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耽美小说>欲成纨绔却为仙>第三十三章

  “明锋哥在那大石后面处理鸡毛什么的,荷叶鸡却是早用泥封上埋到火堆里了。”

  魏婴扬起明朗似青空白云般笑颜,一双含情带笑桃花眼衬上他欢快神色更添几许俏皮,有种“纵是无情也风流”的韵味:

  “阿瑶哥哥的调料到得正好,这鱼正是该抖洒香料的时候。”

  “行了,你也快别给我遮掩了,我确是回晚了些。”

  聂明瑶乌润杏眼轻眨,长睫如墨扇轻轻扇动,虽其容貌不似乃父那般惊艳绝伦,却也实在生得讨喜。

  ——肤白容雅,清秀动人,却又不太过惊艳夺目,很是耐看,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三岁小儿,都不会讨厌生成这模样的人。皆因其实在显得太过乖顺温和,且连语声也糯软清甜,象上好清茶般悦心怡神:

  “碰见曦臣哥……,啊~,该翻面了,快、快,别糊了。”

  聂明玦瑶取出瓶瓶罐罐一大堆,帮着魏婴往鱼身洒香料,却也将他的话头不动声色岔了开去。

  已然烤得鱼脂微化的鱼肉被香料一激,迸发出更香浓的味道,原本不过寻常香气变得诱人垂涎,让锦衣玉食如金子轩也下意识吞了吞馋涎,问了句:

  “好了吗?”

  “未曾,这香料要上过三遍才是真入味,还得稍待。子轩哥,你是饿了吗?要不,我先烤几只饼让你垫垫。”

  魏婴微有诧然,象只懵懂幼崽亲热又殷勤的用水润乌眸望向金子轩,让金子轩白皙的脸泛起薄红。

  兰陵金氏富比王候,起居饮食无不精致,要说金子轩堂堂少主馋吃食那是笑话,只这一路行来难比家中周全,余者还罢,口味上却实难合意,因此闻得香味自不免露了馋色,让金子轩不觉赧然。

  “哪里需要烤什么饼,不过是大家久不相见凑一处尝个野趣,待会儿正经午食时要吃不下了,就等着吃蓝先先的戒尺吧!”

  聂明瑶不动声色,温言浅笑不过寥寥数语便解了金子轩的围,他的言笑亲热自然,也仅聂怀桑微扬星眸轻扫,余者并无一人觉出有异。

  聂明锋自石后转出,手中荷叶上托着些青红山果,望着已然捉了不少鱼上岸,还在穷追肥鱼的的温晁道:

  “不过是餐前垫垫,哪里用捉这许多,水中冷寒,小晁快上来,别受了寒凉才是。”

  “此处鱼肥脂厚正是适口时,让大家尝个新鲜罢了。”

  温晁应声而笑转身上岸,抖整衣着间,灵力运转,已将打湿衣裳烘干:

  “掩耳盗铃,先将就着吧!”

  聂明锋也是一笑,看着几人各自都有些皱褶的衣袍,低笑出声:

  “此次听学乃是人最多的一次,蓝先生也就难免了严了些,待得结业之后自然就好了。”

  “结业?我到希望那姓江的结不了业,被赶出去才好。”

  魏婴小声嘀咕,转头见蓝湛靠着怀桑还在睡,有心捉弄,把烤熟喷香的鱼往蓝湛鼻子下送,却不防怀桑拂袖收琴,指若拈花般将鱼截了下来,浅笑悠然:

  “又不是不知阿湛少眠,你还闹。”

  “呵~,我记得怀桑你比我小吧?怎么老是你来训我?”

  魏婴皱了鼻子,一双爱笑的双眸尽是顽色,微嘟了嘴甚是不服:

  “你那么厉害,为何就是成日的画扇逗鸟?我怎地无此好运!”

  “我头上有三位长兄威武不凡,我需要那么厉害何来?你却是家中长子有妹待字闺中,你不成才,想挨揍不成?”

  聂怀桑见蓝湛实在倦乏,也就打消将之唤醒的意思,横竖他也常哄着半睡半醒的蓝湛吃东西,这人不睁眼也没关系。

  兄弟几人聚坐一处,烤鱼飘香,荷叶鸡鲜美,山果解腻,轻言笑语其乐融融,连蓝湛也就着怀桑的手吃下不少,只他的鱼肉去刺,鸡肉除骨,让魏婴看得眼热,不觉醋道:

  “蓝湛就是个享福的,有怀桑处处周到,日后寻个仙子,也必是将他捧手心里待的。”

  “阿羡这是想仙子了?不对啊,前儿个魏叔父还追着你打,说你唬哭人姑娘家,凭你的巧嘴,这该不难才是。”

