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仙侠武侠>斗铠【完结番外】>第456章

  叶剑心正待说话,目光一闪,却看见徐伯从树林边上走过来,远远地站住了望着自己。

  叶剑心挥手,示意徐伯走近来:“徐伯。可有事吗?”

  徐伯巍巍颤颤地走近,躬身行了个礼:“少爷,小姐,老奴打扰了。少爷,有客人到访。”

  叶剑心扬扬眉:“有客人?”——徐伯并不是糊涂的人。若不是重要的人物,他不可能过来贸然打扰自己的谈话。

  徐伯的神情微微严肃:“是的,少爷。南边来人了。”

  “南边的人?”

  叶剑心剑眉一扬,他侧头望向叶迦南,叶迦南懂事地站起身:“爹爹和徐伯商议大事,女儿先退下去读书了。”

  “好的,南儿读书莫要太伤神了。倦了就去休息吧,在园子里好好走走。”

  望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树林的尽头,叶剑心转过头回来对着徐伯,此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冰雪不动的镇静:“南朝来人了吗?还是沈家的那女娃子吗?”

  “少爷。不是沈家的小姐——也不是北府的人。”

  叶剑心停下了脚步,他皱眉望着徐伯:“不是北府的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一共三个人,当中有人拿出了腰牌,是南朝江都禁军的一个从五品游击将军。老奴瞅着,还有个人脸白无须,那做派。像是宫中的内侍。其他人的身份,暂时还不知道。他们说有要事要求见少爷您,什么事没肯说。老奴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假冒的。”

  叶剑心知道,徐伯本身就是高阶的瞑觉师,精善战斗瞑觉和人心蛊惑,在洞察谎言上,他有特殊的造诣,很少人能撒谎瞒得过他。既然他说对方身份不似作伪。那就几乎可以肯定了。

  来人不是北府而是江都禁军的人,这件事放在常人来看倒也是平常——反正都是南朝官府的人。但叶剑心却知道,其中并不寻常。

  三百年间,南北两国的官方说法都是“胡汉不两立”一直不承认对方的政权,也不跟对方来往,但其中却有一个特例:大魏的国师、叶家始祖叶倾怀是南朝北府创始人沈天策的恩师,这是南北两朝高层尽人皆知的事情。因为有着这个特殊的渊源,所以叶家与沈家世代一直保持着联系和交往——鉴于沈家在北府的特殊地位,其实就等于叶家与南朝的北府一直在保持着沟通与联系。

  对于这种私下的沟通,北魏朝廷一直都在装聋作哑:一来,叶家的实力很强大,瞑觉师的地位重要,没必要为这些琐事跟叶家闹翻;二来,有这个渠道在,可以帮朝廷向南方传递一些官面上不好出口的话——象北府和东陵卫两大情报机构,彼此间有个沟通的渠道,也可以减少各自的误判,避免一些无谓的冲突和伤亡,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所以,在叶府上出现北府官员或者是沈家的嫡系,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叶家也早习以为常了,但现在出现的却不是他们,叶剑心一听就知道其中有蹊跷了,难怪徐伯特意跑来通报自己了。

  “我跟江都禁军素无往来,这帮人找我作甚?”

  叶剑心走回了正厅,看到他进来,厅中坐的几个人都站起了身。叶剑心目光一扫众人,自顾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下了,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来客们,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在他冷漠的目光注视下,厅中众人都是束手缚脚,颇不自在。

  “我是叶剑心。”

  叶剑心的声音平平淡淡,毫无起伏:“诸位找我有事?”

  来客一共三位,坐在当中一位体形剽悍的男子站了起身,拱手行礼:“久闻叶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吾等实在荣幸。吾等不速之客冒昧上门,来得鲁莽了。某姓萧,名天歌,在江都禁军担当游击将军。这两位都是我的同伴,这位是崇明殿侍读苏墨虞苏大人,这位则是养心殿的管事太监曹仁山曹公公。”

  叶剑心挑起了剑眉:眼前三人身份不低,但他看惯了高官皇族,倒也不觉得如何稀奇,倒是他们的组合有点蹊跷:一个是禁军的武将,一个是皇帝身边的文臣。一个则是宫廷中的内侍——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三人联袂而来,会是为什么事呢?

