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条白色的蛇尾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林知乐的脚腕缠了上来。
脚腕，小腿，大腿和腰腹全都被蛇尾给缠上了，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的林知乐一瞬间被蛇尾拉扯到了不远处的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脊背重重地跌入一片残留着温热气息的柔软被褥里，林知乐躺在了床上，沈万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上方的光线，投下充斥着侵略性的目光。
明明还是熟悉的精致五官，收敛起温柔后的沈万雪，此时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传闻中的邪神，不仅仅是异于常人的粗/长蛇尾和布满了洁白羽毛的大翅膀，alpha不过是变了眼神，整个人都变得极为气势强大。
习惯了被沈万雪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骤然触碰到对方眼底的淡漠与冷酷，尽管知晓沈万雪现在记忆受损，不记得他，也不记得其他所有人，一股委屈的情绪还是在眼神碰撞的刹那间涌上鼻腔。
酸酸涩涩。
“我还没有碰你，你委屈什么？”
处于上方的邪神眉宇间竖起几条皱起的山川纹路，原本打算检查检查献祭给自己的新娘有没有受伤，他甚至都没有撕开新娘的衣服，对方就露出委屈的神情，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湾湖水，仿佛下一秒就会淌下眼泪。
眼前的人类实在太过弱小，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像一尊用雪塑成的小人儿。
含一下会化了，碰一下会散了，摸都没有摸一下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这么弱小可怜的人类，该怎么承受邪神的强大与凶猛？
微微泛红的单薄眼皮向上撩起，林知乐看了眼沈万雪：“你要干嘛？”
眼神暗了几分，沈万雪俯首凑在林知乐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干你。”
这话太过直白和粗鲁，以至于林知乐用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是什么。
他愣怔地望着双手撑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南老师告诉过他，沈万雪虽然记忆错乱认为自己是邪神，但这些错乱的记忆会和沈万雪本身融合在一起。
也因为如此，南知音才放心让林知乐和沈万雪待在一起。
如果南老师没有说错的话，现在嘴里说着直白又粗鲁话语的沈万雪，是沈万雪真实的一面，还是林知乐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对隐瞒了身份性别，欺骗自己许久的沈万雪所产生的好奇心，甚至超过了心底因为这两个字而涌起的窘迫和慌乱。
明明人就在自己面前，林知乐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沈万雪。
接近自己，但又隐瞒身份欺骗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往的那些温柔，是发自真心，还是单纯的逗弄他？
“傻了？”
见林知乐愣愣地望着自己，沈万雪以为这个可爱脆弱的人类被自己吓到了。
“知道干是什么意思吗？”单手弯曲，手肘撑在林知乐的脸庞，沈万雪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人类小可爱，雪色的柔顺长发垂落下来，像一片落下的银河瀑布。
抿了抿嘴唇，林知乐微微点了点头，沈万雪实在是离他太近了，好像只要再靠近一些，他们的鼻尖和嘴唇都会碰到一起。
肚子里有好多话，好多问题想说，可是对着一个记忆错乱的沈万雪，林知乐知道他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都得不到。
林知乐偏过头，眼睛一闭，干脆不说话了，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喂。”
食指轻轻在林知乐挺翘的鼻尖上戳了戳，见人还是没什么反应，沈万雪啧了一声，故意凑在林知乐的耳边低语：“怎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还是你的心里在想着你的人类未婚夫？”
林知乐闭着眼睛，不想和脑壳儿坏掉的沈万雪说话。
他没有未婚夫，倒是有个未婚妻。
哦，也可能不是未婚妻，毕竟堂堂帝国皇太子，世界顶级alpha，怎么可能会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当老婆。
见林知乐毫无反应，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沈万雪心底的情绪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
这个漂亮的小人类就那么喜欢他的未婚夫？
沈万雪恶意地用牙齿轻轻咬了咬林知乐圆润白皙的耳垂，感觉到小人类的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他露出满意又恶劣的笑容：“这么敏感，被我碰过了以后，你那个懦弱又无能的未婚夫还能满足你吗？”
