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生命力的瞬间爆发。

  蓄积了一层雨水的地面之下生长出大片大片的细草, 鲜嫩的草尖中点缀的不知名的野花,无数浅绿色的藤蔓从变成了草地的地面之下冒出,它们顺着建筑蜿蜒而上, 原本单调粗糙的藤蔓表面同步冒芽, 冒出的芽在瞬间飞速伸展成巨大的绿叶。

  一点青绿色的光芒自草丛中悠悠升起, 紧接着越来越多, 犹如萤火虫所散发出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烁在植物之中, 将这一切点缀的更加自然, 如同古老又梦幻的童话森林, 到处都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饱含生命的绿色在短短数秒内占领了这座钢铁城市, 颠覆了原本灰败犹如无人之城的伦敦。

  参天的绿叶近乎要伸向云端,巨型叶片牢牢遮挡住了自天空降下的雨。就连地面上原本残留的积水,此刻也都像是被植物吸收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淅淅沥沥的复生之雨在庞大的生机面前停滞了片刻, 像是真的被萌发的植物所干扰, 也像是自己所掌控的世界被入侵的太过突然, 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居然真的有人敢这么做一样。

  在继续生长的藤蔓即将触及到云端的那一刻,雨忽然大了起来, 频率由原本的平静稳定演变成了愤怒疯狂,一颗颗雨珠噼里啪啦地狠狠击在绿叶上,带着要击穿对方的锋锐气势。

  面对雨水疯狂的攻势,才撑开不久的巨型绿叶很快被打得四分五裂, 但雨水却仍旧没能重新落到这座城市之中,在上一片绿叶碎裂时,下一片绿叶会立即生长而出, 接替对方的使命,继续抵挡着暴雨的落下。

  二者就这样不断地周而复始, 像是陷入了某种轮回拉锯战,水火不容的气势也像是在争夺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

  被藤蔓包裹了外墙的高楼之上。

  一道雪白的身影正静静站在顶端观看着这无声的斗争,他披散在身后的微卷银发在狂风中乱舞。

  这个世界在植物入侵的一瞬间变得暴躁了起来,像是孩童即将被人夺走心爱的玩具那样,爆发出疯狂的反抗。

  果戈里望着一边抵挡着暴雨一边即将探入云层的藤蔓,正如真实世界的常规框架,两者在近乎相衡的情况下,雨是无法彻底破坏植物的。

  无论是植物吸收了雨水,彻底占领了这个世界;还是二者一直相互抗衡下去,都会算做是青木言控制权的丢失,这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在被逐步修正,原本颠覆规则正在向常规世界靠拢。

  他垂下眼眸,看向怀着抱着的——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的黑发青年,后者没有任何要苏醒的预兆,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变,甚至就连少年版的那个精神体也没有出现。

  看起来没能拦住的那只萤火虫果然是他人的异能,只针对于精神或者是梦境的异能。

  这一切会跟对方的精神体在等他睡着后的离开有关吗?

  对方到底去做什么了呢……?

  果戈里低下头轻轻贴在对方脸颊上,在意识到自己心中弥漫出的、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产生的情绪时,他不由得愣怔了一瞬。

  半晌,一声愉悦的笑声自唇边溢出,果戈里直起背脊,重新望向远方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真是了不起。”

  “简直就像是舞台上魔术师手中充满未知的表演道具一样呢,小青木。”

  哪怕只是稍微移开视线一秒钟,都极有可能会错过最为精彩的瞬间。

  就像现在。

  如同揭开了什么伪装,灰黑色的天空边缘翻涌起一道道红色的闪电,猩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已经探入云层的藤蔓顶端。

  藤蔓只延伸出了一个细小的尖,仅仅只是这一点点的区域踏进了云层之中,就像是触及了什么禁忌之地。

  整个侵占了伦敦的绿色都在一瞬间飞速灰败,蓝灰的怪异色彩顺着植物的根部而上,所有生机宛如被吞噬般消失,只留下枯萎干瘪的枝干。

  生机勃勃的童话森林转瞬即逝,连带着被阻碍了的细雨也加倍地卷土重来,天边闪烁的闪电照亮了不断从云层中坠落的暴雨,它们打断了妄图跟它们作对的、已经枯萎的藤蔓,狠狠地冲刷着这座险些被他人侵占的城市。

