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 白皎皎顺手关了视频。
她不禁想起跟句号学弟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她说的那些骚话，有很多都是类似于“我不要篮我要你”、“我不要干得漂亮我要你”这种“我不要XX我要你”之类的话。
从江淼刚刚的神情来看, 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根本没听过这两句话一样。
但凡听过那么几次，也不至于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来并不是他。
白皎皎松了口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白皎皎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虽然之前也有和江淼独处过的时候，但那基本都是路上偶遇同走过的一段路, 像现在，只有两个人, 正式面对面坐在奶茶店里聊天，还是第一次。
特别是在室友说他对她有意思之后。
白皎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次要不是为了求证, 她也不会约他出来。
白皎皎没在这坐多久，她看了眼手机, 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
回到宿舍，白皎皎把这事的结果跟她们说了下。
“不是他就好。”卢笙筠舒了口气。
江婉沉思：“那会是谁呢？”
作为唯一一个能和句号学弟对上好些相似点的江淼被排除掉, 白皎皎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哪个人符合句号学弟的人设，她脑海中所有的猜测突然被否定，思维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白皎皎也懒得想了, 再猜下去，要是真的知道对方是谁, 反而会徒增羞耻和尴尬。
她整个人程放空状态，撑着脑袋在发呆，说出来的话有气无力的：“不管了, 随便吧。”
“不行！”卢笙筠果断道：“我的好奇心就这么被钩起来了！怎么可以不管了？！”
白皎皎：“……那你们猜吧。”
“所以真的是那桌男生里其中一个吗？”卢笙筠想起那帮男生的颜值，突然苦恼起来：“怎么办，里头除了何明城, 我一点儿都不希望是别人，毕竟真的，配不上你啊皎皎。”
听到这个名字，白皎皎眼睫一颤，不自觉地顺着卢笙筠的话，代入了何明城的脸，再联想起自己在网上的人设。
“……”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根本不敢细想。
下一秒，她想起对方是个学弟，根本不可能是比她高一届的何明城后，才又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又想知道那人是谁，”卢笙筠叹了口气，提议道：“皎皎，要不你一个一个去试？”
白皎皎：“？”
即便把江淼排除了，那桌上也还有十几个男生，而且大部分还是不认识的，想到要把他们单独约出来，白皎皎就觉得窒息。
“你不如杀了我……”白皎皎脑袋磕在桌子上，疲惫道。
江婉：“把里面的非单身人士去掉，范围不就可以缩小很多了吗？”
她说的白皎皎早就想到了。
白皎皎说：“那也只排除了一个。”
卢笙筠、江婉：“谁？”
“何明城的室友，方瀚远，”想到这么说，她们可能也不明白，白皎皎又补充道，“就是，坐在何明城和江淼中间的那个人。”
白皎皎：“其实就算他单身，也不可能是他。”
卢笙筠、江婉：“为什么？”
“因为那人是个学弟，方瀚远都大三了。”
“啊？你们不是网友式聊天吗？不是闭口不提现实生活中的事的吗？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小？他自己跟你说的？”
明明之前因为好奇八卦他俩事的时候，皎皎跟她扯过几句只是网友，并不涉及现实生活的信息，卢笙筠不解地挠挠脸蛋，怎么现在又说那人是小学弟了？
这几句话，猛然点醒了白皎皎。
对方并没有明确跟她透露过专业班级这方面的信息。
只不过是因为第一眼看到那个高冷动漫头、简单随意的名称时，就觉得对方像个没长大的中二学弟。
她就在潜意识里就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学弟。
是她先入为主了。
“其实我觉得对方说的线索也未必都是正确的。”江婉小声道。
“可是，”白皎皎皱了皱眉，“他也同意让我猜的啊，这难不成还会给假信息不成？”
江婉：“不，还是得留点儿心眼，男人的话可信不得。”
要真像江婉说的那样，句号给的线索未必是正确的话，那可就复杂了。
