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城说这句话时, 语气很平，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方瀚远脑海里瞬间响起警报声。
有了前车之鉴, 方瀚远当然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毫无防备地就让他登上自己的号。
“又想帮我掉星星？”方澣远警惕道。
“这次算你有点脑子。”见意图被拆穿，何明城也没打算掩饰, 反而嘴欠地嘲了回去。
“……”
*
十一月已经过了大半，校庆二审和三审时间隔得不久, 二审结果一天没出一天就要加紧训练。
真正忙起来，身心都疲惫, 除了学习之外，平常的聊天, 白皎皎都累得不想带脑子。
比如说，跟句号学弟聊天, 她已经懒得从字里行间去寻找蛛丝马迹来猜他是谁。
直到二审结果出来，得知他们模特队过了二审的那一天。
因为三审时间近在咫尺, 他们没再像过了一审时那样，去外面聚餐，倒是江淼心情很好地、请了全队人喝奶茶。
中午训练完, 江淼点的奶茶刚好配送到舞蹈室门口，还热乎着。
“谢谢。”白皎皎接过江淼递过来的奶茶, 道了声谢。
指腹与杯壁相碰，奶茶的热量传到手上，缓了缓因寒冷而变得僵硬的手。
奶茶杯是白色的, 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只有上面贴着的一张单标着奶茶名称以及单价。
——芋泥啵啵奶茶（大杯），热, 售价：20元。
是之前句号学弟推荐她去喝的奶茶。
不过因为胃口小，喝不完一杯奶茶的原因，白皎皎一直没有去。
中午训练完，也快到下午的上课时间，根本没时间再回宿舍，白皎皎下午还有课，她拿着没喝完的奶茶，准备从舞蹈室直接去教室。
江淼跟着她往外走。
白皎皎以为他也有课，便顺路一起。
接近上课时间，教学楼人逐渐多了起来，白皎皎和江淼并排拐弯上楼梯。
前方视野突然出现一双笔直的腿，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挺巧。”
白皎皎顺着声音向上看，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他嘴角漫不经心地轻扯着，一双桃花眼瞥到她身边的江淼时，带了些嘲讽，即便这样，那双桃花眼依旧显得多情轻佻。
这种天气，他像是不觉得冷，连外套都没穿，只有一件大小恰当的白衬衫，衣领处开着两颗扣子，像他本人一样张狂，露出深陷的锁骨，锁骨往下、臂肌以及线条流畅的腰线都被白衬衫包裹着。衣摆下方被塞进皮带下，黑色长裤衬得腿型修长。
穿的这么正式，估计是刚开完什么会。
白皎皎看到这的第一反应是：他的身材比例真的好绝，要是能进模特队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甚至觉得有些遗憾。
“去上课？”
见白皎皎要上去，何明城倒是往侧站了点，不过依旧没动，只是腾出刚好让白皎皎上去的位置。
等白皎皎站在跟他同一级的阶梯上，他才慢慢转身跟着白皎皎一起上去。
刚好把并排同行的江淼挤走。
江淼：“……”
“你也是？”白皎皎狐疑地看了眼跟着她一起上楼的何明城，问。
本来下午没课，刚开完会准备去找一下辅导员的何明城面不改色道：“对。”
之前为了给何明城送早餐，经常看他课表并记下他课表的白皎皎慢吞吞道：“可你下午不是没课吗？”
“……”何明城随口扯道：“帮一个学弟代课。”
白皎皎：“有报酬？”
何明城：“这当然。”
找了周末的兼职还不够，还要做代课赚零钱。
白皎皎皱眉：“那你手头是挺紧的。”
“……”
两人走了一会儿，何明城把视线停留在她手里的奶茶：“喝的什么？”
“芋泥啵啵。”
何明城眼睫一顿，眉眼瞬间充满愉悦：“好喝？”
“还行吧。”
何明城点头：“我也喝过，确实不错。”
白皎皎喝了一口奶茶，品了一下他们的对话，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何明城话里暗含着“我也觉得好喝，所以你能不能请我再喝一杯”的意思。
“……”
“你还想喝吗？”她看了眼何明城，犹豫地开口：“你手头这么紧，要请你吗？”
“……”
后面何明城敛起唇角，等到了白皎皎的教室，他也没说需不需要。
上课的时候，白皎皎一直在想这件事，想着想着，鬼使神差地给他转了一杯奶茶钱。
*
下午，何明城从行政楼回到宿舍，恰巧碰上刚睡醒、从床上下来的方澣远。
他看了眼整整齐齐的舍友，想起白皎皎中午的那杯奶茶，他看着手机上的转账，没点。
随后，他收好手机：“趁着今天人齐，我有件事想宣布。”
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致地转头看他：“？”
“我，”何明城语气嚣张，“准备脱单了。”
