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耀眼到宛如白昼的火光终究还是被暴雨侵蚀, 仅两个小时不到,那些拥有焚烧异能的异能者就疯癫地倒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当后勤队得到命令去回收他们时,后者近乎跟徘徊在伦敦街头的癫狂死者相容。

  他们有的一脸狂热地盯着天空, 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迎接什么;有的恐惧地倒在污水中捂住双耳, 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声音而失去了言语功能, 从喉咙里发出最原始的呜咽;也有的开始无差别焚烧周围所有人和物, 站在火焰中高举双手欢呼鼓舞的模样如同在布置庆典会场。

  阿加莎看着眼前被寻找回来的、像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下属, 脸色有点难看。

  她有考虑到“污染”的存在, 所以才将预计行动时间定为三小时, 三小时后无论积水剩余多少都强制收队, 但她没想到哪怕是地上的积水也有如此强的影响,这才两个小时不到,甚至比威廉所受到影响的时间还短。

  还是说,是因为威廉的入侵才导致这个世界开始变得应激了起来?

  这些问题她无法从制造了这一切的“主导者”那得到答案, 也无法继续从设计了这一切的“阴谋家”那得到, 因此, 她只能另辟蹊径从这力量的“源头”那得到线索再自行推断了。

  阿加莎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被收起,转头对身边侍从下令, 后者行动迅速地将关押在地牢的灰袍人提了出来。

  潜入伦敦的「全知之眼」成员并不多,总共就两个,除去之前突然死亡在街头的那一个,就只剩下眼前这一个。

  从这两人进入到伦敦境内开始, 阿加莎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她认为这两个人极可能是「全知之眼」派来试路的弃子。

  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行事完全不加遮掩, 甚至有时候还会拉着普通路人狂热地说些颠三倒四的古怪话语,简直就像是已经神志不清的疯子。

  疯子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阿加莎很清楚这一点,但因信仰而陷入狂热的疯子不同,特别是对方的“信仰”还跟此刻的局面息息相关时。

  比如说阿加莎曾问过对方为什么另一个同伴莫名其妙地死了,而对方的回答是——因为他很幸运,通过媒介接触到“神”了,但是他也是不幸的,因为他没能承受住“神”的那一缕极淡气息。

  听起来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稍微联系一下现在已知的信息就能够得出答案——对方没承受住试验品的“污染”陷入疯狂了。

  灰袍人像是不太适应环境光线的变化,他佝偻着身躯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周围,当视线触及到周围像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负责焚烧积水的小队时,他不由得爆发出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活该,活该!这就是妄图阻止的后果!拉莱耶重现人间是必将到来的事实,谁都无法阻拦!嗬嗬……咳咳!”

  骤然吸入空气太猛,再加上长时间的滴水未进,灰袍人疯狂地咳嗽了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顽强说道:“将一切奉献给我主……咳咳!跨越生与死的彼岸……被赐予与拉莱耶共存的殊荣……!”

  阿加莎冷眼看着大厅内发疯的下属,目光落回了灰袍人身上,她扯了扯嘴角,“哦?那么“你主”该不会是指构建这个世界的那位异能者吧?”

  “谁?”灰袍人咳嗽声逐渐平息,他浑浊的眼球一一扫视过周围,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也想起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不会在这,他又收回了视线,脸上因即将说出口的内容而浮现出狂热,“当然不是,他只是‘引路人’,我们都很感谢他,因为他的出现,让我们跨越了难关,显然他也没有让我们失望,你瞧,只要给他了‘钥匙’,他就能够引领我们踏上通往众神国度的阶梯,他是被选中的人……啊啊——真让人羡慕……”

  说到最后对方像是已经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表情也变成有些扭曲的钦羡。

  “‘你们’?”阿加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她有些嘲弄地说道:“你的同伴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他死了。”灰袍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对方,仿佛是在疑惑为什么对方要明知故问,“我们只是得到殊荣被选出来验证真假的而已,事实证明我们果然是幸运的,能够成为第一时间见证到神迹降临的一员!”

