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
女人已经不管什么面子，哭得很大声，模糊听到上方有人喊着谁，然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抬头，一包纸巾递到眼前，递纸的是个穿着得体，脸是人群里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好皮相。
怀里的孩子还在哭，傅延刚买了熊猫气球还没捏热乎就被莫安拿了过来，揣到小孩手里，顺手一推连人带气球还给傅延。
傅延喜得一子，跟怀里鼻孔冒出个大鼻涕泡的孩子面面相觑，都在自我懵逼。
“您好，女士，我是‘益泽’公司的董事，刚刚听到了您说，丈夫出轨了？我们公司一直有一个基金会，专门贴补这种因为渣男家庭难以为继的。说出来可能不好听，但是我想可以多少帮得到您。”
傅延先听出不对，他扯开孩子说：“安安，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个，唔。”
嘴被莫安捂住，后者换上了只有在商业谈判时才有的营业微笑：“一直都有的，鉴于您也说了丈夫被砸躺在医院里，除却基金，我会以个人名义再给您一笔医疗费用，在医院住院间时间久了费用开销是很大的。”
女人明显被莫安的热情吓着，当今社会，莫安这种举动就是发放真金白银的活菩萨，还带买一送一的，横竖都是他吃亏，这种好事，大多时候都是骗局，但她一个已婚家庭困难的妇女又有哪一点能被人骗呢？
“我……”女人低头看着散乱在地的食物，抬头，哭闹的孩子拽着气球的绳来回跑，不吵不闹，看莫安，虽然年轻但就是有一股说服人的魔力……
“我的名片呢？”莫安趁女人思考时，胳膊肘戳了傅延，“我得给她之后联系用。”
莫安一般出门不喜欢在口袋里装卡片，时不时会硌着，即使出席晚会交流会他也不会带，都是傅延乖乖装着两人的名片，一直在一起，要的时候很方便。
“我找找。”傅延没多问，习惯地摸向口袋，空空，“没拿！咱俩现在都不在公司上班，好久之前的名片放在另一件衣服里了，没带。”
莫安有些犯难，拿不出名片，说服力度会降低不少。
“真，真的能吗？”女人开口。
是同意的口气，虽然有些犹豫，莫安连忙笑道：“是的，只要您有您先生被砸伤的合理证明我就可以给您账户打钱，另一个基金，只要过下手续就可以。”莫安说出解决办法。
“187458……这是我的号码，您存一下，今天是来休假就没带名片，您信不过也可以去查查我们公司官网，不会骗您的。”莫安看着女人存好他的手机号。
看着女人拉着孩子走远，傅延问：“你是想知道那个渣男被砸地点吗？”
“嗯。”莫安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拉出自己的助理，安排了一件事。
这边的郭助刚刚处理完一个不大的意外，虽然有惊无险但确实让人精神紧绷，好容易歇下来老板来消息，点开，老板这波操作实属给她搞不会了。
想了想，天大地大老板最大，莫安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她也不是没领教过，助理的职责就是执行!灌了满口咖啡，继续工作!
“但你不清楚那人到底为什么被砸，可能就是有仇家呢。”傅延不理解莫安这种利弊失衡的做法。
“有一点线索就不要放弃，我必须早点找到那个小人！这一点你正好和那个廖警官相反，就刚刚那个，他恐怕又得抓着人家问东问西。”莫安想起廖芒种就头疼，如果他没被砸，现在廖芒种都不会放弃他原本的执着。
“那到底是他好还是我好？”傅延看着莫安。
“你们有什么好比的，没可比性。”莫安摇摇头，拉着傅延往熟悉的路上走。
沉默了一会儿，傅延还是不说话，莫安咂摸出一股醋味，他侧头看了对方一眼，还在时不时踢路边小石子。
多大的人了，还乱吃飞醋。
没理傅延，莫安刚和傅延热恋的时候，这小子就常常乱吃飞醋，还偏偏不能哄，哄了得委屈上天。
“我不说话好久了，你都不问问我……”傅延带着埋怨的语气。
莫安的头有点痛，说：“阿延，我能怎么说呢。”
可爱死嘞
“不行！虽然那个小子确实比我年轻了些，但是你也不能老挂嘴边啊。”傅延索性不走，停在了公园的椅子旁。
“怎么比起年龄这么奇怪的点。”莫安头更疼，“跟年龄有什么关系，之前我见廖警官快被他烦死，你让我好好配合。我现在可见不到他了，你就别让他从嘴里出来了。”
“是你先拿他跟我比的！”傅延甩开莫安的手，气呼呼坐在公园椅子上，脸一扭。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总是拿他做比较，我就是有这个坏习惯，老拿例子做对比，最近他常在眼前晃，记得比较清楚。”莫安看着傅延的侧脸，“之后，咱们就和他没什么联系了，我记性不好很快就会忘掉。”
“去若华他们家看看？”莫安说。
傅延的脸扭到半截，然后不动。
“可以买烧烤材料去。”再加一个条件。
“好啊好啊，不许反悔！”傅延立马站起来。
“你就是想吃烧烤了吧。”自己家的先生真的很像一只大猫啊，特会耍赖的那种。
“哼！我都两个多月没吃了，你还不许，这是你同意的，不准改！”心情大好的傅耍赖带着莫无奈冲向了超市。
若华是傅延大学的室友，关系处得不错，当初公司也有他的加入，当事业稳定后，就直接脱身只留股份分红跟自己妻子来到中层消费的s市开了一家烧烤店，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朋友见面，多喝了点酒，两个大男人揽着对方的肩在阳台数星星，莫安则和若华的妻子刘艾在厨房清洗东西。
刘艾听见自己丈夫在外面傻不愣登地数着第二百八十四颗星星，纠结着星星怎么从二百四十一变成二百八十四颗了。
笑着回头问专心擦盘子的莫安：“安安，说起来你们有三年没来S市了，之前都是年年来的，若华他这两年一直在叨叨说你俩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忘了他这个朋友，是公司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我们可以帮忙的，出钱出力都行。”
刘艾是他们同专业的学姐，当年成绩也是专业里数一数二的，若华从大一追到大三才把这朵高岭之花捧到手里。
学姐性子很温柔，说不出多么豪迈的话，但总会从细节处做足。
擦盘子的手顿了一下，又开始机械地擦拭：“前三年我刚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需要周转的地方很多就耽误了，公司没事，只是到了点总会很忙，具体忙什么我不大能想起来……”
刘艾笑，沾了泡沫的手涮干净，帮莫安把掉了一角的绷带粘回去：“傅延说他失忆了三年，难不成你被砸的也失了三年的记忆?”
