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看着,你总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欺负

  南宫燃的医疗餐是庄园里特级厨师单独做的, 由萧群护送拿过来。

  苏息辞在医院大楼底下和他碰面,接过饭盒准备回去,见他吞吞吐吐想说什么, 脚步一顿,挑眉看他。

  “我听老爷说,你在他面前帮我说了很多好话,极力保我。”苏息辞还是头一回听说。

  他不知道南宫榕怎么跟他说的, 终归是往好的那面讲。

  “抱歉啊, 之前怀疑你。”萧群尴尬得眼睛四处乱瞟,忽而坚定道,“你放心, 以后你就是我兄弟,铁铁的兄弟。”

  苏息辞严谨地把这个字眼纠正过来,“我们是同事。”

  他已经和南宫燃是兄弟了。

  萧群见他疏离的样子,无趣地点头,“行吧,同事就同事,欠你一个人情。”

  真是, 这人太不会来事了。

  苏息辞见他没话说了, 拎上饭盒,回到南宫燃的病房, 把菜一样样摆出来。

  “这是我特地吩咐厨房做的苦瓜,少爷您多吃点, 败火。”

  南宫燃嘴角抽了抽, 伸过去的筷子转了个弯, 朝另一盘菜夹去。

  “山药补肾涩精, 对您身体大有裨益。”

  “鸭肉滋阴补, 和冬瓜一起,能去燥热。”

  “少爷您怎么不吃了?”

  南宫燃看着满桌色香味俱佳的菜,放下筷子,“我不饿。”

  “您正在养病,必须补充充足的营养才行。”说着,苏息辞视线往下,“还是说,营养太足,已经精力过剩了?”

  南宫燃局促地蜷起腿,不满道:“到底谁精力过剩?我在这里病歪歪地躺着,某人和调查员倒是打得火热,今天人家都找到病房来了。”

  “成风?”

  “除了这个,你还跟哪个调查员走得近?”南宫燃一副「你赶紧坦白从宽」的表情。

  “他约我喝咖啡。”

  “约喝、喝咖啡?!什么约你?”

  “他之前怀疑我参与了绑架案,和雇佣兵是一伙的。可笑的是,就算雇佣兵已经认罪,他还特地过来诈我,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东西。”

  “没我看着,你总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欺负。”南宫燃叹道。

  “之后为了赔礼道歉,所以打算请我喝咖啡。”

  南宫燃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

  苏息辞看着他,意味深长道:“还挺有诚意的,冤枉了人,会赔礼道歉。不像某人,又是威胁恐吓又是各种怀疑,最后等了半天,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心里有小情绪了。

  南宫燃心里警铃大作,“没安好心,绝对没安好心。都抓住罪犯了还骚扰你干什么!他肯定是借着查案子靠近你,先假意吓唬你,之后顺势道歉约你,这种人一肚子花花肠子,必须要提防。”

  “那怎么办,我已经答应要和他喝咖啡了。”苏息辞眨眨眼。

  “你不能去。”南宫燃顿时急了。

  “明天刚好是周六,事情比较少,少爷好好在医院里养病,我下午请个假。”

  “不行,我不允许。”南宫燃游走在暴怒边缘。

  “老爷肯定允许。”

  南宫燃见他要走,忙道:“明天我请你喝咖啡,算是之前胡乱猜疑你的赔礼道歉。”

  “在医院喝咖啡哪里有咖啡厅里的好喝。”苏息辞道,“少爷重病在身,好好养伤吧。”

  人家说请喝咖啡他才想到喝咖啡赔礼,这也太敷衍了。

  “哎呦,好痛,我伤口要裂开了。”南宫燃捂着背哀嚎。

  “等下美姨会过来陪你,明天她和护工都在,这里不需要我。”

  “我不想要他们,笨手笨脚的。”总裁嫌弃道。

  “哦,那没办法了。”

  “苏苏……”南宫燃伸出手试着去拉他。

  苏息辞任由他牵着,憋着笑意不理他。

  “我要明天出院。”

  “不行,你的伤势太重了,内脏受损,短时间内不能大幅移动。”

  “庄园里医疗队养着干什么吃的,如果这点小小困难都解决不了的话,早点炒了算了。”霸总豪气一挥,“什么都别说了,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们,明天傍晚之前我必须回庄园。”

  这样的话,苏息辞就得忙起来。

  他哪里不知道这人的心思,回握住他的手,道:“少爷,我不喜欢喝咖啡。”

  南宫燃神情一顿。

  苏息辞走到床边,把他的手放回到病床上,“我想要少爷有诚意的表示,而不是敷衍跟风,说实话,我挺伤心的。”

  他强颜欢笑了下,离开了病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

  电话那头呼吸声忽滞,等了几秒,才听到一股清朗有朝气的问好。

  “你好,苏管家。”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停了两秒,“我刚才去南宫总裁的病房里找过你,可惜你不在。”