  阿加莎无视对方因窃喜而手舞足蹈的反应,她挥手让侍从拿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的是一个缠绕着墨绿色不知名物体的瓶子,通过没有被墨绿色物体覆盖的透明区域可以很清楚地窥见里面浮动着的灰色薄雾。

  注意到瓶子的灰袍人当即扑了过去将那个瓶子死死抱在怀里,阿加莎没有阻拦,她平静地看着对方激动地抚摸着这个瓶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如同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不用阿加莎主动问什么,失而复得的灰袍人激动地自语,“还在啊,幸好还在,这里面混杂着一缕我主的气息,等拉莱耶降临之后,说不准就是独一份了……嘿嘿……他们肯定会很羡慕我的,得保护好才行……”

  阿加莎见状反而有些失望了起来,她口吻淡淡,“如果这里面有你主的气息,那我劝你还是清醒一点比较好,这就是那位异能者构建这个世界的异能展现方式,现在顶多是跟你们研究的那个东西融在了一起,根本不会多出什么东西来,哪怕是异变出了什么,也不可能会是其他东西,只会是那位异能者本身的异变。”

  这一番话像是触及到了灰袍人的雷区,对方暴跳如雷地怒吼,“你懂什么?!你这种人活该感受不到我主的气息!祂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只要拉莱耶降临,只要拉莱耶的大门打开,只要祂苏醒!无论是这个用于承载真实与虚幻的‘通道’,还是你们口中的真实世界都会归属永恒!从此这世间的一切纷争烦恼都会随之湮灭!你根本不明白那是多么美好的盛况!”

  阿加莎并不在意灰袍人跺着地板发泄愤怒的举动。

  当初「星之彩」事件,青木确实是让造物在现实里出现了,以对方的异能也确实本该做不到这点,换做是其他超越者也一样,没有任何人能够凭空创造出拥有独自思考能力、连概念都不存于世的幻想之物。

  如果按照眼前这个人的话来推论,拉莱耶确实有可能像当初「星之彩」事件中的那个东西一样,降临在现实世界。

  可是就算那东西真的降临了,也做不到改变整个世界,毕竟归根结底,这都是青木异能主导下的产物。

  果然因信仰陷入癫狂的信徒会痴狂地去夸大吹捧自己所信仰的东西。

  阿加莎乏味地摆了摆手,让侍从带着对方下去。

  被拖拽着离开的灰袍人见阿加莎一脸兴趣索然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口不择言地嘶吼出像是诅咒一样的话语。

  “太失礼了!你会为轻视我主而付出代价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到那个时候,你只能在被神放逐之地、在无尽的虚无中永远忏悔——!”

  人已经被拉下去了,但对方最后一句饱含怒火的余音却在大厅中久久回响。

  阿加莎眉头微微皱了皱,她指尖轻摁在耳边,真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多余力爆发出这样的高分贝噪音。

  想要的信息她已经得到了,虽然对方的话语神神叨叨甚至有些乱七八糟,但也足够她明白那个“拉莱耶”极大可能就是隐藏在云层之上的东西。

  阿加莎指尖摩挲着杯子边缘,思考着实验所那边对云层之上的检测结果,在这之前他们都不清楚云层之上为什么会是万丈海底,换做现在,如果这万丈海底中掩藏着“拉莱耶”,那么一切就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雨水会有“污染”?为什么勘测到天空之上的深海里有模糊的轮廓?

  一切都是因为“拉莱耶”的存在,这极有可能是跟「星之彩」事件中所出现的那个造物本质相同的东西。

  只不过,这样看来,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拉莱耶”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无垢天国,而是沉没在地底深处的失落遗迹,才会使得天空与大海相连。

  阿加莎沉吟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先前打给她的号码。

  电话在拨出后很快被接通,阿加莎言简意赅地向对方说明了自己部下的折损与无法继续完成焚烧积水的约定,在面对对方为什么会折损的疑问时,阿加莎也仅仅只回答原因不明。

  在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后,她指尖又放在了电脑键盘上,修剪的整齐的指尖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像是因还没有确定是否真的要这么做而犹豫,但下一秒,十指便毫不犹豫地落下。

  发送出的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向天空的深海启用特异点武器」。

  既然已经确定了异变核心,那就没有犹豫的必要,同时也没有其他路可选。

  毕竟他们现在对于积水束手无策,如果放任这场雨继续落下直到停,那伦敦极有可能会被淹没;而对积水使用焚烧武器,又没办法做到精准把控,极有可能会演变成火灾。

  她只能选择对天空之上的根源出手。

  更何况与横滨不同,这里是伦敦,同样也是汇聚了欧洲所有最强组织的伦敦,她筹备宴会就是为了此刻,因此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会重演横滨的情况,哪怕从雨水来看,那个“拉莱耶”极有可能比当初「星之彩」事件中的那个东西威力更大也没关系,这场异变的主导者也被困在了这里,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场面,他们完全可以控制住主导者并从对方身上研究出解决方法。