  “原来是南朝的贵人,失敬了。北国如今正是风雨之秋,三位远道而来,道上辛苦了。三位远道而来找叶某。想来定是有要事吧?不妨直说就是了。”

  “叶先生快人快语,如此在下就直言了。”

  说话的是那位姓苏的侍读,他年纪不大,下巴留着一缕长须,相貌颇为清雅。声音不紧不慢,清朗悦耳。

  他向南方拱拱手:“叶先生乃北国的擎天支柱,吾皇陛下久闻叶先生贤名。今日吾等到此,带来了陛下对先生的致意和问候,陛下祝愿叶先生身体安康,诸事如意。”

  “吾与仁兴陛下素无往来,平日亦是久仰陛下的威名。陛下雄心壮志。兴军备武,武功霸气皆是远超历代——叶某也祝愿陛下武运昌盛,早日统御宇内,君临天下。”

  苏侍读温和地笑笑:“叶先生久在北地,对大唐的事知情不多。只听传闻,有些误解也是正常的。吾皇本性宽宏仁慈,前番蜀中张氏暴虐无道,川民苦其久矣。吾皇怜悯川民苦难,为解川民倒悬之苦,吊民伐罪。不得已方举兵事。这点,还请叶先生莫要误解了。”

  叶剑心淡淡道:“苏先生,真是好辞锋。”

  叶剑心话中隐含嘲讽。暗示苏墨虞信口雌黄,对方不禁脸上微红,一时语塞。

  “吾等前来,有一件要事与叶先生商榷,这事关系重大,还望先生保守秘密。勿要外传了……”

  苏侍读停住话头,望向厅中侍立的佣仆们。叶剑心知他意思,微一沉吟,挥手遣走了佣仆们,却是留下了徐伯。

  “叶某可以保证,在厅外三十步以内,再无旁人。这位徐伯,是跟随我三十年的老人,是绝对可以相信的。苏大人有话尽可放心直言。”

  几名南朝人对视一眼,那位苏侍读点头道:“叶先生快人快语,如此吾等也开门见山了。久闻叶先生的千金叶梓君小姐国色天香,温柔贤惠,乃世所罕见的佳人,这个——吾等冒昧,想求见叶小姐一面,恳请先生恩准。”

  叶剑心剑眉一扬,脸上勃然变色。初次见面的几个南朝官员,尚不知是敌是友,见面就要见自家的女眷,这是相当无礼的行为了。倘若不是叶剑心秉性深沉,换了个人便要当场发作了。

  眼看叶剑心脸色阴沉,几名南朝官员亦是心下惴惴。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内侍曹公公尖着嗓子叫道:“叶先生请勿动怒,吾等也知此事唐突,但确实是有缘故的,非是吾等有意冒犯先生。”

  “有何缘故?”

  “现在暂还不便说,待见了叶小姐之后,咱家自然要与先生分说明白的。叶先生,您想想,咱家都是刑余之人了,叶先生可听说过天下有贪恋女色的太监吗?咱们三个若没有要事,岂有冒着生命危险不远千里而来调戏令千金的道理?若没有理由,咱们跑来叶府戏弄叶先生您,难道是嫌自己活腻了吗?”

  叶剑心冷冷地看着几个来客,在他严厉注视下,几名南朝来客都显得有些局促,但却无人回避他的目光。

  叶剑心诧异——南朝最是讲究礼仪的,但几个南朝官员到自己府上张口就要见自己女儿,为何他们一点心虚不安的样子都没有?

  难道其中还真有什么缘由不成?

  叶剑心望过众人,最后,他淡淡道:“曹公公说得很是,诸位远道而来,想来没有故意前来戏耍叶某的道理。也罢,吾可如尔等所愿,但诸位要记得,此事你们尚欠叶某一个解释——徐伯,你唤小姐过来吧。”

  “是,少爷。”

  叶迦南很快过来了:“父亲,您找我吗?”

  “来,梓君,你且过来——”

  叶剑心招手引叶迦南过来,和颜悦色道:“这位萧先生、苏先生和曹先生,都是父亲的朋友,他们远道前来探望父亲,很是有心。你且代为父向几位长辈问个好吧。”

  叶迦南听命转身,对着几位南朝官员盈盈屈膝道万福礼:“萧叔叔安好,侄女有礼了。”

  “苏叔叔安好,侄女有礼了。”

  “曹叔叔安好。侄女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