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买卖双方如约而至。
顾一只蹲在灌木丛后面，十分尽责地……拍视频。
因为要给警方留作证据！
等那两人完成交易离开，其中一人被小鸟大人提前挖的陷阱绊倒，顾一只才机智一跃而起，行云流水地出手将那人按在了地上。
姿势可帅气！
出场还要自带BGM！
简直就好像是美少年战士！
另一个人见势不妙，飞快地跳过灌木丛跑了。
楼霄见顾一只没有去追的意思，料想是视频已经拍到，追不追无所谓，也便没有出手。
美少年战士将人翻过来，一把拉下口罩。
……然后就惊呆了！
顾一只：“蒋驰？！”
蒋驰有气无力道：“你干什么？”
顾小鸟简直要错乱了：“为什么是你？你不是补觉去了吗？！”
蒋驰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顾小鸟震惊道：“所以给翘楚继父的药也是你下的吗？！你知道翘楚被虐待？所以你是想通过异能去打败恶龙拯救他？楚楚知道这件事吗？！”
蒋驰：“……”
蒋驰莫名其妙：“哈？”
顾一只乖巧闭上惊掉的下巴，正襟危坐：“您继续。”
蒋驰：“……”这似曾相识的画面。
卖药的人跑了，顾一只事后看了视频，发现来送药的不过是周边巷子里的小混混，连江大的学生都不是，估计只是对方花钱雇来跑腿的，就算抓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顾小鸟倒也不纠结，因为……蒋驰很快便在被逼疯的边缘坦白从宽了。
顾一只之前其实查了两条线：一条是从翘楚变态继父那找到的违法视频，另一条则是江大论坛里998卖异能药剂的帖子。
却没成想抓了一趟“奸”，卖药案和继父案神奇的合二为一了！
顾小鸟顿时脑洞大开想到了一百出蒋驰与大恶龙斗智斗勇的剧本——
比如变态继父虐待翘楚还拍视频的事被蒋驰发现了，于是蒋驰买了异能药剂下给继父陷害他入狱；
又或者是变态继父因为喜欢虐待人自己买了药，结果玩脱了想赖给异能药剂，蒋驰为了给翘楚报仇，这才联系发帖者想获得战斗max异能……
然而事实上，那天人渣继父中的药跟蒋驰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蒋驰买的异能药剂叫“Whisper”，而下药对象……是季翘楚。
顾一只满脸“天哪你居然给翘楚下那种药简直太过分了”的表情。
蒋驰：“……”
蒋驰一脑门青筋，在他开口前便飞速解释了药剂的作用。
“Whisper”的中文名大概让人更好理解一点——
“心声”。
顾名思义，就是获得异能的人，能听到别人心底的“声音”。这个“声音”不仅仅是他人具体的思考内容，更多的是无意识堆积在脑内的各种思想的碎片、杂乱的情绪、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真实内心……
作为一个优秀听众，顾小鸟积极点头并搭腔：“所以你听到了翘楚的告白？”
蒋驰却突然捂住眼睛。
半晌，他终于颤声道：“我听到他……向我求救。”
*
一年前，翘楚转学后违背两人的约定考进了江大，蒋驰到底还是不死心，趁着假期想来堵人问清楚。
当时他为了能在寒假期间混进校园，跑到江大校园论坛上找人租校园卡，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异能工作室”的帖子。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翘楚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于是半开玩笑地留言问——能不能让我听到我喜欢的人在想些什么？”
结果就真的得到了回复。
——[能，不过听到的时长并不保证，可能只有几个小时几天，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这个取决于个人体质。]
蒋驰瞬间就心动了。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对方，并顺利通过药剂听到了翘楚的“心声”。
蒋驰与“Whisper”药剂的适配性显然不高，即便蹲守在对方楼下，也只能听到极为模糊的“声音”，四面八方嘈杂的干扰让他难以清晰分辨出翘楚想传达的具体意思……
但心声跟真正的说话是不一样的。
“我形容不出那种感觉……”蒋驰嘴唇发白，“就好像是直接大脑相连，所有的想法、感情、甚至潜意识里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都会毫无阻碍地涌过来……”
哪怕听不清楚翘楚想说什么，那种汹涌澎湃的情绪依旧能够清晰地传递过来——
那是极其浓烈的眷恋。
无比迫切的思念。
以及……深切的愧疚和不舍。
蒋驰嘴唇颤抖，像是难以呼吸般揪住自己的领口：“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下决心复读来找他……我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苦衷……他是喜欢我的！他也是喜欢我的……”
顾一只在心里悄悄想——因为他家有大恶龙呀！
翘楚被大恶龙抓住啦！
之后蒋驰如愿考入江大，季翘楚依旧不理他，蒋驰便上瘾般又一次联系了之前的发帖人，再一次购入了“心声”……
然而这一次，药剂却失效了。
“哈？”顾一只歪头，“怎么还时灵时不灵的……”
“我不知道……”蒋驰摇头道，“上周那人联系上我，说修改了配方，可以免费送给我试药，只是这次的药剂需要双方同时喝下……然后我就能排除其他人的干扰，只听见他的声音……”
顾小鸟猜到了剧情：“然后你就给翘楚下药了？”
蒋驰点点头：“就在我们聚会那天，我亲眼看着他把药喝了下去……”
他话音一停，突然痛苦地抱住脑袋。
顾一只记得蒋驰就是从聚会之后开始精神恍惚，一副每天都没有睡好觉的样子……他正要出言安慰，忽而动作一滞——
他突然想起……弥赛亚破解的那些视频里发生的事。
小鸟大人瞬间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到炸毛了。
蒋驰不会是……
看到了视频的现场版吧？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虐待，与他感同身受什么的……
要不要这么虐？！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虐。
“我听到，” 蒋驰终于颤声开口，“翘楚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名字……”
他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胸口，呼吸困难，几乎要说不下去：“他哭着求我救他！他浑身都在痛，他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
就好像“蒋驰”两个字，是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季翘楚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坚韧而优秀，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蒋驰至今都记得那人站在辩论台上，冷静而逻辑清晰地将对方辩手说到哑口无言时的样子……满场的掌声中，季翘楚转过头，状似无意地在台下数百人中找他。
他们在满场观众的喝彩中默契地对视。
蒋驰还记得翘楚嘴角露出的那个难得的、像小孩子得到了表扬一般的，浅淡笑容……
蒋驰的泪眼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他浑身颤抖，几近无助的看向顾一只。
“只只……我要疯了！……”
“我恨不得直接拿刀去杀人！”
“我恨不得什么都不要了！只想狠狠将那变态千刀万剐……然后带着翘楚远远逃走，再也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