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阴司在逃打工人>第64章 .慈大仙捉妖记(1)

  可能是因为干了一天活,我和海富又累又饿。我们两个胡吃海塞解决了将近三百块钱的烧烤。等我俩吃饱喝足,从烧烤店里出来,就直奔城东慈弈开的那家寿衣店。

  早前说过,慈弈在黑水有间小铺面,表面上是买寿衣纸钱的,实际上就是个幌子。慈弈也不指着它吃饭,对这店铺生意的打理也不甚上心。这点从小店的位置就能看出来——况且,要是真心想做生意的,谁会把铺子开在一条脏兮兮的小巷子里?

  慈弈开的这家寿衣店,店面面积并不大。还不到我书店的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里,他又刨去了一半自住使用。这面积一挤压,前头留给铺子的实际面积就小的可怜了。

  在进门之前,我也想象过进去之后得是怎样一种臃肿的环境,比如说箱子垒得直逼天花板,纸钱和冥币满地乱扔——但实际上,当我进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番令人惊讶的景象。

  这小铺子从外面看不过弹丸之地,但一进去才明白什么叫别有洞天。

  巴掌大的店铺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室内装潢古色古香。实木的雕花架子陈列两旁。可惜我眼拙,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木头。不过就木头的质感而言,想来是价格不菲。各种祭奠用物一应摆在这些木头架子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纸钱纸别墅纸手机,还反而拉低了这架子的逼格。

  小铺子的房屋结构就是很简单的长方形结构。从外边看可以一眼看透的格局。慈弈在收拾店的时候倒是没另建墙。一张木制雕花的收银台和一展屏风交错安置,恰好遮住了位于店铺最里面的生活区。

  我们进门的时候前面的铺子里没人,我们进门后也没见慈弈从后头出来。我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海富,他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领着我直接绕过收银台,进了里间。

  路过收银台时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这收银台的台面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列神态各异的招财猫,什么木头的陶瓷的……各种材质的都有。

  我心说这得招多少财回来啊?

  不过这就是很很短暂的小插曲,等掠过收银台之后,我的注意力就被拉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们两个进入了离间。里间可能比外间要更大一点。屏风后面的部分是个小小的会客厅,东边墙前窗下靠着一张塌。塌上面只有叠好的被子和枕头,并没有塌桌。看起来是有人在把这张塌当床睡。

  西边墙前是两张太师椅外带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个花瓶。房间的尽头是段楼梯。慈弈此时正站在楼梯上,看着我们两个。

  “那棚瓦匠的膜能用吗?”海富很自然地问慈弈。

  “能是能。”慈老板看了我一眼,“先跟我上来吧。”

  这楼梯属实是不大,且还很陡,只容许一个人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通行。我们三个前后走上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修风格和一楼大有不同。如果说进了一楼像是误入了古装片场,那上了二楼就算从古装片场出来了。这屋子里面瓷砖白墙,现代风格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慈弈领着我们上来之后,就直奔屋子另一端的床去了。他这么做,倒不是说他困了需要休息。他是奔着床上躺着的人去的。

  床是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床上躺着个看起来得有二十七八岁的女人。

  这女人颜值颇高,虽然称不上是倾国倾城,但眉眼娴静典雅。我私以为是比网上那些高p网红主播好看许多。

  她一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胸腹也没有随着呼吸起伏,我看着,这并不是个活人。

  慈弈在女尸的床前半跪下,他拉开女尸的被子。让女尸的腿暴露在空气里,接着。他从床边的桶里掏出我们白天从李小姐家墙上撕下来的膜,贴到了女尸的腿上。

  这就是你说的,跟慈弈一起住的那个厉鬼?我对着海富比口型。

  海富点点头,他偏过头去看了看床上的女尸,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他给我讲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故事。

  ——

  床上这位女尸,说起来还和我沾那么一点亲戚关系。这位是我姐姐的婆婆,我姐夫的亲妈,严萍。

  而在更早之前,它是救过慈弈性命的师兄,姚平。

  这事儿说来比较复杂,因为整件事情横跨近两个世纪。故事过程中有人鬼情未了、豪门恩怨、捉妖拿鬼等一系列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狗血剧情。故事中人物关系之复杂,一句“贵圈真乱”都难以形容。

  事情得从1831年,也就是道光十一年开始说起。

  这年的慈弈还不是现在的慈老板,是京城某位达官显贵家的幺子。如果硬要论血缘的话,他家还和皇上沾点亲戚关系。家族不可谓是不显赫。在慈弈之上,同父同母的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其中两个兄长一个文成一个武就,家里的姐姐也是貌美宜人。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父母的老来幺子,父母兄姐都不大指望慈弈成材成事,对慈弈的要求很低。慈弈就是在家里各路长辈溺爱中活了大约二十多年,果不其然地长成了朱门里的纨绔子弟。

