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穿越重生>完美男二号>第38章 柳夫人的苦心

  “苏小姐,”吴越微微颔首,招呼道:“有事么?”

  苏浅环顾四下,使眼色引他往更僻静处走。

  看在那是自家男人前未婚妻的份上,吴越卖她三分薄面,老实跟着去。

  都快走出锁月楼的地界,苏浅终于放下警惕,解释道:“吴公子是无人不识的仙门新秀,到哪都是万众焦点,我是不得已才带你跑这么远。”

  “还是苏小姐有经验,我理解。”吴越道:“究竟是何事,不妨直说。”

  今夜风高月黑,阴风阵阵,处处是不祥之兆。苏浅一袭浅碧色长裙,浮在黑暗中,像极了飞一吹就会散的梦。

  “那个……”苏浅纤细的十指绞着手帕,下了莫大的决心方问出口:“你有柳公子的消息么?”

  “没有,”吴越坦率摇头,说的全是实话:“一直在找,在等。”

  “啊……”苏浅显而易见的失望:“我还以为你们那么亲近,会有确切消息。”

  “苏小姐错了,”吴越恨透了那个吃干抹净就跑的负心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话:“我与师兄认识不够半年,要说熟悉,也是身为未婚妻的你当仁不让。”

  苏浅暂不知晓他字里行间呛人的醋味从何而来,只是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活像只孤身留在陷阱里的困兽,周遭的出路全被堵死,才不顾一切想要抓住最后一点光。

  “那便,请吴公子有了消息一定告诉我,”少女身上的生机飞速流逝,就快沉没在无尽深渊中。她紧握着那枚从柳言卿那赌赢的玉佩,轻不可闻的叹息着:“我真的非常想他。”

  吴越有些惊讶。

  他一改之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面,愕然发问:“我以为……苏小姐并不喜欢柳师兄。”

  “以前是不喜欢。”苏浅苦笑:“我娘总说是爹爹无情,把我赔给柳家平怨,想必柳公子也是这样想的。往年即便相见,他也寡言少语,无意与我多聊。”

  她抬眸看了吴越一眼:“吴公子说与柳公子相识的时日尚短,其实我也何尝不是如此。自上次仙侠大会以来,柳公子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幽默风趣易亲近,与我说的话要胜过之前十年的。”

  “可惜啊……”美人怅然叹息,望着天际的繁星哀叹:“怨我醒悟太晚。这会柳公子都不知在哪,迟来的深情最无用。”

  一番话把吴越说得胆战心惊,暗道还好你醒悟得晚,再早一年半载就真没我什么事了。

  不过眼下除去儿女情长,他显然还有更关心的事情,幽幽追问:“又?”

  苏浅不解:“嗯?”

  吴越道:“听闻师兄自打在六岁那场灾殃里受了惊吓便脾性大变,没想到近来还变过一次。”

  “说来还真是如此,”苏浅仔细回忆:“幼时年纪虽小,但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象。那时柳公子活泼好动,非常顽皮,就差带着我们两姐妹上房掀瓦。但因他是贵客,爹爹也无法过于苛责。”

  “等后来再见,有了婚约,柳公子却只倦懒窝在轮椅中,都懒得与我说话,我便以为他是记恨九璀阁的过失致他伤残,也赌气不爱搭理他。”苏浅执起那枚玉佩,再回首仙侠大会的情景,蓦然想笑:“诸如主动套近乎,甚至拿传家宝打赌玩笑之事,绝不是那样的柳公子会做的。”

  吴越听得云里雾里,只恨认识柳言卿不够早,无法探究苏浅所言的虚实真假。

  最后视线被师兄的旧物吸引,指着苏浅视若珍宝的玉佩问:“那原是师兄的东西?”

  “没错,”苏浅大方递过去:“自打柳公子被接回锁月楼,就一直戴在身上。据说是柳夫人那边的传家宝,可保平安。”

  玉佩躺在吴越掌中,他不动声色灌入灵流,一探究竟。

  “苏小姐!”吴越一激灵,断言:“这玉佩日后不要再戴了!”

  苏浅惊问:“有问题么?”

  吴越眉头紧蹙,忆起那场兵荒马乱的仙侠大会。那时他对仙术一窍不通,被半桶水苏小满打得满头包。千钧一发之际,台上的柳言卿突然站起。

  “苏小姐,”吴越异常严肃,要敲定每一个时间点:“那日师兄突然站起来,是在解下玉佩之前,还是之后?”

  苏浅陷入沉思。良久才回答:“是在那之后。”

  旋即反应过来,追问:“是这玉佩害柳公子残疾?”

  “没错,是有些致人虚弱术法附着在上头,”吴越握紧那宝贝,那瞬间懂得柳夫人的良苦用心:“但绝不是害他。”

  身为人母,柳夫人岂会看不出儿子的变化?

  身为人妻,怎会对丈夫的阴谋毫无觉察?

