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日月晕华珠贰>第17章 说你喜欢他!

  孙曾的房门猛地被打开,一直紧张地立在屋外的护卫们立刻迎了上来,看到孙曾身上的血迹都是一惊。

  孙曾脸色阴冷,沉声道:“二夫人旧疾复发,救命药在家里,立刻准备马车轻装疾行回本派。”他点了几个人名,又道:“此事不宜声张,你们几个连夜随我回去,其他人明日一早也立刻赶回。嘴都给我闭严实了!”

  在百里派孙曾向来唯我独尊,此话一出大家立刻噤若寒蝉,悄无声息准备去了。

  叶语声伤重在身,孙曾知连夜带他走只是累赘,又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是以刚才并未点到他的名字。

  马车很快准备好了,孙曾将文如卿的尸体用斗篷盖严实了,亲自抱到马车里,又把孩子抱自己怀里,看起来一副疼妻爱子的样子,钻进马车吩咐立刻连夜赶回百里派。

  孙曾住的是独立院落,进出的手下都低气压环绕,外人听到动静也不敢贸然前来窥探,是以孙曾迅速离去的时候连张边生都未来得及送行。

  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又怎会逃过伏伯的耳目?

  觉察出事情有异的伏伯立刻联系了水怜寒,本就打算寻机杀掉孙曾的水怜寒毫不犹豫决定出手。让孙曾回百里派无异于放虎归山,重要的是文如卿未与他和伏伯有丝毫联络,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问题是,怎么杀?

  据伏伯感知,孙曾身边有八名身手不错的护卫,使用紫目红瞳解决他们确实不难,但为了守护一族秘密,看到紫目红瞳的人必须不能留活口,可是水怜寒又不想滥杀无辜……

  伏伯道:“由我来牵住他们,你设法引开孙曾。”

  话虽如此,但孙曾参与了屠戮梦舞村的行动,深知非精神类异能者与日晕珠之主单打独斗绝无胜算的道理,若文如卿已遭他毒手,若他知道了水怜寒的真实身份,又怎会轻易离开手下们的保护?

  为了不暴露身份,也为了让孙曾轻敌冒进,只能想到黑衣蒙面这一个方法,连他标志性的饮天剑也要裹缠起来。

  再不行动孙曾就要逃离伏伯的感知范围了,水怜寒当机立断朝孙曾一行追去。

  时间稍稍提前,在文如卿对孙曾发动攻击的时候,舍疏狂依旧在不死心地寻找宁缺。蓦地一个东西砸头上,心情烦躁的舍疏狂一把抄住,抬头就骂:“谁他娘的不长眼……!”看清楼上之人的刹那,舍疏狂气地一把把手中的筷子朝他扔去。

  楼上的宁缺笑吟吟地接住,下一刻,舍疏狂已腾身飞起,双手在窗沿上一撑就进了屋内,然后在看清屋内情景的瞬间绿了脸,这一群莺莺燕燕是干什么的?!

  美人儿突见屋内多了一人都吓了一跳,随即见是个俊小伙立刻就凑了上来,吓得舍疏狂蹬蹬后退几步气急败坏地朝宁缺吼:“快让她们出去!我有正事儿找你!”

  宁缺嘴角噙笑,眯眼道:“她们出去了,谁来陪我?换你来?”

  舍疏狂立刻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怒道:“一会儿再让她们进来!”

  宁缺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他一不笑了,整个人都变得危险起来。美人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冷场吓到了,踟蹰着不敢有丝毫动作。

  舍疏狂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看看美人又看看他,道:“好吧,那就让她们呆在这儿吧。不过我真有正事,叶涩被叶追情劫走了你知道不?”

  宁缺侧头看他一眼,随手倒了杯酒,放到唇边。舍疏狂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刚要开口却见他突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猛地把酒杯摔碎,沉声吼道:“滚!”

  这一声寒气逼人,不光把舍疏狂吓了一哆嗦,甚至有美人被吓哭了,其他姐妹忙拉着她脚下生风地逃离了。

  舍疏狂是不会逃的,虽然他的样子很恐怖,但事关叶涩,他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再走。

  宁缺不知道抽了哪根筋,一见他没走,突然欺近他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

  舍疏狂猝不及防,瞬间脸就涨成了猪肝色,心下一骇,天呐,宁缺又发什么疯?不不,之前分开时他还对他好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这、这人不会是白衣吧?!

