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妄自菲薄了。”江容远摇摇头,“燕郦王手段高明,你只不过是……”

  “终究还是我大意。”原身苦笑,“于是我向上天祈求,向先祖祈求,祈求一个重来的机会,祈求不让我大兴风雨飘摇,大概是精诚所至……”

  “所以我来了?”

  “对。至于是如何办到、如今我们又为何见面,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罢。”

  “你要回来吗?”

  原身摇摇头:“我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回不来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心有所牵的迷途之魂,而你才是命之所归。”

  “那小仪怎么办?他还在等着你!”江容远急急地问道。

  “小仪、小仪!”原身喃喃念了两声,笑容凄凄,“我一直无颜面对他,我总是在负他。明明年少时与他许下过此生只他一人的承诺,可我却没有你这样的魄力,一直在让他伤心……我……”

  “你若是回去,还有机会的,他真的很想你。我在柜子里留了书信,是有关这段时日发生的一些事件的,你看一看便会知晓。我只求你一件事,”江容远此刻也有些笑不出来,但他毕竟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沈鹤山,鹤公子,他是我的爱人,求你善待他。”

  原身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倏地又淡然地笑了:“放心吧。”

  、大婚

  宣仪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茫然地坐起身来,身体无力,一时不支,被一双手扶了个正着。

  “宝宝,醒了?”身边突然跳起了一点灯光,宣仪发现江容远一手持灯,正坐在他的床边。

  “你怎么在这?”宣仪疑惑,总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像是忘了什么。他皱着眉看着江容远,却发现江容远穿着的并不是常服,而是一身庄严的礼服。

  江容远握着他的手,贪恋地看着他。

  “这是要干什么?你放手,你又不是容远哥哥,别碰我!”宣仪惊疑交加,慌张地挣脱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了。

  “小仪,宝宝,你不认得我了吗?”江容远也不恼,只噙着笑看他。

  宣仪犹豫了片刻,再细细打量一番,神色情态,从不解到怀疑再到狂喜:“容远哥哥,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小仪真的好想你啊!”宣仪一把扑到江容远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江容远不多做解释,只将他抱得更紧,感受着他的信息素的味道。他的小仪,信息素的味道已不再纯净,混合了他的气息,江容远既心疼又苦涩万分。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江容远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掉他的泪珠,痒痒的感觉让宣仪破涕为笑。

  “快穿上衣裳,容远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宣仪嘟着嘴,不舍得松开和他牵着的手,江容远宠溺又无奈地叹口气:“那为夫伺候娘子更衣?”

  衣服一层一层穿在身上,整理完毕正是与江容远配套的皇后礼服。

  “这是?”宣仪吓了一跳。

  “嘘,不要说,跟我来,时间不早了。”江容远一手牵着他,一手掌着那盏灯,宣仪仔细一看正是他从寺里求来的“还魂灯”。

  “容远哥哥。”宣仪有些害怕,几欲不肯前行。

  “宝宝莫怕。”江容远给了他安慰的一笑。

  两人执手在黑暗中前行,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灯火映照着前方汉白玉石铺成的阶梯,这里正是礼坛。皇上若要封后,便会在这里举行大典,昭告天地。

  “小仪,愿意随我上去吗?”江容远站在第一级台阶上,向宣仪伸出手。

  宣仪顿了顿,看看阶梯之上的礼坛,再看看眼前的人,将害怕的情绪咽进肚子了,递出了自己的手:“狡猾。”

  江容远笑得灿烂:“不然怎么追到这么聪明的小仪呢?”

  九九八十一级台阶,拾级而上,如步云端。

  “小仪,我一直想等到你成年那天,就封你为后。这皇帝之位虽是高处不胜寒,但若是有你陪着,我也愿意去拼一拼。”

  “现在你虽然还未过生辰,但过了年也算是十八了。小仪,此刻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天地似乎都亮堂了,宣仪仿佛看见了满天的星辰璀璨,一如他的内心。

  他从小盼到大的事情,就是能和容远哥哥并肩站立,一起看山河同好。

  愿意吗?

  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