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谁把窗帘给拉上了?”一道女声嘀咕着从门板一侧传来。

  而门板的另一侧,谢清许后背贴在陆谨言的胸口,唇瓣被陆谨言捂着,神经紧绷到极致。

  女生全然不知道教室里还有人,慢吞吞的走到其中一个位置上,翻找起什么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好像都变得格外漫长。

  昏暗的光线里,狭窄的门板后,两具几乎严丝合缝的身体,唇瓣上手指温热的触感,都让谢清许几乎喘不上起来。

  一时之间,这一处只余下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分不清是谁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女生像是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哼着歌离开了教室。

  门背后,谢清许终于回神,僵硬的抬手去拍陆谨言的手,示意他松手。

  下一秒,捂在唇瓣上的手终于挪开。

  谢清许还未喘口气,却再度被人逼在角落里。

  这次,换了姿势。

  他后背贴着墙,陆谨言俯下身来,手指重新按在他唇瓣上,只余下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谢清许心口又重重跳了一下,还未还得及问陆谨言这又是在做什么,就听到刚刚那道女声去而复返。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去,只余下悉悉索索的声音。

  谢清许被陆谨言直直看过来的视线逼的垂下眼睫,察觉空气间有什么东西开始扩散,弥漫。

  像一种无声的纠缠。

  有那么一个瞬间,谢清许甚至觉得,陆谨言像是快要吻下来。

  只是下一个瞬间,女生很快出去。

  谢清许慌乱成一片,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推开陆谨言。

  陆谨言后退两步,只偏头漫不经心的看过来,说出的话锋利而直白:“我刚刚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原本想说的话忘了个干净,谢清许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是缺氧所致。”

  “这个地方不适合说话,我先走了。”

  陆谨言看着那道很快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眼底眸光沉的像化不开的墨。

  只是,缺氧么?

  -

  树梢里蝉鸣声渐渐消弭,午后阳光不再那么热烈,学校里梧桐树叶开始飘扬着往下落,今年的国庆来了。

  按着校历,学校放了七天的假。

  早在昨天柳谦白就问过谢清许,国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医院里主治医师已经将叶淑音近年来的病历事无巨细的发过去,且等着那边的回应,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况且只是去三天,谢清许不想驳了柳谦白的面子。

  之前柳谦白因为生病的原因休学了近两年,这是病好后头一回邀着朋友一起出去玩。

  当晚谢清许就应下来。

  隔天,一大早,两人收拾了东西出发。

  去的地方是江城新开不久但口碑颇为不错的秋溟居,有山有水,可以爬山,有寺庙,还能泡温泉。

  坐大巴车晃悠了两小时到地方,两人先去办入住,又直奔温泉馆。

  -

  盛蔚历年来有团建的活动,今年也不例外。

  陆谨言把这事吩咐下去,行政部最后定了秋溟居。

  国庆第一天,一大群人出发,在秋溟居碰头。

  按着往常,一般这种活动陆谨言都不参加,撑死只是在第一天过去露个面。

  今年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这回露完面正要撤,隔着人群,瞥到一道熟悉人影,似乎正要往温泉馆的方向去。

  陆谨言细看了半分钟,确认是谢清许和他上次那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喊了姜明成过来。

  “去帮我办个入住。”

  听到这话,一向冷静如姜明成,也不免发了怔,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回过神,不敢置信道:“陆总您是要跟大家一起团建?”

  不怪他惊奇,往年国庆,陆谨言基本就三个选择,加班,加班,加班。

  当然,特别少的时候,他会跟宋晏和蒋明泽小聚一下。

  但以上这些,今天都被推翻了,他这位向来从不与民同乐的顶头上司,竟然破天荒的要加入他们的团建。

  闻言,陆谨言上下扫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参加团建?”

  “那您是?”

  “有点私事。”

  什么私事能让他们陆总看得比工作还重?

