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只顿时看向楼霄。
魔王大人“真·心有灵犀”, 不用他说便走了过来，想了想道：“看我们来拉斯维加斯的前一天。”
楼霄一直觉得威廉会盯上顾一只这事有蹊跷，现在一想，多半是威廉跟那个工作室的叛徒早有接触。
顾一只手上不停, 操作着将那天视频都处理了一遍, 又特意留意了其中是否还拍到过其他戴着口罩的人——那人对研究所不熟，必然是由常年驻守这边的人带进来的。
不知道是顾一只的运气再次发挥了作用，还是魔王大人的猜测精准，他们很快便真的找到了符合标准的那个“身影”。
对方由其中一个研究员领着, 全程低着头, 不但用口罩遮掩了面容，还带着一副粗框的酒瓶底眼镜。
顾一只：“你能认出来吗？”
楼霄摇摇头：“工作室有好几个人身形相似——”他想了想, “看看他们进的是几号实验室。”
顾一只不用他说，已经在调整视频观察了：“6号！我们去看看吗？”
楼霄发现跟他配合十分舒畅,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嗯。”
华特在他们身后清了清嗓子以示存在。
顾一只立刻讨好地回头, 请他亲爱的长腿叔叔带他们去6号实验室。
华特已经看出来他们先查监控的目的了, 矜持道：“你们找到要找的人了？”
“还不能确定是谁, ”顾一只解释道, “我们在抓叛徒, 他之前还想绑架我！”顾一只特意避重就轻。
华特一惊：“他要绑架你？！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连已经坐到不远处休息的顾千歌也皱着眉站了起来。
顾一只连忙解释：“不是没有成功吗？”他趁机给楼霄表功, “都是楼霄救了我。”
华特将信将疑，倒是对这件事更加重视了。他跟顾千歌对视一眼, 严肃对顾一只道：“等会查完实验室, 你要跟我从头到尾好好说清楚。”
顾一只一个大学里的普通学生, 充其量去参加了个比赛，还一路都有国安护送，怎么会招惹上罗斯柴尔德家的当家？居然还闹到有人要绑架他？
顾千歌被论坛上的帖子蒙蔽了视线，反倒是华特更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楼霄不论是长相和家世都是顶级，不管是喜欢男还是女，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就偏偏认准了顾一只？
只只必定还隐瞒着他们什么事。
顾一只大约知道他爸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沉吟片刻，想了想自己跟楼霄之间的问题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只要再解决完这最后一只boss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终于也认真点了点头：“好。”
楼霄和顾一只很快穿着防护服进了实验室，华特不放心，原本也要跟着进来，被顾一只以顾千歌还怀着妹妹不能没有人照顾强行挡在了外头。
好在实验室都是透明窗口，顾一只他们干了什么都能清晰看见，华特也没再坚持。
然而过了第一道门，楼霄忽然皱着眉停住了。
顾一只差点撞他身上：“怎么？”
楼霄：“你也不许进去。”
“为什么？！”顾一只惊道，“有用的东西都在保险柜里锁着呢，我不去你怎么开？”
楼霄眉头紧锁：“我可以不打开保险柜……”
顾一只一顿。
“笑笑……”顾一只挑眉道，“你是不是又有事情瞒着我？”
楼霄：“……”
“楼霄！”小鸟大人佯怒道，“你是怎么回事？！”
楼霄立刻解释：“我出来就告诉你，之前时间太紧了，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顾一只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并没有被他转移注意力：“那我跟你一起进去！”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
楼霄拗不过他，到底还是点头了：“那你必须听我的，我说开哪个柜子你再开，开完保险柜不许自己先打开，等我动手……”
楼霄一进门便直接便找到了储存药剂的保险柜，类似的柜子在这间实验室里有好几个，都上着密码锁。
魔王大人的感知方式跟普通人不一样，沉吟片刻便选定了其中三个，顾一只配合默契地上前开锁，果然如之前保证的那样，不做多余的动作，破解了密码后连柜门都不开，直接就去找下一个。
楼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道：“这间实验室有问题。”
这才是他不想让顾一只进来的原因，都已经到了这里，楼霄很清楚没办法再瞒着顾一只什么，即便不让顾一只进来，之后他看恢复的资料也能察觉问题……
可惜大魔王的信用度刚刚再次在顾一只那跌到了谷底。
小鸟大人根本不理他。
楼霄知道他还在不高兴，也不等之后出去了，一边查看实验室里的其他纸质文件一边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那个用电的异能者没有死，不是因为威廉没有给他服用审判——而是他的审判被解除了。”
