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对吗？”
当卫红乙说出何警官后，面前的两个男人神色明显有了变化，其中最为夸张的则是那个子矮的男人，他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正盯着旁边个子高的男人，而个子高的男人面上流露出一丝意外后很快又转变为平静。
“没什么，只是这位警官我们也认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你们的内线。”何魁放下茶杯重新翻看起相册，他想通过这个提示舒乐成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此时舒乐成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在一瞬间怀疑何魁真的是内鬼，而他就是误闯虎穴待宰的羔羊。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何魁根本不可能这样做，他和何魁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这样也足以让他明白何魁的为人。更重要的，何魁没有理由那么做。
“说起来你们二位贵姓？”卫红乙重新变得警惕起来，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她应该先搞清楚两人的身份再说这些。
“我...。”舒乐成还未从震惊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他一时没有想好自己的假名。
“我姓路。”何魁抬起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瞪着卫红乙，威胁意味很快将卫红乙笼罩起来。
卫红乙被那个眼神吓得心脏漏跳一拍，她赶紧低下头往两人杯中续茶，凭她的直觉，眼前这个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对象，但是又不同于路总那样诡谲云涌，她说不上来这样的罪恶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刚才说自己姓路，难道是路总家的人？还好她让这两个人进来了，不然真得罪路总家的人才会倒大霉。
“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何魁语气不悦的道。
“不...不是，还有，您等等。”卫红乙说着开门跑到外面不知道去哪里拿其他孩子的照片了。
因为碍事的人退场，舒乐成这才松了口气，他转头诧异的说，“为什么您是...。”
舒乐成话还没说完，何魁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人视线在空中流转变换，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间办公室说不定有监控或者窃听器，他们还是小心为妙。
“墙上有其他孩子的照片，我们看看吧。”何魁故作无事发生的起身观看起墙上的照片，同时注意周围有没有监控一类的机器，他从门口的绿植到柜子后面的角落都不着痕迹的查看一遍，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反而是墙上的某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玩乐的照片，照片中正中间是两个女孩在玩滑滑梯，只是在照片的一角，有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小男孩蹲在一边仰头看着别的孩子玩耍，他眼睛里带着些期待，看上去很想加入其中。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眼熟？
“你来看这个。”何魁召来舒乐成，舒乐成看见小男孩的第一眼就被深深惊艳住了，小男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可那张可爱又精致的脸活脱脱的将他和同龄人拉开一段距离。不敢相信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成什么样子，不对，他长大的样子舒乐成是见过的。
“他好像...好像路遇癸啊，你说呢？”舒乐成悄声道，这一句话直接点醒了何魁。
“不是像，就是他。”何魁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他终于找到了关于路遇癸身世的蛛丝马迹，然而没过几秒这股激情就被褪去，路遇癸以前生活在这家福利院里，这么说他也有可能是被卖出去的，这下就不好搜查了。
在照片一角写有照片拍摄日期，时间是2X04年，距离现在有18年之久，那时候的经营者还是步辽，步辽兴许会知道其中的隐情。
“不好意思，久等了。”卫红乙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她踩着高跟鞋小跑着，沉重的步伐随着她的移动进入办公室。
她拿了两本相册分别摆在桌上，每一本相册重量都十分了得，粗略估计里面会有上千张照片。
“你们这里这么多孩子？”
“不是，还有外地的，只要您看中哪个我明天就给您带回来。”卫红乙说得十分简单随意，她把孩子当成商品一样来回交易。
何魁眉头紧皱，他打开相册，只要是外地的福利院上面都有标注地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必须将这些全部刻在脑中。
“来路不明的孩子我们不要，外地的福利院都和你们有合作吗？”
卫红乙：“当然，这您放心。”
何魁：“总共有多少家福利院？”
卫红乙：“我没数过，反正都在这里了。”