  局势的演变意味着入侵者的失败。

  ……

  灯火通明的庄园中。

  一位拥有着宛如童话森林般清浅眼眸的男人正看着手中打开的书籍。

  那是一本不同于寻常书籍的书,确切来说,是一本能够构建出立体物体的书。

  摊开的书页中心是一个立体的半圆形,在半圆形中是一座正不断下着暴雨的微缩城市,靠近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座城市跟他们此刻所处的伦敦完全一致,甚至就连那些已经枯萎的参天植物也复刻的一模一样,像是做工精细的水晶球。

  而在这个半圆之外,则是一片足以遮盖一切的灰色雾海,看上去单调又无比神秘。

  但实际上这些雾海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安静,就在那些植物彻底被侵蚀的那一刻,灰色的雾海骤然开始翻涌,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丝丝缕缕的雾气犹如触手一样朝着书外探去,像是想要连带着这本书也一起吞噬,带着贪婪又危险的意味。

  男人见状表情发生了变化,反应迅速合上了书。

  伴随着他合上书的动作,这个世界不知从何处蔓延出的植物也同步消失。

  坐在不远处端着茶杯的金发女人注意到对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是不出意外的平淡,“失败了啊,威廉。”

  “你明明很清楚,阿加莎,正如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这个诞生于梦的世界很奇怪。”被称为威廉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它像是拥有着两种意志,其中明面上的意志在排斥着我的影响,视我为入侵者;掩藏在暗处的意志则伪装成放弃,纵容我去影响这个世界,可实际上那抹掩藏在暗处的意志却在我即将彻底入侵时露出獠牙,开始反向入侵我,像是想要将我也拉进充满未知深渊。”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也有些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入侵如此奇异的梦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自灵魂深处腾升起的不详恐惧……或者称它为某种古怪的污染更加合适。”

  “这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彻底掌控这股力量的原因,没有人能够承受住这种让人精神混乱的污染。”阿加莎眼眸微垂,杯子里褐色的红茶倒映出一双蔚蓝的眼瞳,“因此……我更加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了,是用了什么媒介……?如果是这个,你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毕竟无论是梦境,还是他本身,于你而言都可以算作媒介,甚至可以算作是有着一定‘距离’的绝对安全媒介。”

  威廉对于对方好奇的问题没有兴趣,他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所以你现在可以得出新的结论了——这种力量能够顺着任何细微的联系入侵妄图掌控祂的人,哪怕有媒介也一样。”

  阿加莎脑海里回想着所有关于「钟楼怪人」这位年轻首领的信息,他们能够查到的信息并不多,即使加上当初横滨「星之彩」事件中的那位少年画家“青木言”也一样,对方透露出来的疑点除了为什么要在横滨引发「星之彩」事件?就只有身为法国不受贵族与其他组织待见的——树敌众多的「钟楼怪人」首领,为什么会没有能够足以防身的武力值?

  前一个问题在费奥多尔会在这个时候看似莫名其妙地给她发这么多有关「阿撒托斯之梦」与超越异能的力量体系的邮件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费奥多尔对于「钟楼怪人」那位年轻的新首领太过于关注,甚至有些穷追不舍到了视为宿敌的地步,以她对费奥多尔为人的了解,对方八成在青木身上吃过一次大亏,而现在对方想要从后者身上将那个亏补回来。

  这个“亏”具体是什么也很好猜,三年前「星之彩」事件时曾有过信息说横滨丢失的重要异能道具被俄罗斯那边的组织窃取了,在那个时间段唯一进入过横滨境内的俄罗斯组织只有「死屋之鼠」。

