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算是让金宝宝同聂嘲风联手收拾得没了脾气,揉着自家心口直缓气,免得让那两只给气死。
蓝启仁先前还有几分愠色,让温若寒这么搅和,反觉自己气度确有不足,加之身边魏长泽温言细语悄声轻劝之下,也收了怒气,方觉身倦力乏腹中空空。
只僻壤荒山之中,能吃的怕只有那湖中已熟腥臭白肚向天的湖鱼而已,蓝启仁毕竟年少不耐饥寒,悄捂了叽里咕噜乱叫的肚子,微带婴儿肥的俏脸上有着三分委屈。
——好想云深不知处的莲子粥与什锦饭呀!
魏长泽轻笑摇头,他到有心为蓝启仁寻些山中珍味充饥,可蓝禅语却在旁边,今次又是专门考较他等夜猎之能,其中便有应对一切变故之能,当然也包括境地恶劣时如何保护自己和生存的能力。
蓝禅语看蓝启仁白净俊俏小脸都快皱成个大苦瓜,不觉唇角轻勾泛起浅浅笑影,对自家素喜故做老成的弟弟甚觉可爱,便也不再为难他们,温言道:
“此番之事,不过是让你们略习微雨,知晓行路天下的不易,到是并非要你们强吞浊污湖鱼饱腹,毕竟沾染秽气于体无益。
不过,此番夜猎,你们当有所得,别以为离了云深不知处便可肆意,夜猎也是要计入结业之考评的。”
“啊~?!”
晕头昏脑的金宝宝才方醒来,便闻听此噩耗,不觉有种想再躺回地上装死冲动。
这还让不让人好了?!
好不好的,谁也没那胃口就着湖水吃湖鱼,唯一尝过肉味的金宝宝现在还在犯恶心。
于是,待蓝禅语扬手砸下堆净秽化浊符后,净化去那湖中死鱼烂虾后,众人也转道他途,找地方落脚顺便填填自家饥肠。
外出游猎宿野山中乃是常事,可断乎没有跑出个美貌女修若即若离的相随纠缠的事。
却原来,因应了金宝宝要先为他家法阵加上灵铁镇物,几人自然要转道直往兰陵,唯腹中饥肠未祭,乃于道旁茶寮中歇息进食。
未料,这顿饭食却实在是,让几人一言难尽。
姑苏蓝氏中人重才亦重貌,蓝氏家训便有“品貌不端者不留”的一条,故此可见蓝家人对颜色之重。
可是,当名雪肤花颜,红衣赤足,足腕银铃清脆,眉目却又清冷得凛凛不可犯的女子,向蓝禅语淡淡轻睨后,示意茶寮老板给蓝禅语送过壶茶时,除蓝禅语对之视而不见,余者尽皆色变。
金宝宝在金家看多了这些脂粉阵,故也对那似远似近尾随他们而来的女子素来没什么好脸,他这会儿肚子空得肠鸣如浪拍岸,又怎会有观美之心?
——何况依金宝宝所见,这女子的小心计,实在不入目得紧。
聂嘲风虽生得张俊美如桃杏花繁的俊颜,但他天生便自律且刚正肃严,寻常女子稍有失仪都是一脸不耐,何况是这般鬼鬼祟祟半遮半掩的举动?
要知,在云深不知处时,藏色失仪尚为聂嘲风所不喜,就更别言个不知来历的女修。
温若寒却同魏长泽交换了个眼色,他二人虽一者多谋一者善思却也均为世情练达之人,早已看出不妥。
虽有蓝启仁懵懂未明,有些傻傻的看着兄长,不知蓝禅语因何而面上生怒。
兄长素来雅正,这女子~?
蓝禅语沉了面色,却也不多语,亦未触碰那送来的茶水,只示意魏长泽去挑选食物与茶水,而后默然不语,就着清水吃了只饼便罢。
蓝启仁知晓自家兄长非是骄矜之人,此举定然有因,只他年少阅历尚浅,实在是不知何故,唯轻侧头于魏长泽耳畔:
“长泽,兄长何故生怒?”
“那女修,行止不端,貌似无垢,实则却是在暗里纠缠青衡君。”
魏长泽以杯掩唇,垂眸掩睫,眸光冷寒,用神识传言蓝启仁:
“若仅观其面上清冷,却又赤足而行,其行异自会引人注目,加之似待人冰冷,却又送茶青衡君,休说寻常男子,就是吾辈修真也少不得留心一二。
再加她一路相随,似远还近,又有绝美颜色以衬,若是少年热血,心思单纯的,纵无他念,心中也留影几分。
此女之所为,看似诡异实是简单,她想相近青衡君。”
“凭她,也配?”
蓝启仁也沉下面色,云深不知处时藏色的一通撩拨,也曾令他有少年心动之感,可在让蓝禅语责罚,以及魏长泽开解后,他才方知,其实年少慕艾的瑰丽表象下,却有诸多丑陋与无奈。
情花千朵,纵绽放时浓艳美丽,却又谁可预料花开之后的果实是否甘美?
掀开情纱之后,所有的海誓山盟背后皆是世俗常态,那些诗画情怀再美,也敌不过凡人凡情世事时光,悠悠爱恨,终为光阴所尽斩。
故,已得情悟的蓝家二公子,在小伙伴的提示下,也终后知后觉发现了女子清冷表皮下的引诱,觉得有些恶心。
“往此西去的明月峡有食魂煞现,不知几位~”
女子美目流波,纤手柔荑轻理云鬓,语声清脆似出谷莺啼,带着些许江南女子的甜糯婉转,望向蓝启仁他们(实则是在看蓝禅语)处娇声而言:
“那处邪祟极多,不知几位……”
“丑人多做怪!谁和你一起走呀?脸怎么那么大。”
金宝宝向来就是个惹事不嫌大的,他本就不喜此女,觉得此女矫揉造作得紧,再见其送茶恶了蓝禅语心中更怒。
金宝宝对蓝禅语可是真当师长敬兄长尊的,这女人耍弄如此拙劣手段惹怒兄长,他当然也不会给这女人好脸,说出的话也刻毒入骨:
“所谓修行正心更正容,你光着双脚是怎么回事?没钱买不起鞋,到戴得起首饰,也算一绝。”
女子未料金宝宝会出此言,微愕之下呆了呆,还不及思之良策以缓颊,早有聂嘲风斜目冷笑接言:
“金小善,你这就少见识了。也是,能近你身的,纵是卑微婢子也是守礼知仪,你又年少,自不知这世态清浊,诡谲人心。
告诉你,人家是在表示她皮厚呢!”
“面皮?脚皮?”
金宝宝歪了脑袋一脸不愉,仿佛面前不是如花美眷,而是什么浊臭不可当的污物,眼中尽中嫌恶:
“怕是脚皮、脸皮都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