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姝突然不回家,谢臻远没在意,周氏却很在意,这可是重掌管家权力的好时机。

  她派李嬷嬷去请来了红柔。

  红柔听了周氏的话之后,赶紧摆着手道:“夫人,这怎么可以,姐姐她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这么做。”

  周氏笑着道:“姨娘你心眼儿好,大家都知道,可那黎锦云却怎么对你的?又不让你出门又不让你进上房的,何曾把你做人看--”

  红柔想想,笑着道:“她是姐姐,我是妹妹,她这样做,也是为我好的,夫人,我知道您也是为我好,可枫哥哥知道了,是要生气的。”

  “傻姑娘--”周氏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道:“枫儿不知道有多讨厌她--”

  红柔甜甜一笑:“夫人,我真的不能这样做,但是您是长辈,红柔自然得听您的,只是,要伤身子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周氏拍拍她的手,满意地笑开了脸:“真是我的好儿媳!”

  红柔也笑得甜蜜而满意。

  谢蕴姝一连三天没见踪迹,谢南枫焦头烂额,他去找六皇子,想请他想办法调动能调动的人,里头却说六皇子得了传染人的病,不能见人,他只得又回来。

  刚进门,红柔的小丫鬟小福儿匆匆来了,满脸的焦急:“大少爷,姨娘不好了,您快去瞧瞧吧!”

  谢南枫疑惑地问:“先出门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好了?”

  说着回了听涛轩,果然红柔躺在床上,雪白了脸,不省人事。

  谢南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想了想,问小福儿道:“她怎么会这样?”

  小福儿哭兮兮地道:“前几天少夫人派人送月例来的时候,顺便送了许多橘红,说是给姨娘吃的,今天姨娘吃了就这样了--”

  谢南枫听了没有说话,床上红柔浅浅地□□了起来,他皱起了眉头,正想着要不要去问问黎锦云,门外传来了周氏焦急的声音:“少夫人是怎么了?”

  小福儿赶紧站起来道:“大少爷,刚才我寻你不着,没有办法,只有去回了夫人。”

  谢南枫只好迎了出去,周氏看看床上的红柔,满脸的焦急,道:“大少爷,你别急,刚才小福儿来回的时候,我就叫人去请了大夫,这会儿也该到了。”

  谢南枫便道:“多谢母亲。”

  周氏又愁着眉头:“小福儿说是橘红吃了就这样了,姝姑娘和少夫人一直不喜欢她,现在突然送什么橘红--”

  谢南枫没有搭话,他心中并不疑心黎锦云,他知道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正要说话,小丫鬟进来说是大夫来了,便到外边相迎。

  这大夫看着眼生,周氏说是太医院刚进的供奉,原是世家,姓刘,谢南枫便不在意。

  刘太医问诊完后,对着谢南枫欲言又止。

  谢南枫心头起了阴翳:“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刘太医满脸为难,捏着胡子道:“如夫人这不是病--”

  谢南枫脸色一凛:“您的意思是--”

  “恕在下直言--”刘太医拱拱手:“如夫人倒像是中了毒,公子能否让在下检视一下这两天如夫人的饮食和衣物。”

  谢南枫沉着脸答应了,可结果让他心头更沉。

  果然是那橘红出的问题!

  黎锦云她是究竟是怎么想的?一边瞧也不瞧他一眼,一边又要谋害他的爱妾。

  她是在算计着什么?她的冷淡难得是装的,只是为了欲擒故纵,让自己回心转意吗?

  周氏一边叫刘太医赶紧救红柔,一边亲自去报告给谢臻远。

  谢臻远的小厮没一刻便来唤谢南枫到书房。

  他走进书房,看见黎锦云也在哪里,一脸的茫然无措。

  谢臻远直接问他:“确定是橘红中有毒吗?”

  谢南枫转头看看黎锦云,点点头。

  谢臻远面色沉郁而憔悴,又转头问黎锦云:“少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黎锦云一进门的时候看见周氏脸色,立刻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她也只能道:“公爹,那橘红是前些日子长信侯府送的,我见是好东西,便各房中都分了些,现在您的茶水间中也应该有,请您找人来瞧瞧,儿媳绝对没有在其中动手脚!”

  周氏在旁边冷哼:“老爷的茶水间自然没有问题,你要害的,又不是老爷。”

  黎锦云道:“若是我要害红柔,何苦要在送给她的东西中做手脚,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再者,她的屋中一应物品,皆是账房分派,我不过是看看账单子,对对数量,这么多人过手,怎的一定就说是我?”

  周氏冷笑了一声:“瓜田李下,你脱不了干系!”

  “空口无凭,夫人您不能乱说!”

