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醉看到一节下巴,路边灯很微弱,来人站在大门边,脸和眼神蒙在了阴影里。
于醉脚步一顿,“谢扶玉?”
“是我,”他从阴影里走来,脖子上的银项链闪烁,“你要去哪里?”
于醉觉得这人半夜不睡有毛病,“与你无关。”
踩着地上落叶擦肩而过,手臂多了一道力度,对上一双红眸,像是冬天的风夹着雪沫。
于醉瞅着他,“你是没睡觉吗?”
眼里全是红血丝,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谢扶玉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我习惯早起。”
谢扶玉有些发抖,他守了一整晚,衣服上全是吸饱寒露的湿气。
闻到于醉身上浓郁的海棠花味,幽香却刺鼻,霸道地宣誓主权,他恨不得把于醉丢进池子。
想到他在外面受寒受冻,他们在里面颠暖倒凤。心里涌起一股委屈,他握紧兜里的匕首。
他揽上于醉的肩膀,声音轻得像幽灵,“到底怎样才能让你听话呢?”
小腹抵上铁质硬物,手臂被牢牢固在原地,于醉愕然低头,锋利的匕首仿佛下一秒就能给肚子开个洞。
于醉看见他手背上的一滴血点子,笑了,眼底带着明亮的怒火和几分嘲讽。
霍然抽出手臂,他注视着谢扶玉,倾身往刀口靠,白色衣衫仿佛像划破的画纸。
谢扶玉瞳孔狠狠一缩,猛然卸力抽回匕首,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倒。
“呃……!”
于醉居高临下睨着他,如同看脚下的一条狗。
谢扶玉盯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颚线,那个眼神让他激灵,兴奋穿过四肢百骸,酥麻得令腰眼发酸。
右手用力收紧,掌心深深嵌入匕首,剖下一大块嫩肉,他堪堪忍住扑上去的冲动。
“现在清醒了吗?”
于醉踢了踢脚下人,谢扶玉缓缓咧出笑容,像一个幸福的傻子。
他两手托着匕首,手腕一翻,像是变魔术似的,掌心的匕首变成了一朵玫瑰。
“嘿嘿,给你。”
玫瑰晃了晃,抖落了上面的晶莹的露珠,血液蜿蜒流入手臂,黑暗中于醉看不见。
谢扶玉原先想法是,用利器吓一吓于醉,在他害怕得要哭时,再用小把戏变出玫瑰。
逗于醉不成,反被踹,只能说他罪有应得。
怕谢扶玉耍赖不起来,于醉拿了过来。
花儿娇艳得像是刚从枝头折下,只是上面的刺都被拔了。
他们正欲上车离开。
黑暗里,一道声音叫住了他们。
“于醉!”身后传来惊慌的叫喊。
谢浮云穿着睡衣,他喘着气,发丝凌乱地沾在脸颊上,眼神无助,像是被丢下的孩子,哪还有什么风度。
房间果香淡去的那一刻,谢浮云从梦里挣扎醒来,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青苹果味儿的信息素灌满了他,可是心脏却像漏了一个大洞。
他在庄园里拼命寻找于醉的身影,仿佛丢了半条命。
于醉回头看见谢浮云的模样,旁边谢扶玉倒是饶有兴致,差点没拿出瓜子嗑。
于醉用手肘捅了捅他,“你先上去,我等会就来。”
“好,我等你。”
谢扶玉转身走向车,背对着于醉,捋了一把手臂的血,顺手抹在门框上。
于醉掐着玫瑰头,转眸看向谢浮云,眼神像是冬天的阳光,炫目却又无比寒冷,“谢浮云,我们结束了。”
谢浮云脚步一顿,朝着于醉伸手,“阿醉,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家,明天我们再说好不好?”
脚底像是生了胶水,他一步都挪不动。
3S雄虫的意志能完全压制他,但是他想拽住于醉的衣袖,求一求他。
于醉那么心软,连路边的流浪猫,细着嗓子叫一声,都能得到他的垂怜。
可惜,太晚了。
所有人都认为于醉爱谢浮云,愿意为他死,可于醉不是原主,他清醒地站在隔岸,看着他们在疯狂和迷幻里沉沦。
于醉点开光脑,挡着他的面删掉了谢浮云。
谢浮云看到自己发来的99+信息,于醉一条都没点开。
“不!”谢浮云想阻止他,可灌铅的双腿将他钉在原地,双手徒劳地抓握,连于醉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你先回去,明天我送你一个礼物。”
谢浮云眼神悲恸到充血,“我不要礼物……”
于醉没了耐心,“听话。”
谢浮云哑声,喉咙像是被鲜血堵住,他不敢让于醉生气。
他从口袋拿出一块银饰,缓缓举到于醉面前,“这是我的挂件,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其实谢浮云比于醉更早见过他。
拥挤的走廊上,于醉的衣摆被他的书包挂件勾住,他们在人群中对视,情愫早已种下,可于醉却忘了他。
“我不要。”于醉别过头,眼前一闪。
银色的链子下,甩着一晃一晃的小银钩,比钻石还耀眼夺目几分,简直勾住他的心巴。
谢浮云一直举着小银钩,手没有一丝颤抖,好像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万年。
于醉接过,冰凉的小银钩,光滑如瓷器,近距离看,更移不开眼了。
拜托,那可是亮闪闪耶。
他无法拒绝一切亮闪闪的东西,见着一个,就想占为己有。
靠近了,谢浮云面色一变,“你身上怎么血腥味?你受伤了?”