话音刚落，微凉的手掌顺着林知乐的衣摆滑入了满是温热体温的衣服里。
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从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擦过，从微微发颤的腰部一路往上。
沈万雪的手很大，他的一只手就能轻易握住林知乐的腰，再往上擦过肋骨在皮肉伤凸起的痕迹，一寸一寸，检查这个柔弱人类的身体状况。
皮肤没有破损，骨头也没有裂痕，就是有点太瘦了。
腰太细，骨头还有些硌手。
伟大的邪神心底升起不满的情绪，被献祭给他的人类新娘明显营养不良，小人类的家人和未婚夫平时对待他肯定不好，说不定还会虐待他。
太可怜了，怎么会这么可怜呢？
沈万雪的脑海里浮出一幅幅画面：瘦削的人类新娘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端着家人的衣服到河边清洗，白皙的双手因为冰冷的河水而冻得发红。到了午饭的时候，他的人类新娘只能拿着一个冷硬的没有营养的馒头，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就着冷水咽下去，而他的家人则在一旁大鱼大肉。
到了成年以后，小家伙因为长得漂亮被家里人卖给了有钱的人类。
有钱的人类肯定是个花言巧语的丑东西，小家伙以前过得太惨了，以至于丑东西只是给了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关心和温暖，一顿饱饭，一个温暖的房间，小家伙就感动得爱上了丑东西。
不不不，那怎么能是爱呢？
只是感动罢了。
小家伙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分不清感动和喜欢很正常。
自己脑补了一大堆，沈万雪现在看着林知乐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爱怜。
全然不知道沈万雪这会儿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可怜又柔弱的漂亮人类。
感受到沈万雪的双手握着自己的腰，又抚过自己的肋骨，最后抱住了他的胸膛，林知乐心底的委屈越来越浓烈，像烧开的沸水咕噜咕噜地冒着一个个委屈的泡泡。
他想到自己以前傻乎乎地被沈万雪吃豆腐不自知，还一心想着自己不能越界冒昧了沈万雪。
那时候的沈万雪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他又笨又好骗？
明明知道他从一个beta变成了一个omega，却一直瞒着不告诉他，说什么他中毒了要替他解毒，结果是趁着他发/情期的时候占他便宜。
过往的甜蜜回忆含在嘴里化开了，却发现里面裹着一层剧毒。
他明明那么信任沈万雪，那么……那么喜欢……
巨大的委屈在胸腔里炸开，鼻腔酸涩，眼眶湿热，绯红的下嘴唇被牙齿紧紧地咬着，林知乐用力闭着眼睛，委屈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咸涩湿润的水痕。
“怎么哭了？”沈万雪被吓了一跳，他匆匆忙忙地将双手从林知乐的衣服里缩回来。
这个人类新娘是被献祭给他的，按理说他有足够的权利来处置这个人类新娘。‘
可是这个小家伙哭起来实在太可怜了。
哭得沈万雪的心脏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我不碰你，你不要哭了。”沈万雪起身坐到一旁，他探出上半身偷偷去看林知乐。
林知乐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不哭出声来，大概是憋得厉害，身体都在一抽一抽地发抖。
沈万雪眉头紧皱：“不高兴可以哭出声来，憋着对身体不好。”
他可怜的人类新娘，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受到了委屈也不敢哭出声来，不但没有人心疼，反而还会骂他的人类新娘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男孩子。
“我没有哭，这是……这是生理盐水！”林知乐哽咽了一声，他抬起手背用力抹了抹眼睛。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以前在学校被周桥他们堵在厕所泼脏水的时候没有哭过，放假打工早出晚归累得不行的时候没有哭过，偏偏这个时候流眼泪。
林知乐干脆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躲在被子里胡乱擦拭脸上的眼泪，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确保自己不会再掉眼泪珠子，这才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林知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顾着自己委屈的时候，沈万雪脑袋不好，他不能不理睬沈万雪。
长长呼出一口气，林知乐转过身面朝沈万雪。
有着天使脸孔的alpha把他自己的大尾巴推到了林知乐的面前，又拿起尖尖的尾巴尖：“别哭了，尾巴给你摸摸，这可是伟大邪神的尾巴，其他人都不能碰的。”
见林知乐没反应，沈万雪又反手从自己的大翅膀上，拔下了一根闪烁着流光的洁白羽毛，塞到了林知乐的手心里：“不喜欢摸尾巴吗？这可是伟大邪神的羽毛，世间的独一无二。”