“？？？”
“还有准备脱单这个说法？”
“这种事，没定下来都别轻易说，很容易打脸的。”
“她知道你是谁了？”
何明城抿唇：“这倒还没有，估计快了。”
“那不还早着吗？”
何明城哦了声，没在意：“迟早的事，先让你们做个心理准备。”
“……”像这种八字还没一撇就给他们来了个脱单预告的人，方澣远是第一次见，他忍了忍，问了个比较实在的问题：“既然这样，脱单饭逃不掉了吧？”
“放心，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何明城大方应下。
方澣远想起之前误食的芥末味肉包，对此有了阴影，他谨慎道：“不再是早饭吧？”
“……”
*
因为这杯奶茶，白皎皎又开始想起了关于句号学弟的事。
这次的奶茶和聊天记录里的对上，再往前……吃饭那天，江淼也在，再加上，江淼所在的物理系，在篮球赛上的表现也不是很好。
再往前追溯，过一审后他们聚餐的那天，他们一起打了微信区，江淼的技术好像还不错？
但是后面在奶茶店，加上何明城三排时，他玩的射手并不是很秀。
白皎皎从洗澡开始想，想到洗完出来，脑子简直要炸掉，她在阳台晾完衣服，回到位置上，把这些疑点都跟舍友讲了一遍。
“啊这……重合点是挺高的。”卢笙筠听完，细品道。
江婉有些遗憾：“难道真的是他？皎皎，其实我觉得他跟你并不是很配。”
“……”白皎皎觉得疑惑：“即便是他，那我们也是继续做朋友的啊，为什么你们要扯上配不配的问题。”
卢笙筠没忍住：“？？？你们聊了那么久，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没有吧。”白皎皎不自觉地想起，和句号学弟聊过的天，打过的游戏，那是让她能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让身心都变得舒畅的、很舒服的一种状态。
再把江淼的脸代入后，白皎皎发现，那种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跟陌生朋友之间的平静客套，像一潭死水，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等会儿，你QQ的那个对象不知道你是谁吧？”罗羽心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住问题的关键。
白皎皎：“那肯定是不知道的，我没跟他说过。”
“如果这个人真是他，那他在不知道网上那个人是你的情况下，一边在现实追一个，一边在网上撩一个。”罗羽心说着，最后气愤道：“这他妈不是渣男吗？”
卢笙筠：“卧槽！好像是这么回事！”
江婉：“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皎皎，就算你对他没那感觉，也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那妥妥的渣男啊，肯定要远离的。”
这些话并非不无道理，白皎皎听了进去，心里也渐渐有了个试探江淼的想法。
*
因为江淼请了奶茶的缘故，凭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白皎皎也挑了个时间，请了江淼。
周六晚上吃完饭后，白皎皎先到了店里。
这家奶茶店店面比较大，里面的装修风格偏简约，座位设置得比较多，座位与座位之间，被涂了漆的雕花栏木分开，上面还放着一些绿植。
白皎皎挑了个座位坐下，她在脑海里把主要的试探流程过了一遍，又打开手机的某个视频，看了遍，记下大概的时间。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流程上，并没有注意旁边隔着一盘绿植的位置上，坐着何明城。
等江淼来了之后，白皎皎假装在看视频。
“在看什么？学姐。”江淼坐下。
“就一些游戏视频。”白皎皎含糊道，沉默着把视频拉到差不多的位置，然后按大声，确保江淼能听见。
一阵对话从手机传出来——
“兄弟们开麦吗？开麦吗？要禁什么？”
“禁掉我的心，防止它再为你跳动。”
江淼神情没什么变化，像没听到一样，反而挪过手机，问她要点什么奶茶。
白皎皎按奈不住，她默了默，生硬地且磕磕绊绊地憋出了句：“我不要奶茶，我要、要——”
最后一个“你”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白皎皎闭了闭眼睛。
要半天要不出个所以然来，江淼一脸迷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而从白皎皎进门，一眼就看见她，并在她坐下时，准备跟她打招呼的何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