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火，现在这情形，我要怎么跟谢辰交代？”范小晓心里越想越烦躁，他为谢辰感到不值，更痛恨奴一居然会这么对谢辰。
“实话实说，告诉他真相？”小鬼火也没了主意：“反正谢辰迟早要知道，现在这么瞒着他也不是上上策。”
范小晓犹豫不决，也不知道谢辰真的知道真相后，能不能扛得住。
鬼差牌子在范小晓的胸口一闪一闪，这是谢辰发来的联络信号，范小晓取下牌子放在手心，不一会儿，空中便浮现出了谢辰的身影。
“小晓。”谢辰的声音带着磁性，范小晓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到谢辰让他有些心虚，他强挤出一抹微笑，对着谢辰挥了挥手。
“京都城如何，待得可还好？”谢辰问道。
范小晓点点头：“嗯，这里的东西很好吃，街上也很热闹。小瘦和我在这里认识了新的朋友，他叫乌兰，我们三个人还一起去了万花阁——”
“等等，万花阁？”谢辰打断了范小晓的话：“京城第一青楼？”
“对！”范小晓眨巴眨巴眼睛：“哪里的姑娘很漂亮，他们都夸我长得俊呢！”
提起这，范小晓还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泛起了微红，在月光下煞是好看。
“唔……”谢辰的眉头不经意的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范小晓心里很焦灼，他不知道该怎么把关于奴一的事情告诉谢辰。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奴一不想跟着我走，他想留在皇宫里怎么办？”范小晓小心翼翼的轻声试探。
谢辰微微皱了皱眉：“他在皇宫里人生地不熟的，为什么要留在那里？”
“他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说不定交上了要好的朋友，人总是会变得么……你能保证他就和三年前一样吗？”范小晓的眼角偷偷瞄了一眼谢辰，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谢辰先是沉思片刻，过了一会儿后轻笑着摇摇头：“不会，我很了解奴一，他最不喜欢拘泥的生活，以前他就不止一次的跟我抱怨过宫内死气沉沉的气氛，他说这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卖弄心机，远没有外面天高海阔，自由自在。”
谢辰口中的奴一，和范小晓见的那个奴一差的实在是太多了，范小晓差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谢辰自己臆想出来的。
谢辰心里满是疑问，范小晓的话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他赶忙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你在京都城听到了什么风声？”
谢辰的神情很紧张，见他如此，话到嘴边，范小晓实在是不忍心开口。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范小晓搪塞道：“我、我在城里见过他了，他看上去还、还算不错，跟在皇帝身边，皇帝待他……也很好。”
谢辰没想到范小晓居然这么快就见到奴一了，也是吃了一惊：“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就在万——”话说到了一半，范小晓觉得告诉谢辰奴一去万花阁实在是不妥，万一他一冲动直接从灵州杀回来怎么办，慌乱下，范小晓编了一个借口：
“皇帝出巡的时候，我在皇帝身边的随行人中见到他了。我趁机和他讲了几句话，他……也很想你，我想我很快就能让你们两个见面了。”
范小晓不会撒谎，越说越紧张，小鬼火在一边着急的乱飞，火光一闪一闪的。谢辰听到后很激动，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奴一了，他做梦都希望能和奴一说说话。
“我能见到他了，下一次会面的时候吗？”谢辰露出惊喜的表情，范小晓比他想象中更能干，没想到不过月余就有了进展。
“当、当然，包在我身上。”范小晓干笑了两声，表情僵硬道：“我、去找奴一，他肯定更想见你。”
范小晓这谎越扯越离谱，再说下去恐怕就会露馅了。在谢辰想要进一步追问他之前，范小晓果断找了借口匆匆掐断了通讯。现在他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下一次谢辰再和他连线的时候，他务必要带上奴一一起。
“小鬼火……”范小晓哭丧着脸，把头重重的磕在了树干上。
“你别找我，你现在把话撂出去，神仙也帮不了你了。”小鬼火绕着他飞了一圈，没好气的说道。
范小晓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这个任务也太难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可谁知这个突破口现在变成了一个大麻烦，而他现在骑虎难下，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让谢辰知道真相。
他到底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死了以后要遭这罪。
