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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人同床共枕，听取彼此的呼吸沉静在夜色里。
“以前那样，不好吗？”
半晌后，秦筝轻盈翻身，他骑到傅之衡身上，那双漂亮的猫眼在黯淡的光线里依然熠熠生辉，凝视着Alpha的眼睛，发出塞壬的邀请。
傅之衡沉默不言，静静与秦筝相视，在秦筝以为有所松动的瞬间，对方却沙哑着嗓音回答他。
“是啊，不好吗？”
竟是一道诘问。
莫非在傅之衡看来，倒是秦筝改变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成？
秦筝几分猜疑，他不知道傅之衡如此发问，究竟是知道了些什么，对方想要跟他清算的，又究竟是哪一笔账。
问心有愧，就是如此了。
三天后，秦筝推了杜导的片子。
傅之衡没有说什么。
此后，事态亦没有朝着秦筝预计的方向变化。显然，秦筝低估了外面那位无名之辈，没有声息的短短几个月，对方便如入无人之境，光明正大地走进了秦筝的社交圈内，站在秦筝的面前言笑晏晏。
对方凭借的，当然不仅是他的年轻漂亮，还有他腹中所怀有的傅之衡的Alpha儿子。
——这算是奇耻大辱吗？
在对方示威的挑衅神色中，旁人若有若无的议论里，秦筝还有闲心，反复品味这一点。
“傅家这么大的产业，只有一个孩子怎么管得过来？”
面对秦筝的诘问，傅之衡平静至极，亦无耻至极。
Alpha这话细细想来，未免可笑，难道现在傅之衡不是傅父傅母唯一的孩子？可重要的从来就不是这句漏洞百出的谎言，而是，肯说谎就已经是在给你面子，不要不识抬举。
秦筝笑。
天知道他当时搭错了哪一根弦，竟然脱口而出：“我们离婚吧。”
Alpha神情肃杀，他皱眉，像是被Omega冒犯至极，冷冷应道，“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秦筝听得懂，实际上，他的丈夫想说的是，这不是你可以提的事情。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争吵。
因为秦筝知情识趣。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秦筝在对方毫不掩饰的威压下渐渐觉察，他没有丝毫后悔。
离婚不是一时口快的意气用事，而是势在必行的深思熟虑。
十七年。
十七年了。
秦筝不是青春少艾，也不天真蠢笨，大多数人的感情，都不是酒，时长日久没有佳酿，而是糟，光阴流转腐败变质。
人对所有已知的东西都吝于属目，人对所有拥有的东西都视而不见，这，就是人的天性。
傅之衡拥有了秦筝十几年，秦筝属于他无疑已经成为一种客观事实，无须认真经营，无须用心维系，金丝雀鸟不可能离开黄金牢笼。
可惜，那既不是事实，也一点都不客观。
秦筝从来就不属于傅之衡。
人不会为已经拥有的东西改变自己，人们只为还没拥有的东西改变。
傅之衡然，秦筝亦然。
此刻的傅之衡，已经不值得挽回了。
傅之衡能给他的，所有事物，秦筝都，已经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