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之国毕竟已经灭亡, 长居这里的人少的可怜。放眼望去看不到多少城镇,只有漫山遍野的夏日繁花和盈满两岸的山光水色。

  所有的一切都带着过往废墟的回忆,破碎的封印到处都是, 偶尔能看到我在漩涡一族卷轴里写到的封印一角, 但又比我能看懂的简化版本复杂太多。直到真切地站在这片土地上, 静下心来去看这一切, 我才忽然梦醒一样意识到,原本的那个漩涡一族是真的消亡了。

  即使在木叶再怎么延续,那也只是一个冠以漩涡之名的、新的族群。

  小孩缩在被子里, 团成小小的一团, 明明冷的要死还兴高采烈地跟我说明天还要去。

  “止水大哥,我跟你说, 一也他超厉害的!”

  九尾表示他无能为力, 孩子太小了不能一直维持尾兽查克拉。猫又见多识广,一边打滚一边说这是什么查克拉过敏。

  我只好把混进木叶调查队的日程又往后拖了拖。

  木叶这次来找人的调查队堪称豪华,不仅有两个本家红发漩涡, 其中一个是医疗上忍, 甚至有优秀的情报人员和超有名的暗部忍者旗木卡卡西。已经远超一个普通小队的范畴。好消息是宇智波带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出现。

  也是因为这次要找的据说是水户大人弟弟的后裔,算是漩涡一族直系血脉的另一支,如果不是涡潮隐村灭亡或许这个孩子才是漩涡一族正统的继承人。

  当初一部分族人投奔木叶, 另一部分下落不明, 但涡潮隐村从此不再列入忍村之内。随着时间推移, 血脉稀释, 代表着漩涡一族正统地位的红发孩子越来越少, 这也是漩涡一族急着找这个孩子的原因之一。

  我本以为只要我先避开,就不会遇到熟人。

  当我看到正在跟商铺老板谈话的黑发少年回过头, 露出一张我不能再熟悉的脸和白眼来的时候,我甚至再次从记忆里翻找了调查小队的人员名单,确认里面没有日向辉树,但他已经不知为何看破我的伪装,还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了我。

  我们已经有两三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他在村外出任务,碰到了当时在跟追杀的忍者战斗的我。这次是来谈生意的吧,辉树也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但是我总会收到他送来的甜点和糖,是让乌鸦不声不响地送到我这里。

  那只乌鸦都被他养肥了。

  “队长……”

  这语气可真够复杂的。不知道是不是冲过来之后才想起眼前的是个大名鼎鼎的S级叛忍。我难得伸手拍拍他:“现在你才是队长了,快放手。”

  他抱的更紧了,人又比我高一截,带着熟悉的甜味。

  我说:“我可是叛忍……”

  他打断了我的话:“我可以跟着你叛逃,别再丢下我……丢下我们了。”

  我刚才就该走的。辉树是日向一族的弃子,理奈也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我自己都是宇智波一族没人在意的存在,他们想离开木叶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现在我只好用力掰开他的手臂,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可是啊,辉树不是答应我要守护木叶的吗?”

  “是我们,不是我。”那双纯白色的眼睛里向来读不出什么东西,我却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股子委屈。

  我困扰地退开一步:“真麻烦啊,木叶的忍者。”

  他惊愕地看着我,又有些难过,但还是迅速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这次就不动手了。下次再遇到的话,记住不要跟叛忍说话哦,日向君。”

  闹市中人来人往,一个少年化作黑色羽毛悄然消失,也只是吸引了一丁点目光。在这个没有忍村又没有实际统治者的国度,视而不见才是活下去的最大准则。

  日向辉树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你居然会说这种话。”宇智波带土从一片扭曲的空间里显现,手里还拿着一份红豆糕。他依然是穿着黑色斗篷,哪里像木叶上忍里的精英,分明是准备出来披着马甲干些大事。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已经习惯他忽然之间出现的情况,甚至可以忍住给他贴一沓起爆符的冲动,归根结底是因为这根本没有用,“日向一族分家的生死就在宗家的一念之间,他要是叛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宇智波带土一边吃一边往那边看:“一个愿意为你加入木叶,一个愿意为你从木叶叛逃,好让人感动的战友情。”

  我伸手掰了他半块红豆糕,在他抢回去之前就放进嘴里:“你也不差,木叶吊车尾宇智波带土。”