  “这还需要什么凭据?家里只有这些人,只有你是容不下红柔的,不是你还是谁?”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无害的人,未必就没有坏心思--”

  “说破了天你也脱不了干系--”

  “夫人,大家也别猜测了,我们不如上报给应天府,谁是谁非由他们来查--”

  “好了!”谢臻远怒喝了一声:“还嫌不够乱吗?”

  他转头问谢南枫:“你说怎么办?”

  其实,在他心底,红柔生死与否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

  谢南枫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转头看黎锦云:“你暂时不要管家务了,家中诸事依旧交还于母亲管理吧。”

  黎锦云咬住了唇,止住了心头的委屈与难过,倔强地扬起沉静的眉眼:“不,我并没有害人--”

  他的话,分明坐实了她是凶手。

  谢南枫转开头不再看她,问谢臻远:“爹,这样可好!”

  谢臻远点头,对周氏道:“你先管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再说。”

  周氏喜出望外,赶紧点头应了。

  谢臻远又道:“家务你虽管着,但一应物品钱财要支取,还是照着前边的例子,叫少夫人过目审核后方能支取。”

  周氏的笑意立马淡了,她还要说话,谢臻远已经对黎锦云道:“少夫人,前段时日你也辛苦了,如今你先歇几日,待此事查明了后再辛苦。”

  黎锦云只得红着眼圈儿点点头。

  谢南枫却在旁边道:“要不管,就一应都别叫她管。”

  “好了!”谢臻远不耐烦的挥手:“都去吧,这么点事儿,别浪费我的时间了。我该去会客了。”

  几人便告了退出来,一出门,周氏转头对黎锦云道:“烦劳少夫人派人吩咐账房把钥匙和账簿之类的送过来。”

  黎锦云行礼:“是!”

  周氏扶着李发家的手去了,脚步比往日轻快许多。

  黎锦云沉眉站了一会,抬脚也要走,谢南枫挡在了她的跟前,道:“往后母亲和红柔要用什么买什么,你休要拦着。”

  她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你们是一家人,我不过是个外人,从此之后,我不会再管许多!”

  她是真的很难过。嫁给他这几年,竟然一丝丝的信任也没有留存过。

  黎锦云淡漠地转头走了,谢南枫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黎锦云伤心的时候,谢蕴姝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日她和肖慕晟被来收网的村民给救了,才知道那山谷中,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叫做穰梅谷,村落四周种满了梅花,家家都会酿梅子酒。谷中二三十户人,也算是热闹。

  救他们的是村尾上的老刘头一家,家中只有老两口,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在离这里十多里的大村开着豆腐作坊,专往京城中去卖,平时很少回来。

  老刘头和两三个村里的人救了两人时,很是疑惑:“这里人烟罕至,你们怎么会摔进那河里?”

  肖慕晟便道是因为贼人追赶,慌不择路掉下来的。

  老刘头面露惊惧:“那山中倒是有一个小村子,已经废弃了好些年,怎么生了山贼了吗?”

  肖慕晟点点头,老刘头便着急要去报官。

  肖慕晟摇头:“我看那些山贼都是过路的,说是要去南边投什么什么寨,抢我们也是顺手生意,还是别去了,官府要是扑了个空,怕是要治你个虚报贼情的罪!”

  谢蕴姝听了这话不高兴,在旁边把他手狠狠一捏,痛得他皱起了眉头。

  村里人都老实胆小,不敢再提了。

  肖慕晟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给老刘头,客气地道:“大叔,让我们在你家养养伤,过日子我们便走。”

  老刘头挠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救人一命本来就是大功德,我怎好收你东西。”

  肖慕晟劝说他收下了,老刘头看着谢蕴姝又为难了:“我家只得一间空房子--”

  肖慕晟赶紧道:“没关系,我们夫妻不会嫌弃的--”

  谢蕴姝的手又暗暗地伸了过去拧他的手臂,他一手捉住了她,在她手背上拧了回去。

  俩人同时痛呼一声,老刘头以为俩人是给冻坏了,赶紧扶着他们回了村。

  就这样,俩人相看两讨厌又不得不同处一室的日子开始了。

  要说谁讨厌谁多一些,自然是谢蕴姝讨厌肖慕晟更多一些,因为刚来到老刘头家收拾好,他便一头扎在床上,又晕了过去。

  这下,她不仅没得床睡,还沦落成了他的丫鬟,被一脸紧张的刘婶拖了出去,又是去挖药又是熬药又是喂药,还给他包扎伤口。

  刘婶还贴心地熬了一大锅热汤,让她端了进去给她相公擦身子。

  要不是肖慕晟发出的一声痛呼,止住了谢蕴姝的动作,她就要把一大盆水倒在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