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晋末琐事>第84章 

  公元404年初,桓玄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始,即皇帝位于建康。赐天下人爵位二级,恪守孝悌、勉力耕田者爵位三级,鳏夫寡妇、老而无子、幼而丧亲不能自存者每人赐谷五斛。

  在城郊外七里处建郊祭之坛,登坛祭天,并杀黑公牛祷告上天,奉上猪、牛、羊三畜以表百兽,五谷以表天下作物,上拜神明,苍天,下拜黎民,大地。

  并宣读呈文昭示天下:“皇天后土,晋帝贤德如同太阳运行,敬顺天意,把国家的命运交给我桓玄,上天意愿由人代行,帝王这才得以生。

  不是君子便不能治国,只有高德才能统治人民,所以,只有顺合天意民心,四海才能归于一统。同是圣人但不能同时为君王,而德行低贱的人们也不能一日无主,所以,五帝互代,三代相接,一直到汉魏,帝位总是归于大功大德之人。

  晋朝自中叶开始,世事多变,海西之乱,国运几乎危亡,九代帝王开辟天下,平定四海的业绩,任用贤良、斥逐奸邪的功勋,如果没有大禹式的功臣,我们就成为胡虏之民了。

  太元末年,世风日下,天下大乱。隆安年间,祸及士庶,理绝人伦。桓玄虽然身在草泽,不为时人所重,但感于情理,又怎能无慷慨之志!

  奋身克敌、廓清国难的功劳,主持政务、拨乱反正的业绩,都是仰赖先父遗德,我桓玄又有何功可言!

  正值时运转变之机,我上应天地运数,以不才之身担当继承先圣的重任,开革新之始,托于王公之上,仰承基业,重振明德,敬业谨慎,不计较以后的忧患。

  但国君之位不能久虚,人神不可以长时间没有供奉,因此,敢不敬奉皇上的禅让大礼。敬选吉日良辰登坛受禅,祷告上帝,以顺遂众人之望,万邦之愿。惟明灵的上天是飨。

  天、地、人三才相助,天和人得以各成其功,国家理应归于一统,正直的人之所以能掌握兴亡的契机,帝王的兴起其根由是源远的。自三皇五帝以来,世代各有长短,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

  朕皇考宣武帝圣德高远,奠定下鸿业的基础,天命所归,理应由他开始。中间几经险厄,不堪负荷,仰瞻宏业,几乎弱柔如缀旒。恶运过去,否极泰来,我被国家重用,除奸救溺,拯救人伦。

  晋朝司马氏因为多难而岌岌可危,命数已经完结,而效法唐尧虞舜的准则,遵循汉魏的成规,天命集于朕一身。自己本来才微德浅,屡次坚辞,得不到允许,查阅前代典章,于是在南郊登坛祭天,受命于文祖。深思此庆,愿与万民一起,开创新纪元。”

  文武百官陪列两旁,听完这番慷慨陈词,全然忘了高呼万岁,也忘了改变帝讳。连殷仲文、王谧等人也都为桓玄的话震惊,将典仪草草收场了。

  登基大典后,群臣的情绪一下子又被左右了,众御史们对于今日大典上桓玄所说之话,都对其人有所改观,又联想到此人刚刚执政时的几个重大举措,很多人开始拭目以待,这天下是否真的能迎来一位贤能的君主。

  谢重匆匆赶回府中,想着向老师汇报这一天来,朝上朝下的风向变化,而刚到陶姜面前,却发现他已然对此事知晓了。

  谢重道:“老师已得知即位大典上,桓玄的一番陈词。”

  陶姜道:“我素来知晓,他是有抱负又有能力的。”

  谢重道:“年号之事,他没有采纳老师的意见。”

  陶姜道:“看来谢珝已经知道‘建始’的意思,毕竟八王之乱离我们还是太近了。”

  谢重道:“看来如今这个年号,是谢珝为他甄选的。”

  陶姜笑了笑道:“定然不会,顶多是殷仲文等人擅自决定的,我派人查过了,这也是个不吉利的。”

  谢重道:“永始竟然也有出处?”

  陶姜道:“当年西汉时期的年号,恰逢王莽篡汉,所以也是不吉的。不过,就算是上佳的,又有何意义,毕竟他身边有个谢珝,就注定会失败。”

  谢重道:“老师还那么相信那个谢珝?他可是个情种,当年为了王恭他能杀这么多人,如今也能为这个桓玄除去他眼中的祸患罢。”

  陶姜道:“我手中那些仿照桓玄笔记所写的信件,已经让他下定决心,既然如此,你我坐等其成便可。”

  谢重道:“我已暗中与刘裕联络上了,只是他现在势单力薄,还不成事,还需要积蓄一些力量。”

  陶姜道:“你我所能搬的动的兵毕竟是有限的,只是要看,这位刘裕能不能与当年的孙恩一样,学的会造势。”