  但哪怕横滨政府对「死屋之鼠」展开了通缉,也无法掩盖此刻港口mafia对费奥多尔的熟视无睹。

  横滨虽然是个乱糟糟的地方,但也正因为如此,港口mafia绝对不会不对丢失的重要异能道具动心思。

  所以阿加莎推测横滨丢失的重要异能道具并没有被费奥多尔夺走,而是被「钟楼怪人」那位年轻的新首领暗中拿到了,并用了某种手段让外界所有人都误以为是「死屋之鼠」窃取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伦敦这一次的事件,包括这个「阿撒托斯之梦」,实际上都是费奥多尔为了从后者身上拿到「书」的阴谋。

  即使她原本对于「书」并不感兴趣,此刻也不由得关注了起来。

  毕竟她已经被拉入了这场“争夺战”,参与一下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好歹这里是「钟塔侍从」的地盘,不给予对方一些教训,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么,青木身上疑点中横滨「星之彩」事件是为了「书」,没有能够足以防身的武力又是为什么呢?

  即使对方的异能足够强大,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没能来得及使用异能的情况,维克多·雨果在培养继承人时不会如此不负责任,依照这个推测,唯一剩下的可能只有对方身上有什么因素导致他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身体训练。

  而这个因素极有可能也是对方能够掌控这股力量这么久,却不会跟那些人一样陷入疯狂的原因。

  阿加莎觉得费奥多尔应该知道具体答案,八成也猜测到了自己会怎么做,按照原定正常发展下去,最后一定能够让这个世界崩塌,又或者是迎来终幕。

  威廉不太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见对方端着茶杯陷入了思绪,他出声提醒道:“为了以防被反向侵蚀,我已经斩断了入侵这个梦境的通道,只封锁了这个梦境,既然没办法影响,我就完全撤回异能了?”

  “不必,请先维持着封锁梦境,让他无法醒来吧。”阿加莎侧过头看向一旁的侍从,后者心领神会地将手中的电脑放在对方面前。

  “你要让这场暴雨一直下,直到淹没伦敦为止吗?”威廉视线透过落地窗看向外界不断落下的倾盆大雨,要不是这里的侍从够多,说不准阿加莎的庄园也早已经蓄积一地的雨水了。

  “雨不会一直下的,研究所那边不是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吗?”阿加莎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而且,梦境的主人也不会对此熟视无睹吧,毕竟这座城市里不只有他的敌人,也有无辜的民众与他所在意的人。”

  正如阿加莎没有对他说出实际打算一样,威廉也并不打算告诉对方——指望梦境主人停止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什么可以完全信任彼此的关系,此刻他只不过是出自于某个久远的人情才会出现在这里罢了,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

  威廉指尖抚过手中被合拢的书,这是他的异能在成功入侵他人意识后所生成的梦境之书,书的外壳反馈这个梦境是否深受对方喜爱,而书页中则记录着对方的梦境。

  这本书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甚至连能够让人辨识的图案都没有,只有乱七八糟的颜色汇聚在一起缓缓流动,无论是喜爱还是厌恶都判断不出来,颜色代表了梦境主人的情绪,这些颜色同步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

  ——对方的情绪完全失衡了,就像已经坠入混乱与疯狂。

  ……

  意识的交锋转瞬即逝,入侵这个世界的植物也随着落败而消失,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但仍旧肆虐的暴雨却在告知着所有人,这并不等同于无事发生。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变化都昭示着青木言最深处的意识。

  戈蒂耶和霍尔巴赫近乎是在植物出现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假设这些具有童话气息的植物是青木言意识海洋中掩藏的最深的、也是被遗忘的童真,那就不应该会展现出类似于入侵者般的姿态,落下的雨也不会在一瞬间宛如愤怒一般变成暴雨,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代表——真的有人妄图入侵青木言的意识,借此操控这个世界。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青木言房间门口相遇,视线在触及到那些修补墙壁的工作人员时,心底不详的预感终于成真。

  果然有人对青木出手了。

  戈蒂耶冷着脸打开青木言房间的门,里面不出意外地空无一人,没等霍尔巴赫问些什么,他毫不犹豫地扭头走向电梯,摁下了去往下一层的按键。

  霍尔巴赫跟在戈蒂耶身后,看着对方目标明确地直奔十四层的某个房间,他知道十四层住着的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法国的那些难缠贵族,因此在看着对方带着一身不善气息去敲响房门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对方稍微做点情绪管控。

  只不过霍尔巴赫刚张口还没出声,只见那扇门忽然自己开了,像是早已知道有人来访一样。

  霍尔巴赫微微愣了愣,脑海中冒出的猜测在看见房间里的那个穿着整齐衬衣却披散着头发的银发青年时得到了验证。

  戈蒂耶哪怕跟对方有着些许恩怨,还有些情绪上头,也仍旧没有忘记自己的涵养,“打扰了,青木在这里吗?”