莫安窘迫：“不，不是，我没有，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脑子里总是嗡嗡或者空空想不起来事情细节。”
他自己也很奇怪，明明高中时候和傅延的事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近三年的事却记不准，有些事可以明确说出，比如公司的各种项目，一到日常生活和傅延相关的就模糊化，越想越少的可怜。
“我这里有我们那的偏方，治伤口很有用，一会儿我把药方抄给你，你回去记着抓，然后外敷，都不会有疤留。”刘艾心疼地看着莫安的头。
“谢谢学姐。”莫安把盘子放进旁边的橱架里，“这是最后一个盘子了吧。”
“嗯嗯，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去看看阳台那俩去。”刘艾把莫安给推出厨房。
莫安没去阳台，他在里面站着，远远能看见傅延和若华开心的大笑着，心里刺刺地疼，有个声音在挠他的心，刮着说着。
说，好久都没见到傅延在他面前笑了，近着看想不出来傅延怎么笑，就连远远看着，也看不到，原来傅延笑起来是这样的……原来?
“怎么不去外面？”刘艾看到发呆的莫安，沿视线看是在盯着外面的傅延，“要是嫌弃若华抢了傅延，直接上手抢就行。”
刘艾对外温和，对内就是“残暴”行事，看莫安刚回过神，不等莫安行动就打开了阳台的门，上手拎着若华的后领给提溜到卧房，远远说着：“客卧整理好了，今晚就别回去了住这吧，我先给他洗洗就睡了，不打扰你们了。”
傅延还在阳台懵逼地看着空了的胳膊，刚刚还揽着个大活人，怎么一转眼人不见了。
莫安看着傅延，热风从阳台吹到屋里贴在莫安裸露在外的手臂，即使开着空调也很烫，傅延和若华他俩怎么在外面疯了半个多小时。
还是先给人拉回来吧，热傻就真的不值当了，莫安把那股心悸压下去，伸手拉住傅延的手带回了屋内。
帮傅延整理床铺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莫安拿起来看了一眼，记下信息，熄了屏幕把被子展开，将他家先生安置好，也稍微清洗后躺进被窝里。
傅延昨晚难得碰到酒，就喝的多，经过一晚酒劲消了大半，人醒懒得睁开眼，光线贴在眼皮上，身旁的床垫沉下去，应该是安安。
过了一会儿，沉下去的那一团慢慢爬起来，被子轻轻拉开了一角，傅延实在睁不开眼，只能透过眼缝去看有什么事。
隐隐约约，有个人抱着什么靠近他，不断地靠近，近了，看清那是个枕头，枕头离他的头越来越近，都快压到傅延的鼻尖上，有窒息的感觉袭来，傅延不困了，立马睁开眼，看到了站在床头的莫安。
枕头抱在怀里，没压到他的鼻子上，莫安表情呆呆的，似是没睡醒，傅延试探地喊道：“安安，你怎么在这站着？”
枕头掉落在地，莫安打了个激灵，弯腰去拾，也没解释，丢了魂一样，又飘回床那边，坐下来，背对着傅延。
“怎么了？”傅延撑起身子，挪到莫安身边，把被子拉到莫安肩上，手指碰到莫安隔着单衣的肩膀，凉得侵入指尖，不容莫安反抗，直接把人圈到被窝里。
直到体温回升，莫安才悠悠说道：“刚刚枕头掉了，去捡了，你再睡会儿吧，我需要去昨天那个女人家了解情况，解酒汤学姐放在锅里保着温，我一会儿给你拿来。”
本想说陪莫安一起去，却发现浑身软趴趴根本起不来，傅延只得作罢，乖乖躺下继续休息。
“放心，就一会儿的时间，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莫安安慰道。
傅延又担忧脑子又运转不动，轻声嘱咐：“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莫安点点头，轻轻关上门，打车去了昨天那个叫王芳芳的女人在短信里报的地址。
好巧不巧，在一楼，看到了等电梯的廖芒种，廖芒种先看见的莫安，本来笑着想向莫安打招呼，看莫安根本不搭理他也识趣地没继续。
到了十三层，出电梯，右拐，在1324停下，莫安才正眼看廖芒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