  到底也只能装聋作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护一护那可怜的孩子。只要柳言卿一直病着,内丹便养不好;只要内丹不好,柳承熙便会留着他的性命……

  柳言卿一路走来,可谓步步惊心,蹉跎到这个年岁还有命在,堪称奇迹。

  吴越心有余悸,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师兄的心。

  “不是害他……那是?”苏浅听不懂。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邪术,想必苏小姐佩戴日久,已经出现精力不济或体虚困乏的症状。”吴越将玉佩还给她,宽慰道:“既然是师兄的宝贝,还望苏小姐仔细保管。只是切记勿要再贴身佩戴。”

  “好……”苏浅木讷接过,一知半解。

  “不过,”吴越自言自语:“柳夫人将这宝贝给师兄时,定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离身。师兄竟连这玩意都敢拿出来赌,想来是把柳夫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吴公子又开玩笑,”苏浅为柳言卿正名:“柳公子绝非登徒浪子,怎会置父母的叮嘱于不顾。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苦心。”

  “呵呵,”吴越皮笑肉不笑,随口打趣:“许是只想找个理由给苏小姐送礼。”

  饶是在这样黯淡的深夜里,吴越目力过人的眼还是看见苏浅的脸上飞起红霞。

  他不禁在心中暗骂:师兄,你可真是讨人喜欢呢……

  等把你抓到手,休怪我不客气!

  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我都要你拿血肉来偿!

  ……

  正道伐魔,绝非朝夕之功。

  吴越夜里睡不着觉,又摸回到柳言卿的竹林小院。但因主人离开太久,即使他有狗鼻子的异能,也嗅不到师兄的味道了。

  他仰面躺在床榻上,数着床幔的褶皱强行入眠。不想于助眠无益,反而越来越清晰的想起师兄堕魔那晚。

  热汗湿了被褥,其上有人交缠。

  那时的师兄无助又彷徨,在他的攻势下呻吟啜泣,有着冰凉的手脚与炙热的胸膛,连散发出来的魔气都是香甜的。

  那时候,吴越能确定柳言卿是爱他的,才会任他欺辱。

  可分离日久,到了这会子,不可一世的吴越又开始惶恐。

  那个师兄是爱他的,那别的呢?

  目前据他所知,已经至少有过三个柳言卿。如果壳子里换了别的魂魄,又还爱不爱呢?

  或者反过来,他还爱不爱师兄?

  “师兄……”

  吴越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努力呼吸,试图找出一丝师兄存在过的证据。

  他想起来,师兄脑子里似有一本书,记载了所有人生平过往,脾气秉性,长处弱点。才会在认识之初,就慧眼识珠,预言他终会大放异彩。连不经意的道别,都点破他会通过此战名扬天下。

  师兄,真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他像神一样立在云端,冷漠又温柔的注视着命盘的运转。

  吴越躺得腰疼,继续烦闷翻身,脑子里闹哄哄的,柳言卿那些挂在嘴边的不祥玩笑话再度涌入脑海。

  “师弟,我们将来注定要斗得你死我活的……”

  “等我做了魔尊,你定会带着仙门百家的人来收拾我,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

  “师兄啊师兄,”吴越拿手指触碰嘴唇,强行唤起接吻的美好,籍此驱赶梦魇:“如果你真的能预知未来,又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呢?”

  可回忆再认真,也比不过实实在在的触感。吴越懊恼捂面,在黑暗中将绝望的偏执暴露无遗:“师兄,我不想这样……也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师兄……你快出现吧……”男人的脆弱与痴狂相伴相生,吴越在黑暗中摇尾乞怜:“我开始害怕了……”

  害怕抓不到你;

  害怕抓到的,是你又不是你;

  更害怕斗不过宿命。

  ……

  林中有异响,不是风声。

  “谁——!”

  吴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出去。

  不速之客慌忙遁逃,看身形不算高大,像极了因久病而显得文弱的柳言卿。

  “师兄!师兄!”

  吴越功力全开追击,不顾一切把人扯进怀里。

  不是柳言卿,触感和气味都不对。

  想想也是,堂堂魔尊岂是那么好抓的。

  杜子腾惊魂未定,趁吴越发愣从他怀里挣脱,恶人先告状道:“你怎么在这?”

  “这是锁月楼的地盘,”吴越不虞发难:“我还没问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杜子腾丁点不心虚,扬起下巴放话:“柳公子特许,我找他不用通传!”

  “第一,师兄不在已有半年,”吴越冷脸给他数:“其二,就算师兄曾作出许诺,你半夜登门是为何?”

  “我相思泛滥来看看不行啊?”杜子腾也是个胡搅蛮缠的货,反将一军:“吴公子,你半夜从柳公子的房间里冲出来,一样没法解释吧?”

  眼下江湖上下都敬畏且忌惮这位新秀,上杆子攀交情,唯有素有墙头草恶名的杜子腾偏要反着来。

  两个男人如刀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撞出硝石味。

  各自心里门清,这梁子是结下了。

  吴越无语望苍天,哀叹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未免太受欢迎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