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宝图谣言传得太快,江湖上不知多少人来此查探,他夜闯嵇府,不仅要面对嵇府高价请来的护卫,还要对付同来的宵小,若不是遇到嵇洐,他恐怕此时要离开嵇府找地疗伤了。

  他不是第一次闯进来,在江湖人士还没来这么多人的时候他就来了,可惜当时嵇府有个黑衣人,护着嵇府,他和那人交手,倒不至于吃亏,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加上那个捕头,他实在忍不住恐慌,那个黑衣人眉眼平整,看起来颇为秀气,年纪不大,却有如此武功,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当年如何的猖狂,现在就如何的憋气。

  可藏宝图的诱惑太大,他没曾放弃寻找,而是放弃过去的荣耀,选择更隐秘的探查,黑衣人很厉害,可他只有一人,嵇府很大,躲避之下,倒也让他查了不少地方,可惜都没有。

  之后他被打伤,来嵇府的人反而多了,黑衣人的存在盘桓在他脑海之中,他探些口风,询问着黑衣人的存在,而他从那群人的口中,黑衣人毫无存在感,于是他又来了,可惜再次卷入别人的混乱。

  不过恰好见到这个小公子,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公子,苍远道人心道苍天不负我,这个小公子是嵇府嫡子,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感兴趣,这个小公子天生是练武的材料,可惜生在商贾之家,反而浪费了材质。

  他并不是突发善心要收他为徒,而是正巧有人要高价买这种好材料,至于做什么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钱财。

  自愿跟着的人总要比强迫要强得多,而且这小公子眉间带病,反抗过程中他害怕一个不小心弄死他,所以才有最初的哄骗,毕竟与遥不可及的宝藏相比,触手可及的财富才是他所求。

  他嘴角忍不住抿起笑,道:“能帮助小友,我自然愿意。”可说话间有一股铁锈味,他抿了抿嘴唇,拿起凉茶,喝了下去,压下了那股不适感。

  星子垂落,寒气逼人,可却隔绝在这一方小屋之外。

  嵇洐从一旁乖巧等着,苍远道人从另一旁运功疗伤,这里很安静,没人会来,片刻过后,苍远道人察觉到一阵的不适,他猛然睁开眼睛:“茶里有什么?”

  嵇洐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什么?”

  苍远道人忍着怒气:“你在茶水里下了什么?”苍远道人他行事小心翼翼,在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根本没敢喝酒,后来嵇洐重重立誓,又加上他前后言行一致,这才些许的放下心,喝了那杯茶,如今竟然被一个病弱小子坑了。

  他怎会不暴怒,可他现在全身麻痹,动弹不得,只能忍住这火气。

  苍远道人气急攻心,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咒骂,如果他能动,就算是强迫,也要把嵇洐卖了,这样才能解气。

  嵇洐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苍远道人面前,明明依旧是那张脸,可身上气势却变了,他勾起嘴角,有种傲慢不羁的邪气,盘桓在嵇洐周身。

  苍远道人心骤停了一刻,他闯荡江湖多年,自然有躲避危险的直觉,他曾无数次偷看过嵇洐,也曾与他相处过,可嵇洐给他的印象是无害的,甚至是孱弱的,一不小心就会病死。

  如今的嵇洐,明明是相同的容貌,可周身气质全变了,那种危险的气息,压迫着苍远道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易容成嵇洐。”苍远道人只能从这方面想,嵇三公子的事云白山何人不知,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伪装多年,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心智。

  “我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知道呢。”嵇洐笑吟吟的,可嘴角却露出嘲讽的笑,像是看着弱者的怜悯。

  “你若是想知道,问问奈何桥旁的人吧,如果她想告诉你。”嵇洐的话轻飘飘的,却带着无穷的恶意。

  苍远道人只觉得心一阵绞痛,就失去了意识。

  嵇洐拿着手里的药丸,心道夙和分别时给的药还真是好用,就算强如苍远老人,也敌不过这小小的一粒药丸。

  他盖上了瓶子,放在了枕下。

  这么一番折腾,外面已经静了,看样子夜探嵇府的人已经退出去了,嵇洐不慌不忙,走到了后门,此时人都聚在前院,后院反而人不那么多,奴仆见到嵇洐,有点诧异,一仆人上前道:“公子,外面还乱。”

  嵇洐眼角玩味的目光还未褪去,邪气笼罩着他,仆人忽然感觉一阵激灵,赶紧退到一旁,不敢说话。

  商容见嵇洐屋内亮着灯,皱了皱眉,她敲了敲门:“公子  公子”

  商容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回应他,她心道不好,赶紧推门而人,屋里灯火通明,烛火放在八角桌上,而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熟悉的人,他背对着商容,不知在做什么。

  商容放下了心,走到嵇洐面前,她却没料到嵇洐正做着这番事,瞬间退了一退,此时的嵇洐,正拿着一张帕子,擦着未知的、令她不舒服的神像。

  商容忍住不舒服的情绪,勉强挤出笑:“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嵇洐抬眼,道:“外面太吵了,受不了醒过来了,反正我也出不去,就找点事做。”

  商容一颗心放下,接过神像,安抚嵇洐:“那群人都是为了财才来的,不会伤害普通人的性命,而且老夫人请了不少护卫,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况且,很多人都放弃了,今日刀剑相交的声音都少了很多。”

  外界谣言四起,加上这群人探索嵇府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打退堂鼓的人越来越多。

  嵇洐点了点,来这的人越来越少,嵇府很快就要如往常一样了。

  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真是无趣。

  嵇洐直接把神像放到桌子上,响起了沉闷的声音,嵇洐面无表情:“我要睡了,把神像送到书房吧。”

  商容看着阴森的神像,心里泛起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柔和的应下:“是,公子早些睡吧。”

  “商容,你好像很讨厌这个神像?”嵇洐突兀地问了出来。

  公子看起来很喜欢,商容想,她也想说些什么骗一骗公子,但她挣脱不了这种不舒服的情绪,“总觉得这东西很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