  “白、白衣吗?有、有话好说……”

  邪魅的脸凑到他面前,声音轻佻:“哦?知道我是谁了?”

  “咳、咳!”掐住自己喉咙的手放松了些,舍疏狂忙喘息了两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抱、抱歉,你们长这么像……”不仅长得像,声音也几乎一样啊!他娘的,混蛋白衣做什么学宁缺笑?!故意往自己头上扔筷子什么的,想想是白衣做的就恶寒啊!!

  白衣突然又放开了他,旋身坐下又倒了一杯酒,一边慢慢喝着,一边问:“想知道叶涩的下落?”

  舍疏狂咽了口唾沫,尽量稳住呼吸,不卑不亢道:“是。”

  白衣哼了一声,道:“你对他还真上心。”

  白衣跟他聊天什么的,舍疏狂想都不敢想啊!生怕阴晴不定的他再一怒掐他脖子,忙中肯地答道:“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当然要两肋插刀。”

  白衣似乎闲的发慌,有了聊天的兴致,他放下酒杯眯眼看着他,静默了半响才又问道:“那宁缺呢?”

  “嗯?”

  “你跟宁缺也是朋友吗?你也会为他两肋插刀吗?”

  舍疏狂想了想,点头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仿佛怕他不信般又重复道:“当然!我跟宁缺关系可好了!好到不能再好!”在恐怖的白衣面前,他能说他弟弟的坏话吗?他还不嫌命长。谁知白衣却蓦地瞳孔一缩,啪地捏碎了酒杯!

  舍疏狂一见不妙,忙急急道:“哎哎别生气别生气,我胡说的,宁缺那性子,谁能跟他做朋友啊?不不不,是他不想跟我们做朋友,要知道他的心里眼里可只有他哥哥你啊!我们都入不了他的眼。”艾玛,弟控真恐怖!吓得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白衣死死瞪着他,脸一阵青一阵白,舍疏狂警惕地看着他,心里狂嚎:宁缺原来你有一个娘们儿哥哥,为你掬一把同情泪啊啊,这转动的心思真比女人还难猜啊,你的童年一定一片灰暗!

  白衣阴沉着脸,意味不明地道:“是吗?可他之前怎么告诉我……”唇角扯动了下:“他很喜欢你?”

  “不可能!”立刻毫不犹豫反驳,舍疏狂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他只是以欺负我为乐而已,就算他真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的!”偷眼见白衣脸色有变黑的趋势,舍疏狂又忙道:“不,我不是说我不会喜欢他,你弟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乃是人间真绝色,只是,嘿嘿,我不敢喜欢他,”收敛讨好的笑容,一脸正色:“他始终都是你的,嗯!”

  白衣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朝他勾勾手道:“你过来。”

  舍疏狂忙后退一步:“不不,我不问你叶涩在哪儿了,你还是告诉我宁缺在哪儿吧。”

  白衣危险地眯起眼睛:“过来。”

  舍疏狂斟酌了斟酌:“你不会想杀我吧?我和你无冤无仇……”

  白衣冷笑一声:“我要是想杀你,你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舍疏狂想想也对,好好看看他,毕竟跟宁缺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了叶涩,他拼了!

  一鼓作气走过去,顺着他勾起的手指蹲坐在他面前,却蓦地被他捏住了下巴。

  白衣倾身靠近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听说,宁缺吻过你?”

  舍疏狂瞬间再次涨红了脸:娘嘞,宁缺不是说跟他这个哥哥不熟吗?他是怎么知道的?!

  “唔……唔嗯!”

  这是个怎样疯狂的世界?!舌、舌头别伸进来!是宁缺擅自要吻我的,你想吻他直接找他去啊,通过我间接接吻是怎么回事?

  麻蛋,他怎么这么想哭?

  舍疏狂一下推开了他!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是还没来得及起身,白衣的身体又压了下来。他的脸色在黑暗中透出一股狰狞:“怎么?我技术不好?”