  “如果你是指身体的话,小青木确实在我这里,如果你指意识的话,超级遗憾,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果戈里没有为难对方,他干脆利落地说出了实话,语气像是感叹一般,“就像是他所对我说的那样,这里是他的‘自由’,除非他想,不然我们都无法找到他。”

  戈蒂耶沉默了一瞬,脑海里浮现出调查到的——关于眼前银发青年的那些信息,他好像有些知道为什么青木爱跟对方玩了,一个热爱“自由”,一个异能是「自由乡」。

  这简直是……

  那个词汇戈蒂耶实在是不想承认,他近乎逃避般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那青木身上有出现什么反常的事情吗?”

  “反常的事情……只有那只‘萤火虫’吧。”果戈里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那是一只很奇怪的‘萤火虫’,它像是迷路一样穿过了十四层高楼的玻璃,目标明确地直奔小青木,哪怕我阻止也没有用,唔……这种情况应该说是那只‘萤火虫’已经锁定了小青木吧,所以无法被外界阻止。”

  果戈里很清楚眼前的两个人想要在自己这里了解到什么,因此他没有过多去赘叙,也没有使用那些用于烘托气氛的肢体动作,仅仅只是微微拖拽着抑扬顿挫的音调说出了对方想要的信息,“总之——就在那只‘萤火虫’跋山涉水终于落在小青木身上时,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起来很励志。”霍尔巴赫被果戈里带偏了一瞬间。

  这一声感叹让戈蒂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那没什么用的同事,“你还没有想到怀疑的目标吗?”

  “怀疑的目标?”霍尔巴赫身体往门上一靠,努力回忆,“在伦敦知道小青木住哪的人不少,但凡是有心的都能查到,暗地里潜藏的我不清楚,明面上的只有费奥多尔和阿加莎吧。”

  “没想到你真的还有点思维能力。”戈蒂耶对对方的怨气稍稍散去了些许,“「死屋之鼠」的近期入境只有费奥多尔一个人,再加上「死屋之鼠」本质上是个情报组织,伦敦又是阿加莎的主场,我更倾向于出手的是阿加莎。”

  “哦哦!想起来了!你这么说,我倒是听说过伦敦有一个能够让人一直沉睡的异能者。”

  霍尔巴赫摸了摸下巴,他的异能能够清除各种来自于外界的负面影响,因此也有知晓他异能的人为此来特意找过他,“你觉得小青木现在是中了那个人的异能吗?”

  “可能性很大,毕竟现在这种情况被那些人称为「阿撒托斯之梦」,阿加莎会特意准备能够让人沉睡、甚至是极有可能能够操纵梦境的异能者留在伦敦很正常,更别提现在的伦敦确实受青木梦境的影响,可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植物。”

  戈蒂耶觉得对方多少有点明知故问了,他有些没耐心地催促道:“好了,到你起作用的时候了。”

  霍尔巴赫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时候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他一边走向床上的沉睡青年,一边提醒道:“先说好,如果小青木仍旧是那种分离的状态,我的异能可是没用的。”

  他的异能只能清除各种来自于外界的负面影响,并不能清除自身的影响,因此如果青木的意识不存在于身体中,那他的异能也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是因外界而被迫沉睡,换句话说,他异能的起效需要青木意识、或者说是灵魂呆在身体里。

  霍尔巴赫伸出手指,指尖轻轻点在那个沉睡的青年眉心,伴随着异能的发动,无数雪白的文字自二者相触的地方蔓延,然而这幅景观没能维持一秒便很快消散。

  霍尔巴赫无奈地回头,朝着戈蒂耶说道:“好吧,小青木果然没有呆在身体里,说不准我们要迎来最糟糕的情况了。”

  后者眉头微蹙,快步走到床边,床上青年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仿佛无论外界发生什么都无法干扰到他无垢的梦境,全然没有外界暴雨敲击窗户时一丝一毫的凶狠。

  相比较于戈蒂耶的凝重,霍尔巴赫反倒轻松一些,这可能是因为他完全信任着青木的能力和判断,“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找到小青木自由的精神体?”

