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哦!
金宝宝的白胖小脸皱成苦瓜干,他私心是希冀来者为温若寒,最怕先到是蓝禅语,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到的就是青衡君蓝禅语。
“怀桑哥哥,小善错了。”
金宝宝扁着嘴巴,眨着湿漉漉奶狗崽崽似的黑葡萄大眼,金豆豆要落不落挂在长长睫羽上,可怜巴巴的认错:
“是小善心急先动了阴铁,而且还、忘了带信号弹,连累……”
“同行夜猎,本就没谁连累谁一说,顶多蠢些,忘了信号弹还瞎逞能,惹来的邪祟厉害些罢了。”
蓝启仁挽剑入鞘,原本有些古板书生气的蓝二公子在这同行路中,也生被磨去囚困书卷而生的酸腐,生出独属仙门游侠的自在逍遥,他自不曾晓,可旁者却是已觉。
“启仁,你太好了!”
金宝宝没心没肺笑得眉花眼开,直扑到蓝启仁身上,却未料蓝启仁终是书生未及温若寒等耐得他扑,二人跌在一处滚做一团,待温若寒等三人赶来,便见蓝禅语悠然抄手闲看地上俩打滚的,小土狗?!
蓝启仁那个后悔,他就不该心软为金怂怂说项,这货就是个人来疯的闯祸精,他都不用看自家兄长眼中戏谑便知此刻二人定是狼狈万分,金怂怂这祸精,合当丢了才是。
蓝启仁黑着张脸被魏长泽从肉秤砣似的金宝宝身下拉出来,素以雅正示人的蓝家二公子,此刻脸也花了,抹额也歪了,素白勾云锦袍也变得灰扑扑脏兮兮东一块黑西一块白,简直没眼看,冲着金宝宝直运气:
“我就多余救你,更不该给你讲情,哼~!”
“罢了、罢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小怂包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和他计较才是傻。”
温若寒摇头叹息,边把赖在地上滚来滚去,自得其乐的小傻子金宝宝给拖起来,边一口气为蓝启仁与金宝宝二人丢下十几个净化术洁净衣裳:
“你气得半死,他还当你是同他玩乐,予他置气才是真不值。”
“我不傻。”
金宝宝冒头抗/议,却让温若寒一把摁下狗头,转身冲蓝启仁赔笑,心中暗骂:
‘小呆子,你找死呢?
没见蓝兄脸上虽带笑颜,可那双眼都带上刀子了吗?当人兄长面欺负人家,能得你!’
魏长泽乾坤袋中备着食水用具,便取出干净面巾与水囊让蓝启仁净面整理,正想给金宝宝也递份去时,却见传讯灵蝶翩翩而来,落在蓝启仁肩头,所传之讯让蓝启仁神色大变,顾不得仪容不整,转身对蓝禅语禀道:
“兄长,姑苏传讯,云梦江/氏江枫眠在夜猎途中折返于家,未料在莲花坞同眉山虞氏女修……,两家议亲,却又不知怎的闹出婢女自刎之事。
结果,莲花坞九重莲池清波化血浪,整个云梦为邪祟所困,江家传讯求救。”
蓝启仁言方说罢,温若寒、聂嘲风及魏长泽都同时心下微悸,不约而同记起巢湖时金宝宝随口胡说的“莲花坞若有难”的话,连金宝宝自己也似挨了雷劈,呆呆的左右看看,张着嘴不知当做何言,只可怜兮兮挤出一句:
“不是我,我不是成心的,我、我没有要咒怀桑哥哥……”
“就你这熊样,还想咒谁?小心别人揍你才是真的。”
聂嘲风浓长似墨绘的眉轻挑,看着跟偷嘴挨揍后怂得钻洞的黄鼠狼有一拼的金宝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斥道:
“怀桑兄长何等人物?岂会受制厌胜之术?莲花坞的事乃源江、虞二家又与你何干?
跳出来顶锅,也要好歹看看清楚锅是谁家的,饭能乱吃,话能乱说,锅能乱顶吗?
一边儿去!蠢得我都想……,回去收拾你。”
金宝宝缩缩脖子,虽明知聂嘲风是为自己好,可还是不服气,梗着脖子小声嘀咕顶了句:
“回去收拾?我回兰陵去,看你怎么收拾。”
“金、光、善,你是皮痒啊!”
聂嘲风让金宝宝气得差点原地飞升,修仙之人五识皆敏,纵然小声又能瞒过谁去?只能说小怂包有些皮紧,欠打。
灵蝶传讯虽捷,但也是要耗时觅人的,所以,依灵蝶羽翅光华可知发讯时已然过了两日,蓝禅语星眸光转,抬手将潭州取来已净化完全炼为镇物的灵铁丢给温若寒:
“岐山多岩浆地动,乃因灵脉不稳之故,因此启仁与若寒先返岐山启阵打入镇物,有岐山法阵为镇,云梦之地的邪祟才不能四散为祸。
清河在岐山脚下,暂时当无大碍,未净之阴铁便先由我同嘲风往云梦途中净化,炼为镇物破莲花坞邪祟之用……”
“那老屠家岂不是没有灵铁镇物了?”