  姜明成好奇了一瞬,去帮陆谨言办理入住。

  办完,他立在陆谨言身侧:“陆总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了,你跟大家去玩吧。”

  把人支走,陆谨言往温泉馆的方向走。

  秋溟居的温泉馆分三种,一种是单人的,一种是多人的,至于具体几人,游客可以自己定夺,还有一种,是私人的。

  单人和多人都在不同的院子里,私人则是在一间单独房间里,房间里会有熏香,可以播放音乐,可以喝酒或是喝茶,还有各种茶点,简而言之,主打的就是一个高雅。

  陆谨言本来想点个单人,瞥见院子里一众泡的正欢的员工,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选了一个私人的。

  特意选在了跟谢清许一个院子,透过雕花古窗的缝隙,便能看到外面。

  换了衣服,手里晃着一杯红酒,陆谨言隔着袅袅雾气望向窗外。

  隔着一段距离,只能窥见一隅的窗外,他看不清谢清许具体神情,只觉得他似乎是在笑。

  还有,露在池外的皮肤白的发光。

  从前,他只要轻轻一咬,便能在上面留下道道红痕。

  眼下,他不仅想咬,还想把人骗自己房间里咬。

  最好,只能他一个人看见,只能他一人碰到。

  温泉池里,谢清许正跟柳谦白闲聊着,隐约察觉哪里似乎有一道视线,朝周围环顾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了?”柳谦白问。

  谢清许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又泡了会儿,肚子叫起来,就从池中起身,准备去吃午饭。

  不远处,陆谨言见状,也随手裹了浴巾起身。

  走廊里,谢清许正用手里的浴巾擦着脑后发尾处落下来的水珠,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意识的随意往身后一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浴巾遮不住胸口腰腹处分明的肌理,那些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上面坠着尚未干透的水珠,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陆谨言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那道视线来自于他?

  边上还有柳谦白在,谢清许只很轻的朝陆谨言点了下头,就当是打过招呼。

  陆谨言没作声,只盯着谢清许手里的动作,他时不时擦着身上淌下的水珠,后背那双漂亮又脆弱的蝴蝶骨时有时无的暴露在空气里,引得边上经过的人频频回头。

  静了两秒,到底没忍住,陆谨言几步走上前去,帮谢清许拢了浴巾,用浴巾将谢清许从肩部到膝盖的位置全部遮住,这才收回手,低低道:“小心着凉。”

  谢清许看着那道转身离开的背影,浑身有些僵硬的立在原地,手里抓着浴巾,不大能从刚刚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边上的柳谦白先回神,刚刚他就看到陆谨言了,正要跟谢清许说,谁知陆谨言直接走到谢清许面前,帮他拢了浴巾。

  那动作,那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两人之间毫无关系。

  正常人谁会帮个陌生人拢浴巾关心他会不会着凉啊,他就站在谢清许旁边,怎么不见陆谨言那么好心帮他也拢一拢呢。

  说起来,他身体也很脆弱呢。

  眼珠转了转,柳谦白凑到谢清许跟前:“上次就想问了,你跟这位陆先生到底什么关系啊?”

  “不会,他真在追你吧?”

  谢清许回神,心底被柳谦白这话激起不小的波澜。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陆谨言似乎确有这个意思,但又好像,不那么明显。

  半晌,他抿了唇:“没有,只是彼此认识。”

  先回房间换衣服,换完衣服两人正要出去觅食,外面响起敲门声。

  柳谦白去开门,一位服务生站在门口,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食,粗略一看,惠灵顿牛排,螃蟹,鱼子酱这些一路排开。

  柳谦白忍不住舔舔唇:“您好,什么事?”

  服务生面带微笑:“是这样,您这间房间被挑中作为今天的幸运之屋,每天的幸运之屋都能免费获得一顿丰盛午餐。”

  “这样吗?”柳谦白让开位置:“那你推进来吧。”

  谢清许刚换好衣服,就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气,顺着香气的来源看过去,桌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辆餐车。

  他走过去:“这个你点的?”

  柳谦白兴奋的招呼他过来坐:“不是,这个好像是什么幸运之屋的免费午餐,咱们房间正好中了。”

  秋溟居还有这样一项活动吗?

  谢清许迟疑的坐下,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愣着干什么?”柳谦白用刀叉分了一块儿牛排进他餐盘里:“快吃,很好吃。”

  吃完午餐,柳谦白就跑去睡觉,谢清许越想越不对劲,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

  电话很快接通,那端传来陆谨言的声音,仿佛带了几点散漫的笑意:“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谢清许无视掉他话里的揶揄:“今天中午的午餐,是陆先生帮忙点的吗?”

  那端只一句装腔作势的话:“什么午餐?”

  谢清许微微蹙眉:“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给陆先生转过去。”

  “说了不是我点的。”那端陆谨言声音懒洋洋的,听着心情不错:“没别的事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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