他给的线索那么多，说不定真假都有，但又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各种搭配的排列组合数不胜数。
思维像是从一个死胡同走到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四周都是可以走的路，却不知道哪条才是正确的。
“……”白皎皎觉得脑子要炸了。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有点烦了：“不猜了，顺其自然吧，反正这个活动的时间也只剩一个多星期了，大不了，双删算了。”
“……”
*
晚上十点，门外的一个烧烤摊上，桌面放着七零八落的竹签，空的啤酒瓶也摆了一桌，其中，何明城是喝得最多的那个。
大三的课比以前少了不少，空闲时间明明比以前更多，这却是他们宿舍这学期开学以来，第一次，人齐的、只有他们四个人的宿舍聚会。
任光没想到，这聚会，居然是因为他们集体情场失意。
“来！继续喝，女朋友什么的，有事业重要吗？敬我们日后商场得意！”
这些天，任光追那个女生的时候，天天围着她转，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飞上去摘给她，然而就当他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的时候，他看清了这个女生的真面目——同时吊着好几个男生，无条件地享受他们对她的好。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任光清醒了，一时间却也难以接受，只能选择借酒消愁。
“我他妈！我就是个傻逼！”骆绍是喝得最少，醉得最快，并且骂得最狠的那个，他此刻拿着酒瓶，站了起来，大喊着，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傻逼，你也不用这么大声地告诉别人，丢脸。”方澣远拉着他坐下。
骆绍前些日子辛辛苦苦追上的、所谓的女神，在遇到一个更有钱的追求者后，转头跟别人跑了。
“喝了这杯酒，谁先脱单谁是狗，干！”任光喝完后，发现方澣远跟何明城愣着没动，问：“你们咋不干？还是不是兄弟？”
“我先声明，我能坐在这，是因为你们是我兄弟，不是因为我情场失意。”方澣远看着在场的另外三人，此刻有点小骄傲：“我这个有发展对象的人，谁会跟你‘谁先脱单谁是狗’啊？”
“发展对象？就那个破活动匹配到的人？”何明城夹了一小团炒牛河放进嘴里，从鼻子发出一声饱含嘲讽的冷哼，“这过家家的玩意儿，还当真了？幼稚。”
“说起这个，妈的！要不是我当时信了你的鬼话，跟她说了那土到爆炸的情话，她对我的态度也不会冷漠那么多。”方澣远想起他说完那土味情话后，女生的态度变化，有些急了。
他沉默几秒，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哦，你那发展对象把你当成了别人，现在反过来说我幼稚，你是不是酸了。”
“……”何明城夹菜的动作一顿，他放下筷子，盯着喝着喝着抱在一起的任光和骆绍，一时间不是很想搭理方澣远。
过了几分钟，响起何明城不太服气的声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俩差别那么大，这是怎么认错的？”
“认成谁了？”方澣远下意识接话。
提起这个人，何明城显然觉得很烦，他眉头瞬间皱起，语气也充满不耐：“就那个很缺水的玩意儿。”
方澣远一愣一愣的：“……谁？”
何明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咬着根烟，口齿不清道：“江淼。”
一条江三个水，可不是缺水嘛？
“……”方澣远觉得有点无语。
“那个茶里茶气，看上去都顶不住我一拳的柔弱娘炮！”何明城被气得牙痒痒：“他配个几把！”
“……说几不说把，文明你我他。”鲜少看到何明城被气成这样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样子，方澣远甘愿当一个接黑泥的垃圾桶，乐呵呵地说着风凉话。
“人是我先看上的，有我在，他别想截胡。”何明城烦躁过了，稍微静下来后，他摁灭了烟，反而充满了斗志。
“你这话让我充分体会到什么叫智商高的成年小学鸡，”方澣远沉沉地拍了拍何明城的肩膀，“人是你先看上的有什么用？人还是被人先追到的呢，你不去追，你他妈看一辈子都不会是你的。”
何明城睨他一眼：“……”
“果然，级可以跳，但是心理年龄跳不了，你虽然跟我是同一届，但你远没有我成熟。”
“……”
“你懂个屁，我这是稳重，沉稳地在角落蛰伏着，等待一个属于我的时机。”何明城喝完最后一点酒，看向已经倒了的那两人：“那两货已经不行了，散了散了。”
*
十一月下旬，离CP活动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上次和卢笙筠、江婉她们谈过话后，白皎皎已经不在意句号是谁了，不管是谁，反正到最后都是相忘于学校的结果。