  虽然溺爱老幺,但慈弈家的家风还算是端正。慈弈除了平时不太爱念四书五经圣人真言之外,倒也没什么品行上的大毛病。至少欺男霸女那样的恶事是不做的。平时也就是喜欢玩个鸟玩个草虫,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出去厮混,总归是不务正业的。

  这道光十一年的时候,慈弈恰好年满二十,因为被催婚的事情跟家里闹得很僵。

  我们按现在的标准来看的话,二十岁的年轻人不结婚非但不晚,甚至还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考虑到慈弈生活的那个年代的人普遍寿命都不长,男女适婚年龄早也就不离奇了。

  像慈弈这种,已经到了二十岁还没有一点结婚的念头、找个伴定下来的欲望也不强烈的,确实是个挺奇葩的异类。

  这天是慈弈的生日,家里爹妈在饭桌上又念叨着要给老幺定哪家的姑娘。慈弈被他们俩念得心烦意乱,活像是被唐僧用紧箍咒惩罚的孙猴子。抓耳挠腮了一通终于爆发,在饭桌上就和爹吵了起来。结果就是他被他爹拎着鞋从屋里抽到大门口,最后慈弈忿忿不平,离家出走了。

  走了之呢,慈弈找了个茶馆坐了一会儿,两杯茶灌下肚勉强消了火气。这时候他正好碰见了平时和他玩得挺好的一个朋友。

  这朋友也是个颇标准的纨绔子弟,家里父母有两个钱有权,也不爱好读书练武,平时就喜欢跟慈弈他们这几个朋友玩虫子玩鸟。但近两天,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逮着什么新鲜有趣的了,也不跟慈弈他们几个一起出来玩耍了。只是一个劲的往深山老林里跑。

  慈弈奇怪这事很久了,好不容易捉住这朋友,当下就质问他这两天上哪野去了。

  这朋友和慈弈见面的时候,身上颇为狼狈。他顶着一头脏兮兮的头发,身上的袍子挂得全是土灰。他在慈弈那桌坐下来,跟八辈子没喝过水一样先牛饮了一壶茶水。这才神秘兮兮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物,递给慈弈看。

  这东西有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外头一圈茶碗装的棕色硬壳——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棚瓦匠。

  朋友神秘兮兮地跟慈弈说,得明兄(慈弈的字),你斗过虫玩过狗。现在有个新奇的玩意儿,斗妖怪,你玩不玩?

  慈弈这个人,他爹都骂他天生没长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他爱好玩闹,永远都在追求新刺激的路上。平时玩虫儿玩鸟,早就腻歪这些了。当下听朋友说玩妖怪这么有意思的事情,立刻连连点头。

  慈弈的朋友也很高兴,原来就他一个人上山下海的找妖怪,不仅怪没意思的,还有些危险。有了慈弈这么个伴儿,好歹是有个照应。就这样,这俩人开始在北京城各处寻找妖怪。为了查妖怪的种类和习性,原本不学无术两个混小子天天泡书房,弄得家里人还直嘀咕,寻思他们是不是中邪了。

  慈弈和朋友当然不是中邪了,相反,他们还清醒得很。尽管他们查了很多资料,理论经验丰富。但真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就又有无数个问题蹦出来了。总而言之,他们俩的捉妖大计进展的并不顺利。

  他们俩本拟定,平常先在北京周边抓些小的妖怪练手。等到手熟了之后,一定要一人抓个大的,然后比一比谁的妖怪更稀罕。输的那个要给赢的那个倒一年洗脚水。

  就这样,他们拿北京城周边小妖怪练手。直到北京这边的小妖怪能被他们扫荡的都被他们拿走了,他们俩也没遇见大妖怪。两个人都很丧气。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说是黑水的山里藏着一只很厉害的大妖怪。这两个人就动了心思,势要把这大妖怪拿回来。慈弈和朋友在家偷偷摸摸合计了一番,漏夜从北京出发去往黑水,准备进山里找这个大妖怪。

  找妖的过程并不顺利。一来,慈弈和朋友毕竟是外地人。虽然找了常年上山采药的汉子当向导,但总归不如对家里那边的山熟悉。二来,在清朝中期的时候,黑水的山里就已经有些不大太平了。

  慈弈和朋友,就是在一座叫蒿楼山的小山包里招妖怪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