  “你说得容易,难道我们现在要拿个喇叭满伦敦去喊‘青木,你快醒醒’这种话吗?如果是那样,马上整个伦敦都会知道青木是「阿撒托斯之梦」的主导者!”戈蒂耶没办法判断青木此刻的状态,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忽然,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微凝,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原本被遗忘掉的担忧。

  如同验证一般,他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眼青木言的衣物,此刻后者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之前的睡衣,而是一件绝对不适合睡觉的衬衣,甚至……

  戈蒂耶目光缓缓看向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十分可疑的果戈里。

  青木言身上的衣物跟那个银发异能者身上的一模一样,就连码数都完全一致,原本在对方身上十分合适的衬衣,在青木言身上就长出了一截,这一截格外的显眼,显眼到了有些刺眼的地步。

  戈蒂耶维持着理智与仪态,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在另一个方面格外糟糕的发展,他冷静地朝果戈里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能发生什么呢?

  无非是在外界发生变故的时候,果戈里好奇地想要去查看,但是又不放心丢下青木言的身体在这里,于是选择抱着对方一块去一探究竟,结果没想到原本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小雨会在植物变色的一瞬间变成倾盆大雨落下,导致他们猝不及防的被淋湿了而已。

  而既然被淋湿了,那肯定不能继续穿着湿透的衣物,不然肯定会感冒。

  贴心的果戈里本来想用异能去青木言房间拿两件衣物更换,但是没想到对方房间被炸了一个大洞正在修补不说,甚至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也都是少年期的码数,现在的青木言根本穿不了。

  因此他只能退而求次地打开自己的衣柜,但更让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自己衣柜里的那些衣物全部都变成了统一的衬衣黑裤,外套也都被更换成了白大褂,看起来像极了某些实验人员的统一着装。

  不过往好处想想最起码还能穿,于是果戈里给对方和自己更换了衣物,顺带吹干了对方的头发,只是衬衣终究是没有睡衣舒适的,所以原本他想着等把自己头发也吹干后就去把青木言的衣服吹干,但没想到戈蒂耶和霍尔巴赫会来的这么快。

  果戈里看着戈蒂耶脸上看似管控的很好的表情,但实际上却忍不住想要骂他是“人渣”的愤怒,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被冤枉的时候。

  考虑到对方对自己的戒备,果戈里使用了所有魔术师都擅长的谎言,“没错,就在那些植物突然消失之后,我发现我和小青木,还有衣柜里的衣物都变成了这些统一着装,说起来——穿着这些我都不方便使用异能了,你们对于这些有什么头绪吗?如果有解决方法就更好了——!”

  什么头绪?毫无头绪!这里又不是他的房间!

  戈蒂耶险些憋不住想要说出这些话去质问对方。

  但一旁的霍尔巴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及时拉住了戈蒂耶,他表情有些古怪地在后者耳边提醒道:“梦是不可控的,可同时也会折射出一些现实碎片的影响,你还记得我们跟小青木见的最后一面,我提出的猜测吗?”

  戈蒂耶记忆力很好,近乎是瞬间就想起了霍尔巴赫在青木面前误以为果戈里也是研究人员的话。

  再加上青木对于眼前银发青年不同寻常的态度和类似于恋爱一样的相处方式……

  似乎真的折射进了梦里也不是什么怪事。

  戈蒂耶一瞬间沉默了下去。

  霍尔巴赫有些感叹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换个角度想想,最起码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睡的很好。”

  甚至还有闲心玩这种角色扮演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