  温晁咬着鸡翅,微眯着眼戏谑着魏婴。他们这辈世家公子中,魏婴与聂明瑶都是口甜舌滑讨仙子喜欢的。

  聂明瑶乃因金光善死赖活说他该是金家子错投聂氏,非扯着聂嘲风答应下将聂明瑶许给金家做半子,于是早早订下金光善庶弟嫡女金愫为妻。

  魏婴却是今日撩这家仙子,明日逗那家仙子,时时惹得粉拳当头娇嗔唾面,亦常挨自家老子罚,可他红粉缘虽好,却是被仙子们当“姐妹”、“闺蜜”相待,至今也没闹出个正经能结亲的。

  故,温晁提出“仙子”之事来,却也有取笑魏婴之意。

  魏婴却浑不在意下,边咬着鸡爪上的筋,边抬眼望着温晁神色促狭:

  “我怎么比得上晁哥?头一回下山夜猎,旁的没猎到,却将人漠北商家的嫡姑娘猎到。

  如何?温伯伯打算几时给晁哥你办喜事?听我爹说,商宗主已然快到岐山去了,咱们兄弟几时有喜酒可喝呀?!”

  “小皮蛋,你到半句亏不肯吃。”

  温晁笑骂一声,待要开言时,却见一只金色灵蝶翩翩而至,落在指尖神色渐肃,丢开鸡骨,对聂明锋道:

  “先生让我们即刻前往雅室,进学之礼提前,我们快走。”

  因此次听学,聂明锋他们几个大些的也要相助蓝启仁助学,故收徒之礼也是要参加的。

  于是,原还想逍遥半日的几人,又得收拾齐整自己,往兰室行师礼。

  蓝氏听学,师生间乃行古礼,简而肃,自有其古拙庄重在,也不拘什么珍宝奇物,只尽己力己心显弟子之诚便是。

  然,仙门百家谁也不愿子弟为人轻看,送上的拜师礼虽不是什么法宝仙器,也是古籍珍玩。

  江澄原以为自家送出的金丝楠木琴当可博人倾目,却不料不仅旁边世家子弟面有讽色,连性格温润如玉少有喜怒的蓝氏家主泽芜君蓝曦臣,也微微皱眉似有愠色,连那师礼也是蓝氏下仆接下的。

  不独蓝曦臣如此,连向来面上不见动容的蓝老先生蓝启仁也似有不悦之意,到让费了好大力气弄来这楠木琴的江澄心中又是怀怒,又是生疑,他暗里猜测是不是谁说了什么,却未意识那琴的不妥。

  云梦江/氏虽是五姓世家之一,但于诗书礼法等底蕴不说不及蓝氏,就是比之屠夫家的聂氏也远有不及。

  江澄只知金丝楠木贵重,亦知蓝氏乃修音律喜琴,却不知金丝楠木之所以贵重,便是因其乃帝王世宦之棺首择之木,有聚阴防朽之功,建陵筑宫之可用,却独不能斫琴,纵是制之为琴,也不能送予活人,而是随葬之物。

  这琴送给蓝启仁当拜师礼?你当真不是在诅咒先生?

  江澄还在因自家送上拜师礼后未得高看而心中暗恼,却不想转头却见聂怀桑送上了一匣白纸,偏那不值几文的白纸居然是蓝曦臣笑吟吟的亲自步下来接,对之先前待江澄乃天地云泥之别。

  江澄气得下意识握掌紧拳,手骨咯咯暗响,虽其声不大,却瞒不过座中耳聪目明者,休说温晁、金子轩等目中生寒,连聂明锋也是神色微冷,就更别提聂明瑶垂眸敛笑,唇边似泛寒意。

  江厌离在莲花坞时便时时听闻金子轩之名,到得彩衣镇时,虽是不过匆匆一眼,也为其翩翩风华所折,芳心暗动。

  江厌离只顾偷顾金子轩,不曾见到江澄面上难堪,自也不曾见到蓝启仁对她皱眉,更不曾见众世家子弟眼中讽嘲。这姑娘还不知,初入云深不知处,便已令得众人不喜的她,根本没有追逐己之所欢的能力。

  姑苏蓝氏虽重礼仪,但更重德行,江家姐弟的礼仪上勉强过关,可其言其行却为人不喜,不论男修女修也皆对江家姐弟及其门人避之不及,至令除了他们江家自己人,并无他人亲近。

  这也让江澄十分难堪,毕竟今生江厌离与金子轩并无婚约,要把自家阿姐嫁给金孔雀,可是不容易。

  而偏偏,金家修士不论男女皆是颜色上佳,比之起来,江厌离不过中人之姿,又不是修士,更没什么出众之处……

  在江澄心中盘算如何搭上金家,如何将自家阿姐嫁予金子轩时,蓝启仁已将商阳林家灭门之事相告怀桑他们,而从来一副万事不沾逍遥模样的聂怀桑,却陡然折扇轻收,神色微冷:

  “先生之伤,可已无碍?”

  “无妨、无妨,小伤而已。”

  蓝启仁抚须笑得甚是心虚,他不知为何,就是温若寒或聂嘲风气势十足立之面前也能应对淡然,偏在怀桑这晚辈小儿面前摆不出架子,且只要同怀桑光华辉柔的星眸对上,天生便气弱三分。

  ——此种情形,可是仅对其兄青衡君蓝禅语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