  他啧了一声,说:“你的另一个小队友也来了。”

  我知道。

  名单上有她。

  命运就是这么恼人的东西,偏偏让久别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重逢。我曾相信牺牲是和平的必要步骤,但在那之前我曾问过自己有什么不能丢弃。当时我给出的答案是我已经一无所有,为了想要的目的可以舍弃一切不择手段。

  所以我活下来了,在抛弃了所有灵魂的负重之后,与那片血与火的海里艰难地生存下来,然后坠落进另一片倒悬的、深不见底的天空。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以前不去思考那么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忍者工具论支持者就好了。也许宇智波一族会因为内斗争执不休,也许他们终究会亡于木叶前进的车辙下,也许我早就在这片漩涡里被撕成碎片无人知晓,只要没有欲望就不会因为贪婪而踏错,跟随着所有人一起走就不会沦为异类。

  但是,我还是没能坚持住幼时的想法,而是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人的贪婪一旦有了开始,就会想要更多,欲望是无底洞,可人的能力永远是有限的。当我看到一方的时候,就注定看不到另一方,死死抓住所有的稻草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什么也得不到。

  “事先提醒你一下,”宇智波带土用着要看好戏的语气,还护住了自己的红豆糕,“你那个日向小队友,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我相信他。”辉树是什么都能做好,就连宇智波一族的大多数年轻人都能对他露出笑脸的人。

  宇智波带土又看了一眼,发现辉树已经不在原地,穿着斗篷坐在屋顶上的宇智波不着痕迹地引开话题,到末了又不怀好意地跟我说:“你不要后悔就好。”

  我慢慢闭上眼睛。

  还谈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根本就没有退路可以走。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再见了。

  猫又开始假模假样地感叹:“宇智波止水,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啊。”

  回去的时候鸣人正跟那个小孩兴奋地商量游泳的事,被宇智波带土用红豆糕的盒子敲了脑袋。宇智波带土这个家伙总是从木叶捎甜点来,这次甚至给鸣人带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拉面。

  “止水大哥!带土大叔!你们回来啦!”

  看着活蹦乱跳的样子,大概是睡一觉就好了。鸣人这几年根本没有生过病,最多是到处乱吃东西肚子疼。涡之国处处有着残破的封印,水里也含有部分查克拉残留,所谓的感冒纯属于查克拉水土不服。

  那个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小孩比鸣人要大几岁,正在安静听鸣人说话,看到我们的时候投来了警惕的眼神,又在听到鸣人熟稔的语气之后淡了几分。

  我抬手挡住了宇智波带土本要伸向小孩的手臂,就知道他又准备干些什么事。

  宇智波带土无辜看我:“我就是跟他打个招呼。”

  上次被他这么说的雾隐小忍者还下落不明,这句话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鸣人已经急的跳起来,却不是担心他的小朋友,他放下面碗拦在我和带土之间:“你们两个今天不准打架!”

  我放下手,不打算跟宇智波带土计较:“看他。”

  宇智波带土嗤笑一声:“是他要打。”

  这对我们来说堪比日常,鸣人已经从最开始追着问为什么要打的你死我活变成现在这样可以镇定地找个挡雨的地方把我们俩一扔,只不过在城镇里打起来只会殃及无辜。

  鸣人跟着我们两个,最先学会的就是调解家庭矛盾。明明是我跟他们两个分别有血缘关系,但任谁看了都说他们更像是兄弟——也可能是叔侄。

  小孩看我们各自站的远远的,怯生生问了一句:“你们是忍者?”

  我随意应了一声,宇智波带土更是掏出一大把忍具抛着玩证明自己的身份。

  鸣人更是不加掩饰:“我叫漩涡鸣人!是想要成为全忍界最厉害的叛——”

  我眼疾手快地把从宇智波带土手里抢来的团子塞到他嘴里,以防鸣人说出最厉害的叛忍这种话。然后我看着宇智波带土给快要噎住的小鸣人倒水,对那个小孩说:“他还小,不算是忍者。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一也,我叫一也。”他似乎并不害怕忍者的存在,也没在意我们跟普通忍者不同的地方,只是认真地对我们说,“这里的人们都不喜欢忍者,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主角团的被动技能之一就是走在路上也能遇到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