  ……

  研究所里挂断电话的雪莱盯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有些疑惑地自语,“烧个积水怎么会折损呢?真奇怪……”

  说起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有些奇怪。

  先是女王陛下忽然问她想不想一起去其他地方游玩放松一下心情,后是这场本该联合一致对外的宴会突然变成了内斗,导致他们都被困在了伦敦出不去不说,整个伦敦还都变得光怪陆离了起来,现在甚至还有被淹死的风险,也不知道是哪个癫狂的超越者在天空上搬了片海。

  阿加莎没有理由会骗她,因此对方说部下折损就是真的折损了,可为什么?

  是其他组织的袭击吗?还是这些积水原本就有问题是个陷阱呢?

  雪莱想不明白,她只觉得周围人好像都瞒着她什么,这种只有她一个人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糟糕极了。

  原本嘈杂的实验室也因为这一通电话而安静了一瞬,他们各自思考着「钟塔侍从」会出现折损的原因,连原本争执不休的问题也都不知不觉被放下。

  直到有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收到阿加莎邮件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好了,温馨的过家家游戏结束了,现在我们该来思考如何解决压在我们头顶的那片海的问题了。”

  激进派听见这句话,当即附和,说出了最开始,也是被搁置的提议。

  “嘿,我早说了我们应该直接对天空上的海出手。”

  “那些异能者是不可能帮助我们的了,用武器吧,威力比较大的武器,一鼓作气把那片海汽化从伦敦上空推到别处去。”

  “我记得英国不是有特异点武器吗?威力比较大的那个,当初也用过吧,在横滨海岸的时候。”

  “反正也没什么比这更好的计划了,要不然我提议先给每个人发一套潜水工具,这样淹了的时候还能游游。”

  “不错,然后再造个诺亚方舟?真没想到我们还能看次神话剧演出。”

  激进派这些人说到最后甚至阴阳怪气了起来。

  保守派气得脸都红了,但又偏偏对方说的是事实,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计划了。

  “就算是这样,那你们有考虑过武器在天空爆炸的余波会不会影响到地面吗?”

  “哦,这个问题计算一下武器范围,然后再尽可能往上推,抵达影响最小的距离不就好了吗?”激进派其中一人说到这里看了眼周围英国的研究人员,微微耸肩,“只不过,我们其他国家的访客可做不了这一点,毕竟这个武器数据是你们英国的秘密。”

  “那如果武器威力不够,导致海水直接呈洪水式下漏呢?”保守派还是不赞同这个提议。

  “威力足够就不会导致这种问题发生,我想伦敦不可能只有一枚特异点武器。”激进派对此没有丝毫顾虑。

  “哦,这可真不错,那你们考虑过当海水消失后,隐藏在深海里的东西要怎么办吗?”倚靠在墙角的霍尔巴赫见保守派即将落败,幽幽出声搅局。

  激进派有些烦躁保守派顾虑这犹豫那的优柔寡断,“说得好像如果我们现在不这么做,掩藏在深海里的东西就会消失似的!与其慢吞吞地等海水漏完,不如直接出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说不准我们运气好,能够直接把那东西炸没!又或者是能够在那东西蓄积力量把我们一网打尽之前抢先阻止!”

  这句话俨然暴露了什么,雪莱敏锐抓住了这抹不对劲,“为什么那东西会蓄积力量把我们一网打尽?它不是超越者的异能产物?”

  自知失言的那人面不改色地补救,“谁知道那是哪个组织的超越者搞出来的动静呢?说不准对方想抓住这个天时地利的机会把我们都一网打尽,好吞并所有组织,成为整个欧洲的主宰。”

  这个说辞看似有些离谱,但也不可否认有点道理,毕竟现在的时机确实很好,连私底下有小过节的都开始产生纷争,更别提有野心的了。

  “好了,如果你们拿不出其他主意,我们就这样定了。”

  男人说到这里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雪莱,在路过对方走向外界时,他低声在后者耳边讥讽,“有时候仅有科研方面的天赋可不行,我亲爱的天才,雪莱博士。”

  雪莱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对方,仅仅只认出对方似乎跟她是同个研究院的人,这样看来他们应该不在同个部门,她得罪过对方吗?

