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耽美小说>【瓶邪】百年沉浮>第70章

  吴邪一怔,随即担忧问:“你能从青铜门的事,族内无人知晓,如果去了南乡,岂不是众所周知了?”

  张起灵淡淡道:“南北乡早已失联,毁了所有沟通的可能。”

  吴邪仍然不放心:“话虽如此,那是没有特别的状况。你堂堂族长合该守着青铜门,居然出现在南边,这难道还不够重开联系?”

  张起灵听了,半晌不语。

  吴邪知他心事重重,却不能冒这个大风险,又劝他道:“凤凰和梨果儿也在南乡,泰老的事虽然过了多年,以凤凰的性子,肯定还不愿见你,如果去了,也无法好好相与。不如我们先游玩一路,再作打算,就是寻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也是好的。”

  张起灵看了看他,终是道:“我得去看看,小张是不是到了南乡。”

  吴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也觉得不去看看小张是否同蛇祖一道了,好似放不下心。

  张起灵顿了顿,又道:“往事不可追,即便如此,也该去拜祭一下泰老,他对我有养育之恩,此生绝不能忘。”

  吴邪听完,已知他的决定,便不再阻拦,握住他的手以示支持。

  两人相视一笑。

  洵江贯穿南北,分支截流,倒是一条南下的好途径。

  张起灵准备了游船,除了底层一众船工,还配有数名小厮,倒是严从规矩,既不来干涉他和吴邪的日常起居,却又时时照料二人的需度。

  吴邪也渐渐习惯了水路,能在船上和张起灵独处,不管再怎么放肆,都不用顾忌途中旁人的眼光,正是个好事。

  船沿江而行,偶尔遇到江市,便能泊靠停留,更换下一批船工。张起灵显然早有安排,挑选规划的路线,从江流集市上进些新鲜的蔬菜瓜果、生肉排骨,平时也从打渔的船家那买来新鲜的鱼货。时时保证吴邪可以吃到最新鲜可口的饭食,如果呆得闷了,就趁着换人采买的时机,下船上岸透透气,买些精巧的玩意。

  吴邪早知道张起灵的能耐,还是被他这般无微不至的照料,体贴温柔的用心感动的无以复加,平日里两人在船上诗词作画,调笑玩闹,十分轻松惬意。张起灵算着日子,再走二十余日,水路也便尽了,两人就能走回陆上,正好还有段时日,可以观察吴邪身子的状况。

  上船的第三日,张起灵便拿出麒麟竭,让吴邪吃下了,心疼他疼了大半天,不敢怠慢,生怕吃过尸鳖丹药会有不良反应,更加担心麒麟竭无效。张起灵面色凝重地过了数日,直到发现吴邪身上原本的伤痕都在渐渐消褪,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吴邪本觉得他多思,转念想到若无长生,便无法同张起灵长相厮守,心里也不是滋味。直到伤痕褪去,他也高兴了许久,由得张起灵再作观察,随他小心谨慎去了。

  二人在船上又厮磨着欢好,十年不见,长过小别胜新婚,再怎样难以自持,都是情理之中,加上旁若无人,更是肆无忌惮。曾经二人恪守规矩,玩闹有度,即便闺中乐趣,也有所遏制,张起灵更是教导吴邪养身为上,不可纵欲。但在此时,都已不作数了。两人行房闹得胡天胡地,竟从船榻上挪去了不同场所,兴致起了,就是贴压着船柱也能行一回,起初吴邪面皮薄,受不得这样豪放的作派,他也好奇向来教规矩的张起灵,何以能放得如此之开。后来更深刻地体会了,什么是规矩管人不管己,到了张起灵这,没有大碍的事,便有两套准则,定给自己的和旁人的截然不同。

  吴邪喜欢他,也就随他去,陪着玩几回,自己也得趣了。江上风大,天地开阔却杳无人迹,两人夜里出来看月亮,也能糊里糊涂地玩上,吴邪只觉得自己叫得全天下都知道了,几日没脸出来见人,但那滋味却又销魂蚀骨,叫他忘不得。张起灵深知他的脾性,虽然十年未见,到底是亲近惯了的人,没几日便又重新掌了他的性情,无论一个眼神,一点动容,都能明白吴邪要什么,想什么,再一一予以回应。他爱极了现在的吴邪,尤其情欲动人的模样,等吴邪渐渐放下矜持,不再拘泥于这些小节,他便又拖了人在船上胡闹。