  谢重道:“若是老师可以出手相助,怕是这刘裕便可燃起燎原之火,只是朝中尚需要老师斡旋。”

  陶姜道:“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不是要夺天下,而是要夺桓氏的天下,毕竟这九州百姓的疾苦早就与我无干了。”

  谢重微微皱皱眉,又为不可查的握紧拳头,随时插手称是。

  陶姜道:“近来有个地方我想去看看,毕竟刘裕处若是有所需要,我们要随时赶往东海。”

  谢重的脸色又黑了黑,道:“老师可需要何祭品,我去准备。”

  陶姜道:“一应事宜,我已派人备下了,你也无需跟随,过几日我便会回府了。”

  谢重道:“荒山野岭的,老师要在外面留宿?这怎么可以,近来老师身体不佳,不宜……”

  话没说完,陶姜便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劝。

  谢重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再次插手称是。陶姜借口事多劳累,便下了逐客令,这是近几日来,他一只手数不过来的疏远了,真是让人十分难忍。

  不过这样的态度,也无需再忍耐多时了,因为他不曾向陶姜仔细说明的,就是和刘裕之间的联络。刘裕早已等待时机,准备等桓玄登基便要兴兵讨逆。

  而他也在此期间,出谋划策,并为自己安排了一条万无一失的后路,那就是自己暗中与其联络,而在大军进发之时,自己躲在东海指点江山即可,这点还是跟陶姜学来的。

  而至于他的老师,就让他自在几日,毕竟到了刘裕处,自己才是有功之人,这姓刘的不会过问,自己是否会囚禁什么人,甚至不会介意多一个人为他谋划。

  到那时,什么迷香,什么隐忍,什么过往,通通都会作废,只要老师日日夜夜面对着自己,又心念着复仇,还会怕他不听话么?

  谢重边谋划着,边命人驱车赶往了殷仲文府上。最近这位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能不去拜会一下。只是新皇登基后,这位左将军就更要风生水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当年同袍之情。

  不过自己的名牌一经递上,殷府的侍者便点头哈腰的将车驾迎了过去,再看看府外这排着长龙的车马,这殷仲文还算给点面子。

  谢重来到这殷府的议事厅,未等多时,便见到了这位左将军。

  殷仲文道:“景重多日不来,想必是忙的很啊,今日怎么又闲暇,来我这儿叙旧?”

  谢重心中暗暗嗤笑,又不露痕迹的道:“仲文玩笑了,府上门庭若市,我哪里敢叨扰啊!”

  殷仲文大笑道:“当初你就是如此喜爱揶揄别人,没有想到,今日都权倾朝野了,依旧这样。”

  谢重笑道:“说到一人之下,如今就只有你啦,仲文兄。”

  殷仲文道:“说笑归说笑,将来,还要多仰仗谢兄,才能有我一席之地啊!”



  谢重道:“仲文兄,如今烈火烹油,可想过将来啊?”

  殷仲文一愣,又道:“景重兄这是何意啊?”

  谢重道:“当今圣上可是能稳坐大宝之人?”

  殷仲文踌躇了下,道:“这是何意?”

  谢重道:“桓玄心中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今日坐在这宝座之上,也是没有半点心思花在上面,而我们这些奔波劳碌之人,可能拼上家族性命陪他?”

  殷仲文摸了摸下巴道:“景重兄,有话不妨直说。”

  谢重道:“司马氏还在的时候,就算有一万个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会有太大骚乱,可是一旦有人动摇超纲,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但凡有能之士,打着勤王的名号,便是义士。”

  殷仲文点了点头。

  谢重道:“你与桓氏虽说有莫大的干系,可你的族兄,毕竟也死在他的手上,但凡有一天,他有什么闪失,你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殷仲文插手施礼,道:“多谢景重兄教我,如今兵权虽然在手,只是北府兵将领被斩杀过多,这天下之兵,确实也不好操控。”

  谢重道:“正是如此,我言尽于此,仲文兄要为长远计啊!”

  殷仲文道:“我这就上疏,保安帝一命,善待司马氏后人。”

  谢重道:“仲文兄真乃聪明之人,景重谢过了。”

  二人叙谈不多时,便各相忙碌去了,只是谢重今日这番话,倒是引得殷仲文的疑心,毕竟谢重与司马氏并无任何瓜葛,何苦跑到自己府上,为失了势的安帝说话呢!

  他所提点的江山不稳又是何意呢?这秃子头上的虱子,何必细数的如此详细,难道他是准备有所动作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登基大典确实注了不少水,最近没有什么时间查资料。

  古文确实比较难懂,就拿了些翻译好的,直接附上了。

  前一段更的太拖沓了,最近会勤勉一些。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文更完后,会有很多番外,并且结构也会大改。

  如果实在看不下去的小伙伴,也可以等到改完再看哈!

  再次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