金宝宝闻听,不竟有些不平,嘟了小嘴巴轻嚷:
“云梦江/氏算个什么东西,力不曾出,祸不少闯,夜猎考核私遁回家闹出丑事不说,还闯祸让怀桑哥哥去平,让老屠家没了镇物,凭什么?他江家就那么金贵?”
“好了,我有数。”
蓝禅语抬手止住金宝宝的不愤,注目神色平静如常,并不显恼恨的聂嘲风,语出轻柔,却若山岳之重:
“清河聂氏的灵铁镇物,事毕后我会亲自送上,若不能,我把云深不知处的灵脉拆了来赔,如何?!”
“嘲风并无疑忌兄长之能的意思,灵铁有否也未放于心,只是请兄长保重自身为要,云梦的九重莲池,非善地。”
聂嘲风神色肃然,他是真的不在乎什么灵不灵铁。
自幼时起他与温若寒、金宝宝便同养云深不知处,他是真心把蓝禅语当自家兄长、父亲在敬重。在蓝禅语熬心耗力为聂氏修改刀灵心诀,解决了刀灵暴动连累刀主暴毙之患后,更对蓝禅语视若神明。
故,休说聂嘲风清楚蓝禅语不会薄了聂氏,纵是因云梦之危失了灵铁为镇,他也敢保证,不独他无怨,就是不净世上下,亦无人存怨。
金宝宝脸上红热,他此时方觉,自家方才言语实在不妥。
根本是小人见识,有存心挤兑蓝禅语和挑拨聂嘲风之嫌,虽他本是无心语,但话出了口便是存意,令得向来自负皮厚的金宝宝也难得的自省脸红了。
“总算知羞,还算有救。”
温若寒不胜唏嘘,对自家有这么个只长个子不长脑的大儿子也觉心累得紧。岐山近年确是灵脉不稳,他也不虚言假客套,收起灵铁正色道:
“我会速传讯兰陵也启动法阵,想来云深不知处定是启动了,再将岐山法阵启动后,虽不知对兄长有否助益,想来也能震慑几分。
兄长保重,我与启仁告辞先行。”
温若寒向来行事果决,知晓多做滞留亦无济于事,还不如速返岐山启阵以援,便匆匆领着蓝启仁御剑而去。
蓝禅语与聂嘲风则由魏长泽与金宝宝御剑带他二人,边乘剑而行边净化阴铁,此番所为也实是无奈。
也幸得蓝禅语道法高深且深谙法阵之术,否则在御剑飞行时别说净化阴铁,就是刻画法阵法纹都是妄想。
大梵山离云梦大泽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纵是魏长泽与金宝宝用尽全力,也耗了一日一夜方才赶到。
未近莲花坞,便见整个云梦皆为血红之光笼罩,凡为血光所及之处,凶灵、走尸、骨妖遍地,血肉狼藉,碎尸残肢满布,犹若人间炼狱。
“我的乖乖,江枫眠委实好本事,这是多大的业障啊!若非各方现下已共启法阵,将邪祟逼得无法遁走远离云梦,岂不是要流毒四方?”
金宝宝眼都瞪圆了,他大概自出娘胎就没见过这般阵仗,不由自主腿肚子有些转筋,暗悔自家该去岐山的,没了他那操心老爹样的“温哥哥”,金宝宝只觉自家的腿都不是腿,黏在地上不想动弹。
魏长泽虽幼时居于云梦,却因父亡之后的经历对云梦江/氏,心中并无太多好感,更因江/氏生事要劳动蓝禅语而心有芥蒂,故神色也不是太好。
聂嘲风纵然古道热肠,也对无端生事之辈心中有气,这一路御剑飞行而来,蓝禅语在御剑途中净化阴铁有多辛苦他是历历在目,对江家本就有些不喜,待及莲花坞时再见此惨景,如何心不存怒?
别以为他没发现,红光笼罩下,莲花坞的主宅防护法阵的阵光是亮着的,可看遍地尸横,便可知,只怕个中所护仅江/氏之族,或许还有虞氏之人,余者黎庶怕是无一得庇。
“鼠辈,安敢如此!”
聂嘲风怒斥出声,却也无可奈何,纵有心为无辜讨回公道,也要先将此处乱局收拾掉。
云梦江/氏,真是好胆,蓝家长兄或可“君子欺之以方”,他聂嘲风却是出自屠夫家传的清河聂氏,这“一报还一报”的,可是他聂氏的庭训。
指若玉兰而轻绽,弦似雪丝素华生,袅袅清音伴着强大灵力如水中涟漪圈圈四散扩开去,那些寻常的阴怨之气如化入水中墨滴般晕散化开,逐渐消散。
蓝禅语广袖轻飞,素弦清音,涕怨灵音四散,诛邪镇魔,宛若踏水而来,伴月同归的神仙中人。
而纵是不愿,可来都来了,聂嘲风、魏长泽与金宝宝也只能相随蓝禅语挽刀出剑诛邪而行,心中有志一同暗咒:
‘拍死那对……男女!’
没狗,因怕委屈了狗狗。
狗子守宅忠主,可比那无心恶人要胜之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