范小晓头痛的厉害。
———
谢辰把鬼烛重新收好，和范小晓的谈话结束，眼下还要继续刚才未完的事。谢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夜色昏暗，遮住了他身上的点点血迹，范小晓刚才若再仔细一点，就能注意到，谢辰身上的衣袍上沾满了血。
谢辰的眼眸冷了下来，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灵州府衙县丞的宅院内，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血喷溅的到处都是，院子里弥漫着血腥气，谢辰面若冰霜的跨过尸体，无视被血浸染成红色的衣衫下摆，径直朝内院走去。
灵州的雨一直下着，林六小的尸体是在第三天的时候被府里的家丁发现的。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泡的没有了人形，府上的丫鬟更是吓昏了好几个。
府衙县丞崔肃在看到林六小尸体的时候，就吓得面无血色。他连夜吩咐家眷们收拾行李，准备逃离灵州。谢辰早已经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逃跑的马车刚出现在崔肃的宅院门口，谢辰就带人一路杀了进去。
府里的下人们逃的逃，剩下冥顽不灵的都被谢辰和他的手下们一一解决了。雨水冲刷着地面，血慢慢渗进泥土里，等到明天，这里将不会留下任何血迹。
内院内，几个穿着夜行服的人将柴房围的水泄不通，姜鸿宇带人围堵在门口。
“人在里面？”谢辰道。
姜鸿宇点点头：“妻妾十三人，加上六个孩子，都在里面了。”
谢辰冷若冰霜，迈着步伐一步步朝屋内走去。月光将他的阴影拉得很长，衣服背后上涔涔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子里传来几声惊恐的低呼声，妇孺们抱着孩子蜷缩在屋子的角落处，县丞崔肃战战兢兢的把他们护在身后。
“你就是崔肃？”谢辰冷语道。
崔肃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嘴唇不住地上下哆嗦，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身边，一个看上去刚刚弱冠的青年抢先答话道：
“你们知道招惹朝廷命官是什么后果吗？我爹在灵州任职十三载，备受子民爱戴，你们这群刁民竟不知好歹，因为私愤袭击朝廷命官——”青年目光愤恨，死死地盯着谢辰道：“你们等着吧，日后官府来人，一定全把你们抓起来斩首！”
谢辰被这青年的一番话反而逗乐了，他望向崔肃，嘴角微微扬起，眼眸却冰冷的吓人：“呵——好一个为朝廷鞠躬尽瘁的父母官，你倒是教养了一个好儿子，竟真的以你为荣。”
崔肃眼神畏惧，哆哆嗦嗦道：“你……你是淮王？”
谢辰目光森然，崔肃的儿子崔林听到父亲这么说，愕然的望向谢辰，似乎不敢相信。
“淮王……谢辰？”
谢辰冷笑道：“世人多半猜测我已经死了，看我出现在灵州这个偏僻的边陲小镇，是不敢相信么？”
崔林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接着道：“即便你真的是淮王，也不能草菅人命。”
谢辰瞥了一眼已经面色惨白的崔肃，声音冷若寒冰：“用你爹爹的人头，祭奠我淮甲军二十八万亡灵，这是血债血偿。”
崔林倏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回头望向抖如筛糠的崔肃：“……爹，他在说什么？什么淮甲军二十八万亡灵，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崔肃哆嗦的不敢言语，花白的胡子上下颤抖着。谢辰见他不敢言语，嘲讽道：“怎么，不敢说？你当年给我淮甲军下毒，一夜之间所有将士尽数癫狂致死，二十八万精英命丧黄泉……这等惊天大事，你敢做反而不敢说了？”
崔林脸色煞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崔肃紧紧的咬着嘴唇，他歇斯底里的对谢辰喊道：“下毒的人是林六小和他的兄弟，你不是已经报过仇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区区两个乡野村夫，就能一夜之间摧毁我二十八万精英？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谢辰此时就像是来催命的无常，浑身上下撒发着杀意：“林六小确实可恶，可他却不懂得制毒，乌蛊丸是当今奇毒，光炼制的稀有药材就多达十三种，更别提炼制过程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仅凭一个林六小，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场阴谋的背后之人利用他和黎渊的纠葛，让他成为了最后的刽子手。可这执刀人却远不止他一个——”
“只要我谢辰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会把这些人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为当年的恶行付出代价。”谢辰的眼眸里闪着嗜血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