谢浮云抓住他的手臂检查,神色紧张,让于醉莫名烦躁。
于醉啪地打掉他的手,眼神像是冰原上的刺骨寒风,把提裤子不认人发挥到极致,
“谢浮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用你假惺惺地关心我。”
谢浮云表情凝住,像是一尊沉默的冰雕。
胃部一阵刺痛,差点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就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吗?
霎时,他脑子闪过很多疯狂的想法。
不行。
谢浮云忍着把于醉强制带回去的冲动。
那样于醉只会更讨厌他。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以后可以不做。”
他想像之前那样,抱住于醉的腰,蹭着他的膝盖,在湖边草坪上,陪他嗮太阳。
于醉揉了揉额角,熬夜的钝痛开始疯狂攻击他,“回去吧,说了这么久,困死了。”
他摆了摆手,“我回去了,不用送。”
于醉左手缠着小银钩的链子,右手拿着玫瑰,走得很轻松。
谢浮云想跟上去,死缠烂打也要挤在他的旁边。
“大人,公司有人找您。”管家叫住了他。
谢浮云握紧拳头,盯着于醉离开的背影,红眸暗沉如黑夜,汹涌着悲恸又疯狂的底色。
终了,他转身道,“走吧。”
-
回到家,那朵玫瑰被插进了客厅花瓶里。
谢扶玉系上草莓熊的围裙,打开扫地机器人,挽起袖子,轻车熟路地收拾起桌上的外卖盒。
于醉从信箱里拿出一个盒子,取出里面的戒指,套上了无名指。
储物戒,里面放着他等值五万亿的黄金。
五万亿星币耶,他前世打一辈子的工都没这零头。
三天前,他让管家把他的储蓄换成黄金。
虫族不允许移民带走超过五千的星币,他只好全部兑换成了黄金,偷偷带走。
次日,他被谢扶玉带去了拉格朗日餐厅。
“尝尝虾仁,他们家的海鲜都是甜点味。”谢扶玉给他添了一碗虾仁蛋花。
嫩黄的蛋花,撒上葱花,清香中带着芝士的咸甜,滑而不腻。
于醉对甜品无感,五万一道的菜,怎么也让他这个小平民接受不能。
冤大头是谢扶玉,听说他提前预约了一周,看来虫族的冤大头不少。
于醉吃下一口,几乎不用怎么嚼,就滑进了胃里,似乎还能听见丝滑的声音。
“好吃吧?”看见他眼睛都弯了,谢扶玉撑着下巴,“是不是感觉,缩溜一下,就滑进了胃里?”
于醉嘴里包着食物,像一只圆鼓鼓的小松鼠,他闻言点点头。
跟蛋糕一样软的虾仁,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谢扶玉看着对面的人,“谢浮云可不是好敷衍的人,你不怕他缠上你吗?”
于醉咽下嘴里的食物,冷静道,“不会,他没有时间来找我。”
管家打开门,被门外乌压压的黑西装吓住。
“你们是?”
为首的人打开证件,“我们是药物监测局,有些事情需要跟谢浮云先生确认一下。”
管家踌躇道,“我去请示一下,请各位稍等。”
“不用了,我跟你们走。”
管家愕然回头,谢浮云一身正装,表情自然,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谢先生是要去上班吧,等查清楚了,我们自然会放你走。”
药局长语气不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罪犯。
谢浮云红眸微动,掌心向上,做了一个东道主的手势,“请便。”
药局长抬了抬手,“进去搜!”
光脑弹出午间新闻,于醉积压了不少未读消息。
最新一条很,令无数股民潸然泪下的消息。
#谢氏股票暴跌#
“怎么回事?哈雷彗星撞上谢家工厂了吗?”
“一觉醒来全绿了,老子的钱啊。”
“谢氏?是那个安抚剂出问题的谢氏药业吗?”
“草了,幸好我没用他家的,我同事用了E50三个月,现在跟绝育废虫没啥区别了。”
E50是谢家新型安抚剂的缩写,于醉之前在配方里加了一道极寒的草药。
银蓝草,对兽族是蜜糖,对雌虫就是。在虫族千金难求,属于禁品。
新闻头条全是谢浮云,他拷着手铐,被一群黑西装带上车。
谢扶玉放下光脑,上下打量着于醉,眼神直往他身上瞅,好像他是什么稀世珍兽。
“叛国罪可比社会危害罪重多了,我现在有点庆幸没被你喜欢上了。”
园子里几千亩的银兰草,加上实名举报的问题安抚剂,够谢浮云死几百次的。
谢扶玉半开着玩笑,眼神却像是涂了蜜,缱绻地黏着于醉。
于醉用纸巾擦手,动作慢条斯理,有种说不出的矜贵和勾人,“是啊,于醉喜欢过的人,抛弃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扶玉却哈哈大笑,冲着于醉举起酒杯,“那么,恭喜冕下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捋了一把热噜噜的血,顺手抹在门框上。
作者(指指点点):没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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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大概周三入v,从21章开始倒V,看过的宝子们别买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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