  极力抑制住往外蹦的心脏,感觉被羞辱了的舍疏狂心里一阵委屈,他撇开视线僵硬地道:“别玩我了,叶涩的消息你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白衣蓦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怒视他半响,又道:“不喜欢我吻你,那喜欢宁缺吻你吗?”

  舍疏狂突然烦躁了起来,生硬地道:“你们兄弟俩的事别掺和到我身上。”

  白衣眼中冒着一股冷火,他紧紧地盯着他,突然道:“你喜欢宁缺。”

  “我不喜欢!”

  “你喜欢。”

  “说了我不喜欢!”

  白衣突然又把嘴唇压了下来,狠命地吸着他的唇瓣,用力地压住他的挣扎,于喘息间逼问:“你喜欢他,说你喜欢他!”

  舍疏狂只是狠命地闭着嘴,倔强地不和疯子理论。

  喜不喜欢,与你何干?

  白衣突然嗤地一声撕开了他的衣服!舍疏狂狠命地挣扎了起来,用力把他的舌头顶回去,于唇缝间模模糊糊地骂他:“滚开!”身上的衣服已被褪去大半,双腿被压住,他是真的慌了,下意识地哑声喊了个名字:“宁缺!”宁缺救我!

  白衣蓦地止住了动作,他伏在他身上,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在看到一滴晶莹的泪水的时候突然弯了弯唇角。

  他长身而起,哼笑一声,道:“你走吧,宁缺会去找你的,他还会告诉你叶涩的消息。”

  舍疏狂吸了吸鼻子,问:“真的?”他脑中一片混乱,但还是记挂着叶涩的安危:“叶涩呢?你们对他怎样了?为什么要抓走他?”

  白衣扯了扯唇角,道:“自己问宁缺去吧。”说罢也不管他,自顾自开门走了。

  百里派一行连夜出东运派,马不停蹄很快便出了阜运城,根据孙曾命令出城后抄近路急急往东南而去。

  蓦地一声马嘶,一人凌空出现,招呼都不打几道迅疾的光芒便朝为首的两人击去。

  “什么人?!”两人一声低喝,双掌一推便将近身的光芒击碎。

  来人黑巾蒙面,隐约露出点点白发,正是水家堡忠仆伏伯。只见他一言不发催动光芒一为二、二为四,重重叠加朝护卫们击去。

  光芒如烧过的利刃,有护卫一不留神被擦到,瞬间痛到难以忍受。

  明白来袭之人不可小觑,八名护卫训练有素地两人退到马车之后,两人护住马车两侧,其他四人则掌影晃动一起朝伏伯击去。

  蓦地又是一声不祥的马嘶,骏马双蹄离地挣扎着想要逃离,护卫们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气,正惊疑间却是眼前一花,巨大的木材龟裂声传来,整个马车被一劈为二!

  孙曾抱着大哭的婴儿从马车中腾身而起,耳根抖动着,眼睛却是紧闭的——他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

  对付日晕珠之主第一守则:绝不能与其对视。

  同样黑巾蒙面的水怜寒一眼已明白了怎么回事。

  受惊的骏马带着马车冲撞着逃离,从破碎的马车里滚出了文如卿的尸体。水怜寒看一眼斗篷下散乱的长发,长剑一吟已朝孙曾直直刺去。

  孙曾飞身后退,护卫们立刻朝水怜寒围拢过来。

  水怜寒此时目光如冰已如罗刹,若是以前早已用出杀招,可是叶涩向来爱惜生命,跟叶涩呆久了不知不觉受他熏染,就在怒火填心的此刻他竟也无法对这些护卫下死手。

  孙曾亲点的八人确实身手不错,但在水怜寒与伏伯眼中也不足一看,只是孙曾显然不是随手一点,这八人竟是组成了某种阵法互为攻守,两人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孙曾深知不能与日晕珠之主单打独斗的道理,此时立于不远处集中精神倾听着对战场景,从一开始的混乱到渐渐听出头绪,就在思路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他蓦地眼前一亮,慌忙单手捂眼,却发现竟无济于事。

  心下一骇,以为自己不知不觉陷入幻境,正惶急间却发现此时情景跟进入幻境相差太多。凝神一看,心里砰然一跳,惊喜瞬间爬上脸颊。

  这不是什么幻境,这是他吃下的日晕珠激发的异能!明明闭着眼睛,却看到了灰白的世界。不同的温度,不同深度的灰和白。水怜寒、伏伯以及手下们的身影全都辨得出来!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已是莫大的惊喜!