  想不通,果然一切都奇奇怪怪的。

  另一边的霍尔巴赫悄无声息地摸出了研究所,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串号码,电话另一头的主人似乎刚好有空,电话铃声在响起的那一瞬间就被接通。

  “喂,戈蒂耶,他们要用特异点武器对天空上的海出手了,没关系吗?”

  电话另一头的戈蒂耶正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厅的二楼阳台,耳边的男声混杂着雨水打在遮阳伞上的沉闷声响一同传入耳畔。

  戈蒂耶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倒不如说他现在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找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来解除青木身上的异能,虽然解除了青木也不一定能醒来,但是主动不醒来和被迫醒不来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谁知道青木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又究竟有没有受到异能的影响。

  他抬起头看向漆黑天空不断落下的雨,那些纤细的雨丝在进入灯光的一瞬间被渡上色彩,璀璨的像是炸裂开的烟花,也像是无数个夜晚天际划过的流星。

  电话那头的霍尔巴赫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没办法阻止他们,因为怎么想这都是没有退路的死局,阿加莎给雪莱打电话说:他们没办法继续焚烧积水,整个小队都因为这个而折损了。原因虽然没有告诉雪莱,但我觉得八成是被影响变成疯子了,在积水没办法处理的情况下,如果不想被淹死就只能每个人发套潜水设备或者是造个诺亚方舟,但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就连之前有异能者阻止都失败了,所以他们对海出手是唯一选择。”

  似乎是察觉到了戈蒂耶那头太安静了,霍尔巴赫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如果你被绑架了就呼吸一下,我好及时挂断电话去救你。”

  戈蒂耶听到对方话语中的“唯一选择”忽然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因素。

  那就是——

  青木手上是有「书」的,虽然当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对方拿到了「书」,对方也没有跟他们提过这一点,但从费奥多尔和太宰治都死盯着青木不放的情况来看,当初的「书」并没有落到他们手里。

  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现在所有的“难题”都是青木操控下产生的,同时也都是没有其他选项的、无路可走的难题,而这唯一可以选择的选项肯定通往青木想要的结果。

  因此他们没有必要去阻止那些人。

  现在剩下的难题就只有“要不要联系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解除青木身上的异能”。

  这个难题出自他跟青木二者之间,选项也不只有一个,他可以选择去找,也可以选择静观其变。

  这样的话,青木究竟想让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以青木的性格是不可能信赖竞争对手的,更何况如果他现在去联系太宰治,相当于把他们的软肋送到了对方面前。

  可青木本身的状态也确实让人担忧……

  戈蒂耶脑海里想起威廉跟他说的那些话,他总有些担心青木会把自己先玩进去。

  是以对方安全为主,还是完全放任对方不插手呢……?

  说起来当初在横滨的时候青木一个人也做的很好,虽然玩的有点惊心动魄,但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事,反倒是自己出手险些弄巧成拙,明明他当时只是拍了对方一幅名叫《夏梦》的画而已……

  刹那间,戈蒂耶明白自己在查到威廉异能时心底那一闪而逝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原来如此。

  戈蒂耶眼眸微弯,手指抵在唇下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

  虽然不清楚青木究竟是如何预知的,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青木这是在抱怨他呢。

  听见戈蒂耶没头没脑笑出声的霍尔巴赫语气更担忧了,“你真的没事吗?”

  “当然,我很好。”戈蒂耶语气轻松地说道:“霍尔巴赫,你说得对,我有些太不信任青木了,他确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们照顾的小孩子了,让那些人炸吧,随便炸。”

  没等霍尔巴赫出声,戈蒂耶心情极好地挂断了电话,开始欣赏雨景享用起还冒着热情的咖啡。

  戈蒂耶的心情是好了,但另一头站在角落偷摸打电话的霍尔巴赫却看着手机屏幕忧心忡忡。

  完了,青木还没找到,戈蒂耶先疯了。

  他一个人要怎么力挽狂澜才能捞两个人?

  绞尽脑汁思考半晌都没能思考出解决方案的霍尔巴赫果断放弃思考。

  他认清了一件事——这并不是他力挽狂澜就能够做到的范畴,事已至此,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