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漠最近过得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原本就花枝招展的孔雀毛越发嘚瑟起来，那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写着：‘快，问老子有什么喜事！’。
搞得基地里的老老少少都恨不得绕开他走路， 猫嫌狗不理。
吴成恩躲在走廊的拐角处， 利用一盆绿萝遮挡身形。他咬了口手里的冰棒， 嘴里的碎冰嘎吱嘎吱作响。恰好手捧着养生红枣枸杞花茶的罗教练路过， 听完起了身鸡皮疙瘩。
“你看啥呢？”
“嘘。”
罗教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綦漠正倚在训练室的门口。这时噙着笑拿着手机在给什么人发短信， 一脸春光荡漾。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罗教练对队员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但饶是神经粗长的他也感觉到最近綦漠的状态有些不对。
这不是说他人变散漫了、训练赛不积极了，而是， 恰恰相反。这几日来，綦漠整个人表现得出乎的反常，像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一样。脸不沉了、骚话变少了、也不毒舌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关健早起晚睡，天天跑食堂去吃早饭，搞得食堂做早饭的大爷以为綦漠在倒时差。甚至这几天第一个到训练室的人是綦漠，最晚走的还是綦漠，努力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训练室里。
这当然还不是最古怪的， 更古怪的在于——
“啧啧，又在跟‘小妖精’聊天。”
这人看手机跟人聊天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时不时还瞅着手机屏幕傻笑叹气，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 下一秒綦漠也不知道跟手机那头的人聊到了什么，弯着嘴角， 浑身弥漫着一种传说中的‘恋爱酸臭味’。
罗关中莫名其妙，“‘小妖精’？”
吴成恩嚼着冰块，声音有些含糊，鄙视道：“哼，能把綦漠这个大直男迷成这样，不是小妖精是什么？这臭小子这几天都这么骚，隔着老远都闻到他身上喷的TF香水味。还细心抓了发型，内搭还穿显身材的白色背心，这点儿小心机，欲盖弥彰啊。”
罗教练也是年轻过来的，自己青春期时连马杀鸡发型都做过，“你是说綦漠又要叛逆了？”那要操心的事就更多了。
吴成恩食指晃了晃，“no no，我们家少爷害病了。”
罗关中：“……什么病？”
吴成恩把绵绵冰咽了下去，慢吞吞道，“相思病。”
罗关中：“……”
“不是吧，他不天天在我们眼皮底下训练嘛，而且打着比赛呢，哪有时间找女朋友啊。上次聚餐时还不说那相亲对象黄了嘛？最近也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近啊。”
吴成恩摇了摇头，交叉着手，细薄的镜片闪着透亮的光，“谁说一定要线下谈恋爱了，没准网恋了呢。”
“网恋？”罗教练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网上都不靠谱，滤镜一加妆一画，男的都能变女的，不会是粉丝吧？”
吴成恩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着下巴，突然启发了另一条新思路，“没准是男粉丝呢，炙手可热的电竞明星与他带球跑的傲娇小——”
罗教练一脸牙疼，不想再参与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得得得。直接问他得了——”
吴成恩一脸高深莫测，“不行！坚决不能给他炫耀的机会，我们要装作不知道。按照那綦漠那张扬的性子，一准憋不住。我们要当姜子牙，懂了吗？”
罗关中：“......”，中路探草嘛？
也行吧，反正只要不耽误训练和比赛，他都无所谓。
吴成恩嚼完冰棒转身走了，罗关中也没看下去的打算，正要跟着走时，刚好看见蔺阳从电梯那一头走来。蔺阳穿着一件合身白色T恤，下\身是年轻人最喜欢的破洞裤，腰间还别了几条叮叮当当的铁银链，十分‘非主流’。他左右两边的短袖袖口卷到肩膀的位置，露出修长带薄肌的手臂。一头蓬松的灰色杂毛炸开，带着刚睡醒的烦躁，表情冷漠，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他刚好有事要找蔺阳，还没喊人，蔺阳走了几步停住，拿出手机看了几秒突然顿住。
罗关中顺着蔺阳的目光看向了插兜、长腿倚在训练室外的綦漠，綦漠正晃着手里的手机歪着头朝蔺阳笑。
那笑似乎跟以往綦漠对别人的笑一样，但却又不一样。
蔺阳立刻扒拉了下头发，身体站直，双颊似乎慢慢涨红……
特么别问他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怎么知道的，他就是感觉到……綦漠那小子该不会——
罗关中脑袋自动浮现了吴成恩刚才说的三个字，简直难以跟眼前气质冷冽的少年放在一起。
但他又咽了口唾沫，万一呢？
*
周六是第二周周决赛，按照赛事组对全球公开赛的安排，春季赛常规赛第一周、第二周累计积分前16名队伍，可以参与全球赛预选资格赛的争夺，也就是说，今天只要他们积分能进16名就可以，压力不算大。
但吴成恩还是煞有其事地把关公爷请到了休息室，每个队员虔诚轮流地敬上一炷香，气氛甚是肃穆。
香有点儿细，蔺阳将香插进香炉时，一段带着星火的灰烬落在手背上，嘶了一声往回缩，烫出一个小红点，其余人慌乱起来。綦漠乱中揩油，一边给他吹一边问他有没有事。
罗关中看得眼角抽搐，简直想掰开这两个越看越黏腻的两人。
吴成恩赶忙出去拿烫伤膏，Ipple和欧阳围了过来。
Ipple：“队长你这样吹是没用的，百度说要先用水冲凉水降温！”
綦漠还嘴，“大冷天冲凉水，你脑袋是冲太多水了嘛？”
Ipple恶狠狠还嘴，给蔺阳眼神示意：“young妹，你说是不是？！”，一边口型说着‘We are team’。
罗关中在一旁用手扶着额头，简直不忍直视。果然人不能一下子太聪明，不然很难接受身边的人集体降智这件事。
欧阳举手：“我妈说的，应该用口水！口水可以消毒，队长你试一试。”
蔺阳手往回缩嘴角抽搐，綦漠双目放光跃跃欲试，Ipple心痛自己的建议没得到采纳十分不甘，而欧阳天然就像一条吐着舌头的哈士奇。
罗关中：“……”，还打什么世界赛、春季赛，这智商玩泥巴吧！
吴成恩蹬蹬拿着一管烫伤膏进来，看着綦漠殷勤的举止顿了一下。
罗关中像是在兽群里见到了同自己一般能直立行走的人类，内心满怀激动着。但没激动到一半，吴成恩突然一手拍开綦漠揩油的手，
“夭寿喔，不知道口水都是细菌！烫伤膏最便宜一管九块九不香嘛！我家young妹这么如花似玉的手，当然要配上十二块钱一支的。”
蔺阳：“……”听我说谢谢你，给我买的不是最便宜的。
罗关中气得扭身头也不回往外走，他怕自己真被他们活活气死！他们是瞎吗？没看到綦漠那臭小子手都搭在人家的腰上了嘛？
真是世风日下，朗朗乾坤，法治社会……还有什么，他不管了，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