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下来了。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却是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轻笑的开口。
“你是想起来孟婉蓁当初在墓地跟你说的话吧？我当时带着这位顾探长的人皮面具，但没想到孟婉蓁还是辨认出了我身上的气息，所以她才提醒的你，我原本还担心你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但没想到，你竟然误会她是在说秦寒夜。”
我的脑海里依旧是一片乱麻。
所以，我真的误会了。
水神真的是“顾恒”，而不是秦寒夜？
“可是……可是付玲明明说她见过水神……”我难以置信的呢喃，“她还说水神就是秦寒夜，怎么可能……”
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顾恒”，“是你！是你让付玲骗了我！？”
我当初会相信付玲的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付玲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实在是没有骗我的必要。
可我却是忽略了，有一个人，可以让付玲撒谎——
那就是她深爱的顾恒。
如果是顾恒的要求，不管是怎么奇怪的要求，付玲都会满足。
因为付玲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顾恒，早就已经不是自己在大学深爱过的顾恒学长，而是披着顾恒面具的另一个男人。
“没错。”男人赞许的看了我一眼，“当初我发现你竟然误会孟婉蓁说的是秦寒夜之后，我就将计就计， 干脆就利用付玲，让你彻底误会秦寒夜，这样一来，你自己就会想着逃离秦寒夜，也就省去了我的很多麻烦。”
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付玲被带回来的那天，我审问完她，她就被带回监狱。
而当时那个“顾恒”，表面装作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趁着付玲被带回去的时候，找到了付玲，找她帮忙。
付玲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虽然“顾恒”的要求很奇怪，但她还是答应了，记下了“顾恒”让她演的所有戏码。
这个假“顾恒”这就是在赌，赌秦寒夜一定会想见付玲一面。
他赌对了。
秦寒夜来接我的时候，出于对这个水神的兴趣，果然去见了付玲， 而付玲就按照“顾恒”给她的指使，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在我心里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而后来，付玲要被枪毙了，假“顾恒”又故意打电话给告诉我，其实就是想让我心里那个怀疑的种子快点生根发芽。
而“顾恒”的运气的确不错，我那时候因为秦子衿告诉我，秦寒夜一直在找八字犯煞的女孩，心里的确是有了些许的动摇，所以就提出了见付玲一面，就是想问清楚付玲那天为什么害怕秦寒夜。
付玲这才告诉我，秦寒夜，就是那个水神。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顾恒”，将一切算计的太完美了。
如果付玲直接告诉我秦寒夜就是那个水神，我可能还不会相信。
可他故意布了那么一个局，让我自以为抽丝剥茧的找到了真相，但其实都是他安排的陷阱。
“所以呢？”我颤抖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那么费尽心思让我误会秦寒夜，就是为了让我自己主动离开秦寒夜？”
这男人顶替顾恒的身份，在我身边也算是潜伏很久了。
以他的本事，一直不对我动手，只有一个可能。
他忌惮秦寒夜。
所以他才会这样想方设法让我误会秦寒夜，为的就是让我自己主动离开秦寒夜。
“没错。”男人少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反而轻笑，“和秦寒夜硬碰硬，太不划算了，所以我想让你自己乖乖离开他。”
我闭上眼，露出自嘲的苦笑。
我真的是太蠢了。
自以为聪明，但其实是走入别人的陷阱。
明明在秦寒夜身边是最安全的，我却亲自逃离他的庇护，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危险。
“我现在落在你手里，你就让我死个明白吧。”或许是认清了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我彻底冷静下来，淡淡开口，“我如你所愿离开秦寒夜之后，你为什么不直接抓走我？还要找这两个小妖怪在这里埋伏我？”
很显然，这个蜥蜴精和这个黄鼠狼精，也是眼前这个男人安排在这里等我的，不然他们身上，也不会有这个男人的铜钱。
“因为我需要稳妥。”男人依旧温声回答着我的问题，不疾不徐，好像是在帮学生解答疑惑的老师，没有丝毫不耐，“我不确定秦寒夜是否真的就不会找过来，保险起见，我还是需要让这两只妖怪为我先去试探，我要确定秦寒夜真的不会出现后，才方便露面和出手。”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一阵阵后怕。
这个男人，真的心思太过缜密谨慎了。
之前从若水的事就是，他故意给从若水铜钱，就是为了试探秦寒夜对我的保护程度。
这一次又是这样。他的计划明明都已经成功了，让我主动离开了秦寒夜，可他还是不放心，依旧让这两个小妖怪先来试水。
如果秦寒夜其实一直在暗处保护我，那这两个小妖怪动手的时候，秦寒夜一定会立刻出现。
而秦寒夜一直没出现，他才终于放心的出面。
可怕。
真的太可怕了。
那男人似乎看出我眼底的恐惧，轻笑一声，道：“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只要是你想问我的，我都会告诉你。”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发现他竟然鼓励的看着我，仿佛希望我继续问问题一样。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
这男人明明已经抓到我了，为什么不立刻直接送我去复活他想要复活的那个女人，反而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回答我所有的疑问？
我心里没来由的发毛，但好奇心之下，我还是忍不住问：“那这些铜钱呢？这些铜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一个很有趣的小术法了。”男人饶有兴趣的开口，“这些年，我仔细研究了复活之术，发现不停的转换承载死魂的身体，的确是可以延长魂魄停留的时间，但这还不够，没有足够生气的死魂，还是容易溃散，所以我才用了这个铜钱和这些贪婪的人类妖怪进行交易，给他们力量，同样的，他们样将自己的生气给我，滋养死魂。”
我这才听明白过来。
这个男人，的确是想要复活一个死魂没错。
复活死魂，最怕的就是在复活术法成功之前，死魂就先魂飞魄散了，所以他才让死魂暂时停留在鬼月出生的女孩身上，作为一个暂时的容器。
但有容器还是不够，魂魄还是会不断的被消耗，就好像一个人活着需要吃饭一样，死魂也需要生气的滋养。
所以，他才将藏着血咒的铜钱给微微还有从若水那些渴望力量的人，将力量给他们，同样的，他们将自己身体的生气贡献出来。
“疯子。”我近乎无力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喃喃开口，“只是为了复活一个人，搭上那么多么多人的命！你就是个疯子！”
男人听见我的话，突然又笑了。
“疯么？”他喃喃，抬手再一次覆上自己的脸，瞬间，顾恒的脸消失了，又变成了白玉面具的模样，声音也再次变成那清冷的声线，“我曾经也以为，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可后来我却是看透了，人生在世，能护住你真正在意的人，已是贪心。”
我一怔还来不及反应这男人的话，他就突然手上一个用力，将我横抱起来。
“啊！”
我惊呼一声，想要反抗，可抬眼，却看见男人白玉面具后的墨色瞳孔没了方才的温柔笑容，只剩下一片冰冷。
“这天下苍生，我已经救过他们一回，那这一次，就让天下苍生，来救回我真正想要的人！”
话落，他足尖一点，猛地腾空而起。
狂风在耳畔呼啸，眼看他就要带我离开这秦家老宅，可不想就在这时候——
哗啦！
一道银色的长鞭突然从空中落下，直取那男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