  却不料,生出一个大变故来。

  那晚天星作美,云低江沉,一轮明月照水波,诗情画意便都在这天地间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张起灵备下薄酒,在船板上赏月观星,共此良宵。两人紧靠一处,本是贴心,谁知酒喝多了心底骚动,加上这段时日共处,好似要将遗憾的十年全补上般恣意而为,念动欲起,随心随性,没一会,两人便又宽衣解带,以天水为媒,不管不顾地快活起来。

  吴邪让张起灵折腾得昏昏沉沉,忽然听见一个好大的动静,似是重物落水翻滚,吓得立刻清醒了。张起灵的动作更快,他抽身而出,卷起一张薄毯裹住吴邪,自己随意披了外袍,同时右手已飞出一个酒杯,将船板上鬼鬼祟祟的人影打个正着。他是动了杀念,那酒杯力道十足,撞上人体只听一声闷响,随后一记极为压抑的惊呼脱口而出,吴邪听着竟然有点耳熟。

  张起灵耳动随风,发现船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数条人影,他立刻推吴邪进舱,自己穿上衣服朝前奔去。

  吴邪经过第一个被张起灵打倒的人,看着那团熟悉万分的肥肉,惊讶地喊了声:“王胖子?”

  这个倒地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里和吴邪渊源颇深的王胖子,替他在生意上诸多分担,两人交情深厚,曾以兄弟相称。

  那姓王的胖子口吐鲜血,呼呼喝喝喘着粗气,俨然说不出话了。吴邪诧异他竟然出现在此,又心惊他受伤颇深,连忙拖着胖子下船舱,中途少不得颠簸,直拖进了房里。这胖子一路磕磕绊绊,更加惨不忍睹,等到了地,命似已丢了一半。吴邪解开他的衣襟,看见一只酒杯镶在他胸口,更是凉心透,张起灵下了杀手,却不料竟然伤了他昔日的救命恩人。

  吴邪脸色发白,他掏出一柄小刀,放进火上烫了许久,将一块布巾塞进胖子嘴里,就着半个嵌肉的杯口,把那个杯子挑挖了出来。胖子浑身剧烈颤抖,那杯子掉下半个,还有碎片卡在肉里,却是血流入住,吓得吴邪不知如何是好。他堵着胖子的伤口,却似止不住鲜血,眼看胖子出气多进气少,浑身抽搐,很快便要下地府去。

  吴邪一咬牙,干脆扯开堵嘴的布巾,摸出张起灵装麒麟竭的小盒子,掏出一片来塞进胖子嘴里。

  那胖子吞了麒麟竭,不多时,浑身抖得更厉害,吴邪怕他伤到自己,又给他堵上了嘴。

  最后一团乱,等张起灵处理了外边的事,回到船舱下,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吴邪一脸呆滞,失魂落魄,只盯着地上那个胖子,手里还拿着装麒麟竭的小盒。

  张起灵面色一凛,上前轻拍吴邪肩膀:“你给他吃了麒麟竭?”

  吴邪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神色惊慌,嗫嚅地道:“小哥,我不能让胖子死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起灵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的肩膀,拿开堵着胖子胸前血口的布团,他自己下的手,力道很清楚,再看吴邪已经挑出了半个酒杯,就将他未尽的事做了。他下手稳快狠,远不是吴邪的三脚猫功夫可比,不多时清理了胖子胸口的伤,再拿下其口中的布团,转头便要吩咐吴邪取伤药来。这一看不要紧,吴邪傻愣愣地呆坐一旁,面色苍白,极不放心,仍然包着一块毯子。

  张起灵柔声交待:“先去穿衣服。”他推了推吴邪,见他恍如梦醒,仓惶地整顿自己去,才径自选了伤药,替胖子包扎妥当。随后他一发力,把那胖子整个扛起,那胖子足足有两百多斤重,给张起灵不费吹灰之力地丢上船榻,稳稳当当,沾着毯子便真睡过去了。

  张起灵便对换好衣裳的吴邪说:“他已无大碍,多睡会,自然会醒。”

  他牵着吴邪,示意他跟自己离开。

  两人进到隔间,吴邪便忍不住问他:“外面怎么回事,有劫匪来了?”

  张起灵摇头:“等那胖子醒了,问他便知。”

  他转头看向吴邪:“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会用麒麟竭喂他?”

  吴邪叹口气,对张起灵解释道:“我在外做生意,认识了这个胖兄弟,曾受他多加照顾,已有过命的交情,当年如果不是他,我早已死了百回,这次有心假死隐瞒,没有通知他,谁知道他竟然在这里出现,还险些死在小哥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