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情感>当我的白月光失忆了>第14章 一片尘埃

  许柏言这次的角色,是个和刚出生弟弟相依为命的放牛娃。

  从小无依无靠的他为了挣学费,向主角一行举报了非法贩.毒的村老大,从而遭到一系列追杀。

  杭朔摩搓着下巴,“你说得对,这是细节问题,要改。”

  “啊?”许柏言还站在床上,他有些无措,“我就说着玩玩的。”

  “每个作品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杭朔走到桌前,拿起根圆珠笔俯下身子在本子上勾勾画画,“边拍边改很正常,你继续说。”

  许柏言微微踮起脚,弓起身子的杭朔在圆桌前像只巨大的猫。

  他今天身上衬衫的料子柔软顺滑,亮闪闪泛着水一样的光泽,轻薄的衬衣完美贴合腰部线条,又倏地在胸前空落落垂下去。

  男人揉了揉眼,随即摸索着背包里的眼镜戴上。

  许柏言歪头,认真看着杭朔画出的镜头草稿:几根简短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消瘦的男孩。

  他赤脚在草坡上疯狂奔跑,挣扎地向前。身后的包裹里伸出一双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没了,”许柏言跳下床,低头寻找拖鞋“我想明天去山上走走看,找找感觉。”

  毕竟他这个角色没多少台词,就是一直被追杀,挨揍,追杀,挨揍。

  杭朔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扔掉笔,“现在就可以去,明天要下雨。”

  “啊?”许柏言愣愣看着男人扔过来的一双雨鞋。

  杭朔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背包,拿起保温壶和相机,一本正经问道,“走啊,不是去山上吗?”

  跟着杭朔爬山累成狗,第二天,许柏言腰酸背痛,走路姿势都拧成了麻花,但他在剧组被白景天拦住。

  对面的人脸色古怪,像是昨晚刚刚偷了汉。

  白景天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昨晚睡得好吗?”

  许柏言挺开心,傻呵呵地乐,“还好,还好。”

  “你和杭朔是什么关系?”白景天面上笑眯眯,许柏言却只觉得他的话里有话,一字一顿,像是淬着寒毒。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选择不解释。

  气氛开始有些尴尬,那人忽然眼神一闪,整个人突然扑上来。

  许柏言哪里想得到,一个两个的都会搞偷袭?他下意识侧头躲开,拿手臂去挡,脖侧妖艳的吻痕露出一瞬。

  白景天的眼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苦。

  下一秒,杭朔和汪泉力拿着剧本推门而入,抬头就看见许柏言推了对面人一把,白景天的人一个踉跄,左脚踩右脚,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许柏言见状惊恐地举起手,“我没推他。”

  两个人的动作乌泱泱一群进门的人全都尽收眼底,许柏言也感觉出自己怎么解释都是说废话。

  他有口难辩,又看了看地上白景天可怜巴巴的样子,想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便伸手去扶。

  “别碰我,”地上的人“啪!”一下狠狠打掉他的手,杭朔眉头皱的更深了,只见白景天扭过头自己爬起来。

  “叫你经纪人来,现在的新人都这么无法无天了吗?”

  看着逐渐剑拔弩张的两人,男人的脸色忽然奇差无比,他走向前一步,“他经纪人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

  白景天的小助理也抱着大包小包挤进了人群,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像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白景天远远使了个眼色,小助理终于不慌了,心领神会地转身去找红姐。

  “没什么好说的。”白景天整了整衣领,垂下眼帘。有红姐来,他就有了底气。

  窗外的暖阳分出一束,照在白景天的眼皮上。他的皮肤清亮,像是透着血丝,楚楚可怜的把戏游刃有余。

  杭朔忽然转过头,他低声道,“许柏言,道歉”

  许柏言找了张嘴,刚脱口而出一句,“凭什么。”却被眼前的男人狠狠瞪了回去。

  他又不是傻子,知道顺坡就下的道理。遂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了声,“对不起。”

  白景天不为所动,像是聋了一样。

  明明只是一个人站在屋子里,弱鸡的样子许柏言一个打十个都不为过。但是他就是有资本,他是剧组的摇钱树,是巨大的流量源,是公司的宠儿,许柏言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吃。

  杭朔厉声,“还不快出去?”

  汪泉力此刻适宜地出现,“哎呀,大家都看着呢,都坐下来好好说。”

  杭朔仍不依不饶,“出去,许柏言!”

  进组以来,他还从来没这么凶过任何一个人,也算是为许柏言开了个特例。

  本来就懵逼的许柏言被这么一吼,他攥紧拳头也无济于事,看了眼莫名其妙来找茬的白景天,撞过男人的肩膀冲出房间。

  许柏言被气走了,里面的人对这个结果却也不大满意。

  白景天盯着面前的杭朔,极力控制着向下拉扯的嘴角,搞不懂为什么他对另一个人,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偏袒。

  ......

  白景天气呼呼甩开助理回到屋子,他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另外两个人的争吵才刚刚开始。

  墙那边传过来一声清脆的碎响,白景天拿掉蓝牙耳机焉地站起身来,皱紧眉头向墙面望去。

  依旧是精致的壁纸,淡粉的底色上描摹着金边的牡丹,许柏言在杭朔的豪华大单间一个纵身踩上床,抄起手边的加湿器就要向墙上扔。

  杭朔连外套都没脱,他急急拽着手里的电脑包站在对面,皮鞋脚面都是白色的鞋印子。

  男人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给我放下,你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知道他在隔壁,我吓死他!”许柏言收回手,把蛋壳加湿器抱在怀里,“我这么一个小跑龙套的,招谁惹谁了?”