此事牵扯人数众多，牵扯机构复杂，绝对非同小可，这就是一条黑色的产业链，恐怕福利院里不只有被遗弃的孩子，还可能有拐卖事件。
“那张照片上的孩子现在还在吗？”何魁指着路遇癸的照片道。
“那张？”卫红乙起身端详照片，“您想收养女孩的话我们这边多的是，而且这都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里面的小孩活着的话都成年了。”
“我记得当时的负责人姓‘步’对吗？”
“你说步辽啊，他去年就死了。”
“死了？”
“对啊，我记得去年...12月左右就死了，你们看院后面那栋小楼，原来就是他住的地方。”
12月，去年警方联系步辽时是12月11日，可以确定那是他本人接的电话，也就是说在那通电话之后步辽就去世了，这个时间点怎么想都很奇怪。
何魁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们不能继续在福利院待下去了，他认为这里即将会有大事发生，“孩子太多了，我要回去慢慢看，相册我能带走吗？”
“不行，这些都是我们福利院涉及保密的东西。”
“好，那我在这边随便翻翻，”何魁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整了整衣服领子，同时按下了衣领下隐藏的小型录像机，他以极快的速度将相册全部浏览完毕，随后起身道，“我看了个大概，回去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好的...，”卫红乙犹豫道，“您这边可以给路总打个电话吗？刚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他汇报，可是他不接我的电话，如果您给他打的话他也许会接。”
舒乐成浑身一颤，脑子里响起危险的信号，如果此时不答应卫红乙的要求他们一定会被怀疑。
何魁听后没有过多思考，“可以，不过这个时间点我没有办法直接联系他，我只能联系他的秘书。”
“好的。”卫红乙点头，同时她开始向自己的办公桌边移动，在办公桌下的边缘处有一块与桌子颜色不同的方块，光凭手的触觉根本分辨不出来这里有东西，其实这是一个微型报警器，当然报警器的传播源不是警察局。
何魁拨打出一个号码，同时按下扬声器，手机那边很快传出“嘀-嘀”的声响。舒乐成屏住呼吸，他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丝丝冷汗，心脏随之跳得飞快，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踊跃而出。他右手微微颤抖，开始向腰间摸去，在他厚重的外套下藏有配枪，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破局方法。
“喂？”电话接听声猝不及防的响起，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听上去年龄不小，但是清脆响亮，舒乐成辨认出这是管书南的声音，他顿时目瞪口呆。
何魁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管书南打电话啊！
“路总在吗？”何魁简单的问出四个字。
管书南那边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请问您找路总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和他谈过我们□□的事情，今天就来福利院看看，刚好福利院的卫院长找他有事，卫院长拜托我联系。”
“您稍等。”
管书南将电话给了旁边的人，很快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您好。”
“路总，是我。”
“我正在开会，有什么事吗？”
何魁将电话递到卫红乙面前，卫红乙没有接过，而是观察着何魁的神情开口，“是我啊路总。”
“说。”
“您的朋友来我们这边说□□的事情，但是您给的介绍信找不到了，所以今天事情没办成。”
“这种事还需要给我说？”电话那边的声音逐渐不耐烦起来。
“不...不是的，对不起打扰您了。”
卫红乙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啪”的一声被挂断。
何魁收起手机很是无奈，“他说今天上午要开会，所以我不想打扰的，原来你就是为了这种事，我刚才不都已经给你明说了吗？我们先回去考虑一下。”
“对不起...。”卫红乙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一开始的那个秘书，路总身边有这么样个人吗？虽然路总的声音与她听过的完全一样，但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那我们就先走了。”何魁说着推搡舒乐成朝门口走去就在他即将走出办公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回过头，目光在一片寂静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芒，“那些做过手术的孩子最后会怎样？”
卫红乙干笑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根本就没有把生命放在心上，“您可真是逗笑我了，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这里可不管售后的。”
说罢她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加了一句，“路总亲自交代的。”
“这样啊，”何魁用冷笑回应，“我会按照实情上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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