另有企图！
——但他的内心好像还挺受用。
意识到这点后，于谨繁立马撇开心里那一股莫名的感受，佯装些许不屑地说：“区区一个高考就让你压力这么大，这么拉胯。”
陈喻森也不在意他的揶揄，而是顺着他的话说：“的确，所以还得请大哥多多关照。”
“……”于谨繁噎了一下，这一声“大哥”倒是让他想起了好久之前他们一起到于谨麟学校，找欺负于谨麟的人算账时，陈喻森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是他的小弟。
于谨繁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陈喻森笑笑，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他往里拉了一下。旁边一道身影跑过去，回过头来喊：“啊，不好意思，太黑了，没戴眼镜看不清这里有人。”
“没事。”于谨繁说，但刚刚陈喻森要是没拉他一把，估计现在已经撞上了。这么想着，于谨繁才意识到，陈喻森抓着他的手还没有松开。
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来了，于谨繁第一反应是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甚至很在意对方握在自己手上的温度，而不是想要立马挣开他的手。
完蛋了。
于谨繁冷静且混乱地想。
两人就这么牵着走了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快走到教学楼时，陈喻森先开口：“你……”
但只说了一个字，于谨繁就迅速挣开了他的手，“这种事高考结束后再考虑吧！”
陈喻森顿了一下，看起来不明所以：“什么？”
“……”于谨繁：“你刚刚想说什么？”
陈喻森回答：“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先上去，我得去办公室拿份资料。”
于谨繁：“。”
此刻的于谨繁恨不得一拳打在十秒前的自己，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自己的反应好像是急于撇清关系的渣男……怪尴尬的。
“你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吧。”于谨繁努力面不改色。
“为什么？我明白你意思的，阿鱼。”陈喻森认真地说，“我会等你给我一个结果的，在那之前，我们一如既往。”
于谨繁“嗯”了一声，转过身走上楼梯，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越来越明显。
.
晚上有些睡不着，于谨繁把自己闷在薄被里，有点烦躁地刷着短视频。内容看进去的没多少，一边是睡不着的烦躁，一边是难以言说的情愫，压得于谨繁毫无睡意。
觉得自己大概率要通宵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起床的动静，不一会儿脚步声停在了他的床边，于谨繁正要掀开被子，却感受到了那人隔着被子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压着声音说：“阿鱼，睡不着也不要看手机了，闭着眼睛休息，可以听一听我刚刚给你发的助眠音乐。”
于谨繁没说话，而是点进和陈喻森聊天框，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陈喻森：【睡醒了想起来喝水，正好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你一直在抖音艾特我呢。】
于谨繁：“……”
他又点进抖音看了一眼，确实如此，但这个点只有陈喻萱在回复点赞他艾特的视频。乱七八糟的内容没看进多少，倒是顺手艾特了几个好友。
陈喻森：【睡不着就闭着眼睛让眼睛休息休息，一直看手机的话反而回一直睡不着。】
于谨繁像个半夜睡不着觉偷偷玩手机的小孩被大人抓个正着后，被教训了一顿似的地回复：【知道了】
陈喻森分享给他的是一首纯音乐，于谨繁摸出耳机戴上，设置好了定时便开始循环播放。好像是有那么点用，循环了几遍，感觉头没那么疼了，到后来于谨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睡。
.
天气慢慢升温，逐渐到了可以开空调的时候，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也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教室作为考场，要清理所有个人物品，大家都把书籍课本全部搬回了宿舍，宿舍楼里空荡的地方几乎被大大小小的课本、资料占领。
复习的地方从教室变成了实验楼里的实验室或者食堂，风扇的功率自然没有教室的大，更要命的是没有空调，几十号人挤在一起，热烘烘的像个蒸炉。只有重点班的学习地方在老师的办公室，完全不用担心热晕过去的问题。
陈喻森给于谨繁搞来了一个小风扇，还给他买了一大包冰凉贴和一盒酒精棉片进行物理降温。宁煦将陈喻森从头到尾夸了一遍，然后心安理得地蹭了几包冰凉贴。
高考的前一天，各科任老师都给他们讲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明明还没有结束高考，却已经有了分别的恍惚感。
傍晚吃过晚饭，从食堂出来看到天边的晚霞红得耀眼，云朵形状像是竖起大拇指点赞，宁煦哇哇哇地喊着这一定是好运的征兆，激动地加入拍照的队伍。
陈喻森蓦地开口：“阿鱼，把手给我。”
“？”于谨繁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手。
下一秒，陈喻森握住他的手，说：“他们说这样可以借好运，我把我的好运分给你。”
“我不信玄学。”于谨繁说，却也不松开他的手，“但既然你说了，那我可要多一点。”
陈喻森弯了弯眼睛：“都给你。”
“我也要我也要！”宁煦偷摸拍完照，跑过来抓住陈喻森另一只手，“让我也蹭蹭欧气，逢考必过！”
逢考必过，于谨繁头一次觉得这四个字如此有分量。
晚自习，班主任也发自肺腑地说了许多心里话，不少人眼眶都红了。回到宿舍，于谨繁将考试用具都检查了一遍，黑笔是顺畅的，铅笔也削好了，准考证也没落下。
这一晚于谨繁也没失眠，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的早餐是于明哲送来的，也给陈喻森捎了一份，熟悉的味道让于谨繁的心情更平静了。
于明哲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考试加油，尽自己的努力就好。”
于谨繁点点头，于明哲又说：“小森也是，要加油呀！当做平常的考试来对待就好了。”
“我会的，谢谢于叔。”陈喻森笑笑，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陈喻萱给他发了条消息：【给我发个定位】
陈喻森发送了他所在的位置，不一会儿陈喻萱就找了过来：“哎呀，好在是赶上了！”
“你怎么还大老远跑过来。”陈喻森说。
“高考耶！我亲爱的弟弟高考了，当姐姐的怎么能不来看望一下！”陈喻萱拍拍他的肩膀，“你可要加油，不拿个七百分回来你怎么在老头子面前扬眉吐气！”
陈喻森：“……”
“小同学也加油！考完姐姐带你们吃大餐！”陈喻萱又拍拍于谨繁的肩膀。
简单聊了几句，趁着还有一些时间，于谨繁又看了一遍整理好的作文重点素材。
两人的考场在同一栋教学楼，陈喻森的楼层要高一些，继续往上时，于谨繁突然叫住他：“陈喻森。”
陈喻森转过身，于谨繁蓦地抱住了他，稍微踮起了脚，仰着头在他耳边说：“一起加油。”
陈喻森怔了怔，笑着说：“好。”
----
感谢在2023-10-13 15:54:24~2023-10-17 10:3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打打打打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