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就看见秦寒夜冰冷的眼神。
我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秦寒夜这样的表情。
他是真的生气了,生气我的不辞而别。
“秦寒夜,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自然不会否认,只是坦诚的道歉,“这件事是我冲动,是……”
“为什么。”可我的话还没说完,秦寒夜就冷冷开口打断了我,“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是因为秦子衿?”
我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秦寒夜会找过来,恐怕也是知道是秦子衿帮我送来秦家老宅的。
他这是误会什么了?
“当然不是!”我赶紧开口。
我知道事到如今,继续遮遮掩掩的只会让误会加深,于是我干脆咬了咬牙,将付玲的话、之前孟婉蓁的话还有秦子衿告诉我的那些事儿,全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而秦寒夜听着,琥珀色的瞳孔却是越来越阴霾。
“所以。”他勾起唇,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以为我娶你,只是因为想利用来复活人?”
我有些不敢去看秦寒夜的眼睛,“对不起,秦寒夜,我不应该误会你。”
我此时的心情,真的有些复杂。
我很愧疚也很后悔,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在内心的某一处,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如释重负和高兴——
高兴秦寒夜并不是那个想要利用我来复活的“水神”。
有人想要用我的身体来复活没关系,只要那个人不是秦寒夜,我就觉得我还有勇气去面对。
“你不用道歉。”秦寒夜的脸色淡下去,“这件事,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全。”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秦寒夜话里的意思,他就突然搂住我的腰,足尖一点,跃入空中。
狂风在耳畔呼啸而过,我不由吓得惊呼,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感到秦寒夜不断的向前飞跃,我才意识到他似乎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忍不住在风中大喊:“秦寒夜,你带我去哪。”
“鬼市。”秦寒夜淡淡吐出两个字,我愣了一下,他就已经搂着我,跃入漆黑的山林之中。
……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才感觉到我们终于落到了地上。
看见眼前的景象时,我却是呆住了。
只见眼前竟然是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
四周明明都是茂密的丛林,可这街道就跟生生劈出来的一般,突兀的出现在这树林之中。
青石铺的地面,两侧是低矮的房子,古色古香的,好像前朝时候的老街。
更诡异的,是这街道上的人。
除了两边的商铺,街道两旁还有不少摆地摊的,可那摆地摊的人全部都奇形怪状。
有的全身穿着黑色兜帽,有的人脑袋上长着角,更可怕的是还有的人满脸都是血,甚至缺了半张脸。
再看他们摆在地摊上的东西,我更是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
只见离我最近的那个地摊上,放着的却是血粼粼的内脏,有心脏,有眼睛,还有很多我根本认不出的内脏。
再远一点的地摊上,全都是虫子,也不用罐头或者盒子装起来,就密密麻麻的在地上不断爬动,更诡异的是,那些虫子好像听见什么指挥一样,根本也不爬出地摊的那一块布,甚至还很有规则的绕城了圈。
我忍不住拉住了秦寒夜身上的衣袍。
这就是秦寒夜说的鬼市?
再看四周这街道上逛的客人,有的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有的人却是脸色煞白,甚至还有些人身子是半透明的,一看就是鬼魂。
秦寒夜显然对着鬼市还算熟悉,将我放下来后,就牵着我熟门熟路朝着街口一家看起来最为气派的店铺走去。
可不想刚走到门口,我们就看见几个长相粗犷的大汉正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大物件儿,卡在了门口。
旁边一个贼眉熟练的高瘦男人正在门口不耐烦的指挥:“你们小心点!别侧着进!这鱼缸里可都是水!你们这一侧,水可都要倒出来了!”
我不由讶异的看向那些大汉扛着的东西。
只见拿东西足足比我还高出了大半米,大约两米宽,外面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里面的模样,但隐约能看出似乎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听旁边那个高瘦男人的意思,这竟然是个鱼缸?
可这得是多大一条鱼,才需要这么大的鱼缸?
我心里正有些新奇,而旁边那高瘦男人此时也看见了我和秦寒夜。
只见他眼珠子顿时瞪得滚圆,瞬间哪里还顾得上那鱼缸,近乎慌乱踉跄的快步过来。
“秦……秦爷!?您怎么来了?”那高瘦男人一脸紧张谄媚的凑过来,“你可是要来买东西的?”
这高瘦男人,显然就是这店铺的掌柜了。
秦寒夜淡淡点头,可突然他好像闻见了什么,微微皱起眉来,眼底露出嫌恶,“什么东西那么腥。”
我听见这话也忍不住闻了闻,可我却是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可旁边的掌柜倒是立刻明白过来。
“哎哟,您瞧我都忘了,您讨厌这些味儿。”掌柜吓得额角冒汗,紧从门缝里挤进店铺,拿出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紫金香炉,一边挥着香炉去味儿,一边赔笑着解释,“这不是南边刚送来的鲛人么,所以有点腥味儿,您别见怪哈。”
“鲛人?”我听见这话不由愣住了,“是那种人身鱼尾的鲛人么?”
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 其眼泣则能出珠】
意思就是说,在南海那,有一种叫做鲛人的生物,他们长着人的身体,却有着鱼的尾巴。
其实就和西方童话里的美人鱼一样,只不过华国的传说中,这种生物叫鲛人。
传闻鲛人的泪水还能变成珍珠,还会织鲛绡。
我一直以为这都只是神话和童话,但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生物存在?
旁边的掌柜这才注意到我,也是一愣,但估计是看见我和秦寒夜亲昵的姿态,立刻赔笑:“是啊,南海送来的鲛人,怎么,这位小姐没见过?那要不就看个新鲜的?”
秦寒夜很显然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但我是真的从来没想到过这世界上会有鲛人这种生物,一下子有些忍不住好奇。
秦寒夜似乎是看出来我的新奇,淡淡点了点头。
那掌柜忙不迭的,就将那黑布掀开来。
看清里面的东西,我不由发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