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碰的玻璃杯发出轻响,窗外的花园瀑布哗哗溅起水珠,晃动的葡萄酒仿佛飞扬的红裙。
谢扶玉一饮而尽,见于醉不喝,他笑了,清透的金发像是阳光下的贵族,“怕我下毒?”
谢扶玉确实是惯犯,若不是他作妖,他跟谢浮云根本不会发生关系。
于醉眼神温润,“你屁股已经好了吗?我听说你当时根本下不了地,还是被人抬回去的。”
谢扶玉笑容一僵,良好的教养让他很快收起尴尬,捻起盘中的荔枝。
手指剥起荔枝,他的眼神锁着于醉,酒红色的眸子闪着迷惑人心的深情。
“你不能就因为一次错误,就给我判死刑,小于。”
猩红的外壳拨开,露出白色的果肉,指尖染上了水色。
于醉看上了那颗荔枝,可惜他不喜欢剥皮。
他缓缓靠在椅子上,“错了就是错了,我这里不提供改错机会。”
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可不做圣父。
谢扶玉剥好荔枝,放在餐盘,推到于醉面前,“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可以帮忙把它们吃了吗?”
于醉矜持点头,“吃完我就走。”
谢扶玉挑眉,“这么急着离开?谢家都是深情种,谢浮云不会供出你的。”
于醉搁下酒杯,“他又不是傻子,抗下所有罪名对他有什么好处?”
谢扶玉眼里浮起一丝兴味,像是电影终于到精彩情节,“不信?我们赌一赌怎么样?”
于醉抿唇,正欲拒绝。
“咚咚”
管家出现在包间门口,“少爷,我们该走了。”
于醉回头,“看见了?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玩这些。”
谢扶玉点开光脑,投射出视频直播。
谢浮云出现在屏幕里,“马上就是谢浮云的供词,你不想听听他怎么看你的吗?”
于醉本离开的脚步一顿,对上管家的视线,“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回少爷,还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足够了。
于醉在谢扶玉势在必得的笑容中,坐回了座位。
视频中,谢浮云穿着少见的白色T恤,像是一个刚毕业的青涩大学生。
柔顺的银发,长长的搭在胸前,颀长的脖子下,严实的领口,遮住一探究竟的视线,只露出一点深红色的纹路。
任谁也猜不到,他青涩大学生的外表下,肚子里揣着别人的幼崽。
“谢浮云先生,虽然您的等级很高,但我希望接下来的审讯,您能如实回答。”
谢浮云点头,他举起两双手,“不是要按着程序来么?给我拷上吧。”
审讯员一愣,以前进了这里的人,不是吵着冤枉就是颐指气使放狠话,这么积极的,他还是头一遭见。
他硬着头皮给他拷上。
“请问,你是否知晓你们公司生产的E50安抚剂?”
“知道。”
“在你的房产中,种植有严重超标的银兰草,是否为你本人所操作?”
谢浮云微微皱眉,“那不是我的房产,它属于我的妻子。”
在他心里,玫瑰庄园已经彻底打上了于醉的名字,是于醉专属之物。
审讯员记笔记的手一顿,“你的妻子?”
谢浮云眼神一软,像是阳光下的一湖春水,“对,他是一个很爱挑食的雄子,没有我,根本不会吃下一块青菜。”
审讯员:……
欺负他家里没雄子么?
观众:……
可恶,被他装到了。
审讯员显然忽视了对一位雄子的怀疑,空虚愚蠢的雄虫,不会这样细密的头脑。
他只是用笔敲了敲桌面,“谢浮云先生,请正面回答我,我们现在怀疑你跟帝国间谍勾结,如果无法洗清你的嫌疑,你将面临叛国大罪!”
谢浮云刷地起身,眼神像是要冲出怒火,若不是手上被拷着,他早已揪起审讯员的领口。
“谁是帝国间谍?”
审讯员把桌子拍得啪啪响,神色不虞,“如果你现在能供出你的同伙,或许可以将功抵过,免了你的重罪。”
谢浮云心口一松,那就是没有找到间谍。
他转头,准确无误地看向隐形摄像头,“你没有骗我对么?”
审讯员压着怒气,“我骗你干什么?
用禁品,来干涉虫族的生育未来,可是要上断头台的死罪,你敢,我可不敢!”
谢浮云没有理审讯员,他眼神缱绻地看着摄像头,好像隔空注视着他的爱人,“我们已经结礼了,你甩不掉我的。”
审讯员不耐烦了,他刚拿起警棍,作势往谢浮云脊椎上砸,却被一阵恐怖的威压拦住。
谢浮云赫然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皮压下,掩住眸底燃烧的冰蓝色火焰,除了审讯员没人看见,那是一种将所有阻碍都毁灭殆尽的疯狂。
他勾起嘴角,带着几分狠戾道,“我很快就来找你,我的小骗子。”
摄像头滋滋一声,在强大的信息素干扰下,彻底报废。
直播画面一黑。
网络上轰然炸开。
“我去,这就是虫族?疯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叛国可是死罪,好像谢大佬不咋在乎的样子。”
“你可以怀疑帝国,但是可是一直相信军雌。谢浮云身为上校,他不会叛国的,相信他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楼上的,你是马桶吗?看到谢浮云就无脑冲?”