  手机里的声音再次停住了,苏息辞听得难受,对他实在没耐心,道:“脑子是安卓系统,还会卡顿?”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开始抑扬顿挫地朗读,“抱歉,上周我的手机号码不知道被谁标记了诈骗,整整一周,但凡没保存我号码的人,都以为我调查员身份是假的。”

  成风都不知道现在民众反诈意识这么强,一说自己是调查员身份,要么被骂,要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花十几分钟耍他玩,没一个信他的真实身份。

  最后还是朋友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卧底进了什么传销窝点,号码被几十个人标记了诈骗,他这才反应过来,无奈换了个新号码。

  现在手机软件那么多,单单重新绑定那些账号的手机号码,就又花了他好几个小时,搞得实在火大。

  “我给你打过电话,估计你以为是诈骗,没有接。”

  “不是,我拉黑你了。”

  “拉黑之前,顺手标记了诈骗。”他第一个把这号码标记诈骗。

  苏息辞把名片丢了之前,顺便记下了号码。

  “呃……”成风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接,“没事的话,我需要挂断电话了,成调查员。”

  “等等,明天、上周没约到,那明天可以吗?”成风道,“明天下午三点,兴安路街口拐角的那家。”

  “明天啊……”苏息辞透过病房门口的瞭望窗,看着里面的南宫燃一脸便秘地在冥思苦想,无声笑了,“明天我家少爷出院,有一堆事情需要做,没空。”

  “那后天呢,周日……”

  “成调查员,你的歉意表达得很明显了,但不好意思,我拒绝接受。”

  “为什么?”

  “有时候你以为只是试探,却可能害了我的后半生。”

  成风解释道:“但我当时不知道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根据安保那里的口供,你的种种行为很可疑,试探一下很有必要,我在履行我的职责,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一个人熟悉作案手法,并不代表他也参与其中。”苏息辞远离了人群,道,“如果我的大脑那时候不能思考,被你带着鼻子走,那么,我很可能应下了带炸弹进学校的行径。”

  “如果是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这就是我与平常人不同的地方。”

  他当时心态处在崩溃边缘,几近发疯,一直在不断内疚自责,自己搞出的错误,自己伤害的南宫燃,间接害了那几百个学生,一时想岔,自己被关进监狱,他会觉得理所应当,那是他该接受的惩罚。

  但南宫燃的所有眼神举动都在告诉他,错的不是他,是那些把装炸弹的车开进学校的绑匪。

  他无形的鼓励,给了他很大的信心面对这件事。

  虽然这人平常看起来不着调,中二又自恋,却会让你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被他的情绪感染,进而带偏,跟着做一些自己事后想想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在关键时候,这人又是那么靠谱,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陪伴他,与他共同面对那些负面情绪。

  分开不到十分钟,苏息辞又忍不住开始想念他了。

  “这事的确有些鲁莽,没考虑到你的一些个人原因。”成风听了他的话,承认道,“但我还是不太理解,事情做过就做过,没做过就没做过,有什么好承认。”

  “我并不需要你的理解,你也没必要来了解我,成调查员,就这样吧。”

  他从来没期望所有人都理解他。

  ——

  第二天是忙碌的一天,南宫燃就算在医院,那也是享受国宾级待遇,一点都不能马虎,他从医院离开,再次各种兴师动众,院门口早就围了几圈记者,准备逮着几个人采访。

  霸总的安保何等强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南宫燃全身纱布裹了三分之二,外加折了一条腿,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还安排了一场声东击西,总算绕开那些记者和看热闹的人,从医院出来。

  整个过程花费了将近六个小时,把全部人折腾得够呛。等他安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下午四点。

  “苏苏,我浑身难受。”

  “我去叫护工。”

  “苏苏。”

  “给您身体做清理不在管家的业务范围之内。”苏息辞公事公办道。

  “给你加奖金。”

  “你确定?”他一根根手指往下压,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南宫燃:“护工也挺好。”

  苏息辞从主宅回到自己花房,在外面忙碌一天,他没有选择先去洗漱,而是打开了地下室。

  沿着灯火通明的甬道一直走,路的尽头有一扇几顿重的钢板门,平常只能从外面往里开,隔音效果更是好。

  打开门,里面是一排栅栏,围着一个设备齐全,灯火通明的房间。

  简遥呆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肯吃饭了?”苏息辞笑道。

  他缓慢呆滞地看向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要知道,我本来没想这样对你的。”苏息辞道,“我想好好跟你说话,好好地让你变成我手里的一把刀,但是,你不诚实。”

  简遥嗤笑一声。

  “你的团伙,安置了炸弹。我不管外面死伤了多少人,但是,你们伤害了南宫燃。”

  想起他身上压根不敢看的伤,而自己几乎完好无损,苏息辞开始在门口来回踱步。

  “伤害我,可以,但伤害他,不行。”

  苏息辞停下脚步,扶了扶鼻梁上下滑的眼镜,额前的碎发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嫣红的唇勾起。

  “我要让你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