  是得之不易的精神类异能,他莫不是开了传说中的“天眼”?假以时日,此异能定能大有作为!

  狂喜浸没了孙曾,哈哈,小贱人,你最终也还是有点用处!

  强迫自己抑制住狂乱的心跳,孙曾一边观察着场内打斗,大脑一边飞快地运转着。闭眼对阵水怜寒,他只有一半胜算,但现在他闭眼也能看清,胜算几率瞬间大了很多。可以得胜,但是绝不能浪费了水怜寒的日晕珠,必须想什么办法引他开眼,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以手下当诱饵。

  可是,过了这么多招,水怜寒还没有用出日晕珠,看来得给他加把料。

  主意打定,孙曾把仍旧大哭不止的孩子放到安全处,返身厉声喝道:“给我杀!”

  八名手下们闻声立刻变了招式!

  窒息般的压迫感从四周袭来,水怜寒松了松剑柄又猛地握住,唯一的怜悯被收起,他的眸子已淡如死水。

  感受到他的变化,伏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十六道掌影揉身而上,白色寒气在饮天剑周身凝聚。伏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天底下能以剑凝气的人不多,水怜寒的白、灰、红、紫、蓝、黑六色剑气更属罕见,虽然后三种剑气很少有人得见,但饮天剑辨识度太高被人猜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为防暴露,面前八人唯有死路一条。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幽紫慢慢爬上剑尖,水怜寒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便是你死我活的血战,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白色的人影猝不及防靠近过来,从背后一扇子将一名百里派弟子的肩骨敲碎!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水怜寒蓦地睁开眼睛,几乎是本能地从打开的缺口中翻身而出,一个折身已快如闪电地朝孙曾刺去。

  在百里派弟子的哀嚎声中,一名弟子怒喝:“谁?!”随即悚然一惊。

  白衣人微微一笑:“正义盟白衣是也。”

  伏伯看清白衣也是一惊,出于警惕下意识地挪动了下脚步。白衣看一眼他防备的姿势,冷哼一声,下一瞬已朝百里派弟子出了手。

  孙曾眼看着剑尖逼近,双掌齐出借力后撤,怒意上涌自认倒霉。本来擒住水怜寒不在话下,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果然正义盟与水怜寒脱不了干系,早知如此就该早对他下手了!

  水怜寒眼神静若死水,手中动作全凭本能。他本就防备正义盟,此时白衣出现他更不可能用出绝招来,只是以快打快招招凌厉,逼得孙曾连连后退。

  孙曾眼瞅着自己离孩子越来越远,心下焦急,牙一咬便决定此时击杀水怜寒!

  对不怕日晕珠幻境的他来说,水怜寒只是一个剑术高手,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凝聚于掌心的是剩余的十成内力,以掌为重的他内力修为本就极高,这一掌用出可说是有摧枯拉朽之力,掌风所过尽皆夷为平地。

  饮天剑的剑尖上瞬间张开了一顶黑色的气流伞,锐利的剑气直直顶上掌力,水怜寒被巨大的冲力压地向后滑去,脚底下磨出一道深深的足痕。

  狂魔乱舞般黑色的剑气与掌力互相撕咬发出恐怖的兽鸣,孙曾咬牙撑着唇角咧出一道狰狞的冷笑,水怜寒力有不逮,虽然得不到他的日晕珠很可惜,但胜者还是他孙曾!

  另一边伏伯远远看到水怜寒的身影,明白他处于困境但此时无法脱身,只是心急如焚。可恨这个白衣,只是一开始出手牛气冲天,之后竟然也陷入阵法,他分明是未用全力!

  既是如此,他一开始插手又出于何种动机?

  掌风排山倒海朝水怜寒袭来,水怜寒的眼睛变成了紫色,然后一点点晕染成亮红。

  美丽的紫目红瞳,孙曾笑了:“白送我吗?那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