关上闹成一团的星网,谢扶玉对上于醉复杂的眼神,他揽过于醉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背,“吓到了?别怕,主人会一直保护你。”
谢扶玉一直没放弃,要于醉做宠物的事情。
于醉用信息素拍到他脸上,趁他闭眼,用力推开他,眼神嫌弃,“别发癫。”
谢扶玉笑意不减,深深吸了口微不可闻的果香。
“我说对了吧?千万别小看谢家子弟的痴情,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夺权篡位,也不过是给自己添点嫁妆。 ”
于醉咬着荔枝,润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别给自己披上深情的外衣,你有心么?”
谢扶玉没有心,他对原主百般宠爱,不过居高临下对宠物的施宇,随时可以收回。
不能独立生活的宠物会死得很惨,一旦被抛弃,就会像没人浇水的花朵一样枯萎。
谢扶玉笑容晃了晃,以一种滑稽的角度停在脸上。
“说我没有心,你呢?小于,你这个胆小鬼。”
于醉咬碎了果核,苦涩在他舌尖爆开,眯了眯眼,“你说谁是胆小鬼?”
“你——,不敢接受任何人的爱,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害怕被伤害,就不去接受别人的好意,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于醉感觉脑门涌上热气,气极反笑,“好啊,我现在就去爱,你们给我看好了!”
他难道不想谈个甜甜的恋爱么?
谁让身边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他一眼不发地往前走,脸上阴沉着黑色怒火。
他们欺他,辱他,害他,让原主最后死于非命。
可恶的不是你们这群人么?
谢扶玉慌了,他想抓住于醉的手臂,却被一次次拍开,“小于,我错了,我不该激你。”
于醉一把拉开房门,身后却扑通一声,类似重物砸地,带着令人牙酸的声音。
“怎么了?少爷。”
闻到于醉身上极淡且攻击性的信息素,管家绿眸微动,浑身的肌肉暗暗用力,目光看向里面却一无所获。
对上管家询问的目光,于醉挡住他的视线,“没事。”
啪地关上门。
屋内的信息素被裹成一个空间,帐子一样罩在谢扶玉身上,他趴在地上,身上的水瀑布似的刷刷流下。
于醉从谢扶玉眼前踩过,回到椅子上拿起没吃完的荔枝。
他也不着急走了,那天把配方交给谢浮云后,他就烧掉了所有计算草稿。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跟安抚剂有关。
他们连合同他们都没签,谢浮云这个冤大头就把钱打给他了。
“小于……”
2S的雌性,标本似的被他钉在地上,若是有翅膀,一定抖动不止。
于醉好像看过,一种美丽而脆弱的薄翼,仿佛稍微用力就会破碎。
谢扶玉要疯了,的冲动和血脉压制下,他只能撑着手臂,像狗一样向于醉爬去。
“别对我这么狠,小于。”
他的脸上有一道水痕,不知是汗还是眼泪,却无端让于醉觉得顺眼。
椅子旁搁着一把权杖,大概是哪个粗心的雄子忘下了。
于醉提起镶金权杖,像是对待跳舞女郎一样,轻佻地挑起谢扶玉的下巴,“不喜欢我这么疼你么?”
湿透的金发搭在谢扶玉的眼前,他抬起蒙昧的眸子,迎上于醉轻蔑的眼神,腰眼像是被电击酥麻。
他喜欢这个眼神。
像是看垃圾一样,却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
男人都是寻求刺激的动物,征服与被征服是他们追逐的天性。
权杖下滑,冰冷的金属刺激得他一哆嗦,抑制住后躲的本能。
于醉勾起他的银质项链,声音温和如风,但谢扶玉知道他生气了。
“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抢的。”
于醉想起昨晚他手背上的血点子,他手下用力,猛然将谢扶玉抵在地上,“你杀了银玥?”
谢扶玉被捅到声带,嗓子眼一痒。
他握住权杖,偏头咳咳地咳嗽着,嗓音像是在刮磨砂纸,“我没有,他是你的人,我不会动他。”
他不高兴。
凭什么一个畜牲都能接近于醉?
于是他把项链抢了过来,上面有于醉的气味,够他撑好久。
谢扶玉抱着于醉的大腿,狗头黏糊糊地蹭着于醉的膝盖,“你都好久没跟我在一起了,我忍不住了嘛。”
“真有够劣质的,连精神暴动都无法解决。”
于醉故意说得很重。
只有3S雌虫的稳定期才比较长,之下的雌性都不能离开雄虫太久,否则他们会变得敏感极端,甚至有暴力倾向。
谢扶玉像是觉醒了什么隐藏属性,于醉骂得越难听,他越兴奋。
于醉移开权杖,“起来吧。”
谢扶玉坐在地上,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这里是空中花园,你跟谢浮云结婚的地方,你猜猜为什么他会取消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大谢:哥哥的心思你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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