顾一只动作一顿，惊讶回头：“审判能够被解除？”
魔王大人顿了顿：“之前是不能的。”
“所以，”楼霄冷静道，“这就是他们研究的目的。”
顾一只疑惑道：“他们要解除审判？废了那么大周章就为了帮威……”
他突然顿住，瞬间想明白了。
什么跟威廉合作，什么因为被威廉抓住把柄不得不抓紧时间除掉他，都是误导人的障眼法……
那些人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楼霄。
异能工作室的叛徒也曾服下过“审判”，有这个上帝之手制约，他们就只能打点擦边球，永远不可能真正地“背叛”。
难怪哪怕那些人知道自己血液的作用也没有急着朝楼霄动手，难怪之前的每次袭击看起来都只是针对他……
“那弗林他们……”他一边问，楼霄已经一边拉开了第一个破解成功的保险柜，里面有两排血液样本，旁边还有铭牌卡，写清楚了这批血液的归属者。
第一排的是“弗兰克·布朗”；
第二排的分了两半，一半是“疫苗注射后”，一半标着“审判服用后”，而样本提供者一栏，是顾一只熟悉的那个名字——“弗林·布朗”。
顾一只满身血液“哗”地一凉，一瞬间差点失控，好在楼霄的手及时落在他的肩头：“这只是血液样本，不代表弗林已经死了——事实上，弗林应该就是他们最后的研究‘成果’，不可能被轻易杀害。”
小鸟大人也很快想明白了。
“疫苗注射后”和“审判服用后”明显是两个阶段的血液样本。
那些人应该是用弗兰克的血液样本制成了疫苗，给身为直系血亲的弗林注射，之后再给他喝下了与威廉对应的“臣民”药剂。
顾一只：“弗林是……成功免疫了吗？”
“从结果来看，”楼霄一心二用，迅速读完了手边的纸质报告，“应该是的。”
顾一只虽然心头震动，手下动作却没停，也已经快要打开第二个保险柜了。
他这里的计算比较复杂，容不下再分心多想，便稍微慢了半拍，重复道：“结果？”
楼霄道：“威廉应该是弗林杀的。”
顾一只一下按错了键：“……”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在得知确切消息后心头怒火还是瞬间便“腾”地燃起了三丈高。
顾一只忍不住骂：“那些人渣！”
楼霄顺着他让开的动作打开第二个保险柜——
这次是两排类似血清提取物的浅色半透明液体，比之前那个样本柜里少得多。
第一排写着“疫苗”，供给人还是弗林；
第二排写着一个不认识的外国人名。
楼霄在报告上看过这个名字：“是那个用电的异能者。”
顾一只道：“所以这是用弗林的血液制成的疫苗？真的可以解除已经被种下的‘审判’？”
他不解道：“弗林可以免疫不是因为注射了弗兰克血液制成的疫苗吗？就说明弗兰克的疫苗就有效了，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用弗林的血制疫苗呢？”
“弗兰克的血液中含有已经发作的审判，制成的‘疫苗’属于预防性疫苗，其成分是减毒或灭活的病原体，并不能直接用于体内已经含有审判的其他人”楼霄简单解释道，“那些人注射后，甚至可能引发体内审判一起发作。”
顾一只懂了：“所以弗林是在服用审判之前被注射的疫苗。”
楼霄点点头：“而弗林身上取得的抗体能制成‘治疗性疫苗’，这才能成为其他体内已有审判的人的‘解药’。”
顾一只顿时担忧起来：“这么说，他们已经成功了，那你是不是很危险，那些人现在随时可以背叛你了……”
“让他们背叛好了，”楼霄道，“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顾一只想想也是，反倒也期待着那些人尽快露出狐狸尾巴了，不然整日提醒吊胆地提防，反而更加麻烦。
还剩下最后一个保险柜。
“这个里面会是什么呢？”顾一只手指飞速按动，“居然上了三层密码，比之前那个装疫苗的还要藏得严实……”
不过三层密码在战神大人面前显然也不过也就比初中难度高了那么一点点，稍微费了点时间也打开了：“我现在已经没脑子猜了，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正要动手开箱，就见楼霄突然伸手压住了他的手。
顾一只：“怎么了？”
楼霄紧紧皱着眉：“这里面是——背叛者的测试样本。”
谁也不敢做出了疫苗就直接往自己身体里打，哪怕已经有过成功的案例，也要先亲自抽血做过测试才能确保安全。
普通疫苗都要做皮试，更何况异能药剂原本就有很凶的排异反应。
“只只，”魔王大人道，“你先出去。”
“啊？”顾一只错愕。
“乖，”楼霄哄道，“你先出去，密码箱已经都开完了。”
顾一只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懂事道：“那好吧。”
他转身往外走。
楼霄的手一直按在保险柜上没有动，耐心等着他走出门。
却听顾一只的手机微微一震。
弥赛亚的声音从连着线的对面传了过来：“搞定啦！”
顾一只听到耳畔似有若无“嘀”的一声响，登时浑身一震，猛然转头：“楼霄！”
“趴下！”
电光火石之间，魔王大人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爆炸的火光从身后那最后一个打开的保险箱中扑面而来，宛若被放归山林的咆哮巨兽，瞬间吞没了整间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