当务之急是，抓紧最后的时间，再多躺几颗星星。
她跟句号玩游戏的时间比平时要多得多。
何明城也察觉出来了，他忍不住跟方澣远吐槽道：“不是，她觉得‘我’是那个娘炮，甚至还增加一起玩的时间频率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他就那么开心？”
方澣远默默看了眼何明城虽然嘴上吐槽着，但放在手机上的手指操作着的英雄，跟以前一样行云流水，不禁心说：那你不也玩得挺开心的吗？
同时，校庆三审也近在咫尺，白皎皎每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玩游戏，忙得不行。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她队里的一个队员却把脚崴了。
还是挺严重的那种，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队里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这个情况，那名队员是不可能上场的了，可他无法上场，就意味着他的搭档少了一个搭档，而这次的服装秀，走的双人场，是要和搭档一起走完一个场子的。
“要不我跟着退出吧。”那个女生说。
如果女生跟着退出，那么展示的过程就少了一对的出场，他们训练的背景音乐都是按照出场的时长剪辑过的，要是少了人，那么整个过程就会显得冗长空洞。
再加上，他们这些普通队员，明年要是不当队长，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在校庆上表演了。
这么难得的一次机会，白皎皎也不想她的队员错过，她先让她的队员安定下来，自己去想办法。
三审时间马上就到了，白皎皎心里虽然有了大致的方法，可还要重新磨合训练，这点时间根本不太够。
她想去找艺术团团长，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模特队的表演推迟几天审核。
审核里头有老师，白皎皎不太想麻烦团长，她犹豫了下，想直接去找老师谈谈。
行政楼，白皎皎刚出电梯，正面迎上了何明城，站在他身边那个，刚好是参与这次审核的老师。
他们正在谈着话，白皎皎不太好插话，只能在一旁看着。
等他们谈得差不多了，白皎皎才有机会开口：“老师您好，我——”
“有什么事先跟他说，他到时候会转达给我，”那老师看了眼时间，指了指何明城，急匆匆打断，“我还有事要忙，赶时间。”
“……”白皎皎眼睁睁看着那个老师进了电梯。
她下意识想要跟着过去，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力道拉住她，她回头。
“你干嘛呢？”何明城问：“不是说让你有事跟我说吗？”
“很急的事。”
白皎皎不知道等何明城传话给那个老师又需要耗费多长时间，可眼下，电梯已经从五楼下到一楼，除了跟何明城说之外，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先松手。”白皎皎的注意力放回拉着自己的力道上，她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说。
闻言，何明城松开。
白皎皎跟他重述了一遍事情。
白皎皎：“到时候就麻烦你跟老师说一下了。”
传话不是什么大事，关键在于这件事本身，很难说那老师会不会同意延后审核。
“以他的行事方式，你这事，有点悬。”何明城听完后，实话实说道，他看见白皎皎神情果然变得严肃起来后，又说：“不过，我有办法。”
白皎皎狐疑地看了眼何明城，由于有之前的教训在，导致她现在一想到要找何明城帮忙，都有种下意识的紧张感。
不知道他又会提什么无理要求。
“你，”白皎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何明城，犹豫地开口：“可以帮忙吗？”
这句话一出，白皎皎屏住呼吸，等待着何明城无理的要求。
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安静。
现在是上课时间，来行政楼的学生并不多，走廊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外面的光照进来，映在走廊的瓷砖上，反射着清冷的光。
何明城轻笑：“可以。”
他这次，答应得很快，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要求说在前面。
看来他终于做了一回人。
白皎皎唇角半扬着，打算礼貌地道声谢，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听见了下一句话——
“先叫声哥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