  “闭嘴,把东西放下,脏脚从床上挪下来。”

  杭朔脱掉外套,胡子都被气出来了。“我如果帮着你惹毛他,他经纪人来了你准没好果子吃。”

  “明明是你们俩之间的破事没处理清楚,他上赶着来找我麻烦有什么用?”

  “什么我们俩?我再说一遍,从床上下来!”杭朔瞪着眼手里拿起皮鞋底子,“等我抽你?”

  许柏言不为所动,“我宁可你拿鞋底子抽死我,也不和幼稚鬼耍心眼!”

  他倒换一只手抱着加湿器一只手向着墙面竖中指,“听见没,幼!稚!......呜呜呜”

  如他所愿,白景天趴在那头听得一清二楚,他只恨不得立刻突破墙面和许柏言械斗。

  杭朔一番折腾,把加湿器抢救下来,只不过他的保温杯就一命呜呼了。

  许柏言昏了头,还在大喊大叫,“你是老王八蛋!”

  “我是老王八蛋你就是小白眼狼。”杭朔抱起挣扎的人,“嘘,别动......”

  ......

  厚重的落地窗帘严丝合缝,把一切狼狈与混乱包庇藏纳。

  蓝光微弱闪烁着,抽湿器不断颤动,发出湿润的水泽音。

  皮肤翻腾,一片斑斓,妖异的腥气扑鼻,糜烂肆虐。

  许柏言满头大汗,他侧头躲过凶猛的吻。

  他喃喃,“你离他远点吧,我看他今天的眼神,怕他一个不高兴吃了你。”

  杭朔抹掉汗珠,喘着粗气,“本就没关系,何来远近。”

  许柏言摸摸他的脸,“好,我相信你。”

  ......

  仍是夜,杭朔的保温杯“尸骨未寒”,被窝里的许柏言正弓着身子玩游戏。

  男人不懂这些现在时兴的手游,打了个哈欠默默看着。

  他仿佛是酝酿了很久才鼓足勇气,“你有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以前的有些事情,好像发生过,但又记不清楚?”

  “嗯?”许柏言的注意力都在电子屏的“激战”上。

  他不假思索回答,“有吗,重要的事情肯定会放心上吧。”

  杭朔似乎有点失望,他把手臂环上许柏言的腰,“不得不说,你记性蛮差的。”

  “哦,”许柏态度极其敷衍。

  杭朔便一把夺过手机,“几点了还玩,睡觉。”

  “你想睡觉就别抱着我啊。”

  “想玩就下山,我的床上听我的话。”

  “......”杭朔真是间歇性的有病。

  许柏言习惯了,他懒得搭理,转身拉过被子,“你半夜上厕所别叫我,我的梦里我做主。”

  杭朔:“......”

  ......

  仿佛是印证着他说的话,今晚又是做梦。

  就像是时空破碎,许柏言拼命想遗忘的东西被什么关键词触发,千军万马,一下子全涌到眼前。

  油箱破裂,四溅的汽油挥发着难闻又危险的气味。

  靠窗的人用手肘猛然砸破玻璃,蹬腿慢慢爬出满是尖齿的窗框。

  白烟冲上长空,车水马龙的高速上对此退避三舍。

  “要爆炸了,快跑吧!”有人隐约喊着。

  额头上源源不断流下滚烫的血,他恍惚向后望去,车里面,一个穿便服的男人被压在变形的后座。

  许柏霖透过破碎的车窗向这边温柔地笑笑,脸部肌肉因大腿被撕裂的痛苦而变形。

  他直直地望过来,眼睛如明镜般澄澈。

  白烟中呲出火花,车里的人污血满身,唯有胸口护住的军帽一尘不染。

  那声音在满地的狼藉中,如微风拂过。

  “小言,往前走,走远了再报警……这次,要听话。”

  可是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柏油地上暗褐色的粘稠渐渐聚集成滩小洼,一簇火焰窜起。

  爆炸声让人耳鸣,连着一起失事的大罐车,撼天动地。

  他眼前的高速栏杆顷刻间化为焦炭。

  许柏言瘫倒在地,他想,我又一次永永远远失去了你们……

  对吗。

  ......

  这已经是第二个梦了。

  装潢极简的画展里,走廊长得看不到边界。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四处摸索无果,最后找了个凳子安静坐下。

  正叹气,旁边坐下了个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的男人。他的脸模模糊糊的,但没由来得感觉年轻又亲切。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着肩,同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画作。

  最后他们扭过头,默契地相视而笑。

  ......

  这年冬令时,杭朔的剧组顺利正式开机,但男人总拿了行李箱就紧急外出。

  许柏言从正在运作的威亚上掉下来后,险些摔残左手,白景天自然而然地揽过他缺席的戏份。

  一切的一切都倏而回归都最初,男孩拉着破行李箱离开了是非之地。

  两年后,许柏言改名为陆桥,在北京顺利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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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其实不是前尘,但是这是以许柏言为视角的前尘。

  *小剧场:

  杭朔:伯言,伯言!还会再见吗伯言?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伯言,你一定要幸福啊伯言!伯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伯言!我们再联系啊伯言!

  陆桥:什么伯言?我现在是,钮祜禄·桥。

 

第三卷:胡桃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